读者诸君一看见题目也许狐疑，五保护户哪里有多余的钱泡小姐？不是说衣食不保又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才进敬老院吗？问得好。改革年代，什么新鲜事都会发生。现在就等慢慢道来。

我们单位与镇上的敬老院相对，相隔不到20米，之间有一块院坝连接着。那些老人们吃饭，烤火，晒太阳，聊天，看电视，吵架，都在我们的视线之内。当然他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他们一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功课，就是为了混那几顿简单的自来食，以延续不算宝贵的生命。在我们回家度假的日子里，他们可以顺便为我们单位看护房子，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我们放假了，等上班再说。院坝里有人丢了废弃的纸张果皮等垃圾，他们也可以捡走，保持单位大环境的清洁卫生。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都没有多少有生之年了，我们都是同情与怜悯。前几年，十多个老人，每间都住着人，有的一间屋住着两个老人，还很有生气。可那些高龄的老人们生命很脆弱，先先后后去了，现在只剩下五个老人，即三男二女。

既然是谈泡小姐的事，那么就只说那三个鳏男人。要说同情，我们的同事们还真做到了家，不光是物质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他们是五保户，衣食无忧。所以精神上的贫穷才是真正的贫穷。三个男人中，有一个八十多岁的，他结过婚，生育过孩子，曾经有过家，但因疾病妻子儿女都死亡了，孤身一人。比起另两个他还算好，至少他不求天长地久，还算曾经拥有。我所知道的，这个年过八旬的老头，基本上没听说过泡小姐的风流韵事。

话说那是没多久的事。先说泡小姐的第一个五保户。这人姓李，大家叫他李拐子，现在才六十多岁，是最年轻的一位，也是人才，文化最好的，虽然是院里唯一的残疾人，但很有威信，基本上起着班长作用。他十八岁那年，与村民一起参加乡上的修路大军，在一次哑炮事故中，被炸掉了一条腿，跟父母一起过了大半生。年老了，父母先后入土，又从未成过家。政府考虑，他是因工受残的，所以55岁那年就提前５年进了敬老院。他的父亲教他学会了一项手艺，就是打草鞋。他腿脚不便，但手很麻利，一天下来，至少有两双成品。加之质量不错，他是不愁销路的。那些客户都是主动求上门来的，有时，是供不应求，他们排队恭候。他的私人帐户上是个不大不小的五位数。有人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而对他不能这么看。他泡小姐是情有可原的。有人跟政府建议，说为了丰富老人们的文化生活，跟他们配台电视，可民政办的负责人说，那样会打扰他们的休息。至今也没有公有电视看。可李拐子因为有钱不想跟政府伸手，早就私人买了一台21寸的彩电，还配了影碟机。没有好电视节目时，开影碟就听一些革命歌曲，还看武打片，战争片。我们有时空了，也会去瞧两眼。有时候，他不懂的功能，我们也指点一下。我们单位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爱买些地摊上的黄片，暗地里拿到老李那里关着门一起欣赏。久而久之，李老头对色情感兴趣，连每天必看的新闻联播也不看了，便一门心思关注男女之事。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从没有尝过女人味。出于同情，那位年轻同事，便跟他谈起找小姐的事。刚开始提这事，他脸都红了，可后来就兴致昂然。他问要多少钱才能够享受一次，年轻人回答只要100元。他同意了，他说大不了多打十几双草鞋。但有个要求，要尽量选四十岁以上的，年龄相差不大，又结过婚的，那样的话耍起来随便些。可李老头哪里知道，现在去找四十岁以上的小姐，简直就是为难帮忙的中间人。那样大的还有什么业务可做。但那位年轻人还是尽力而为。四十岁没找到，三十岁还是有的。那位小姐在别的老人都早睡觉了时，被引进李拐子的屋子里。李老头事先把屋子弄得很整洁，还添置了新毯子，新枕头，并买了一瓶十几元钱的香水，洒在屋子里，被子，床上，衣服，都是香喷喷的。小姐开玩笑说，像在布置的洞房哟。其实，对李老头来说，他对人生的第一次太看重了。他很想跟小姐多说会话的，但过不了几分钟，小姐没有那个耐心，就急着动手了，搞得李老头很不好意思。小姐接着把电视关了，再关了灯。这时，李老头象变了个人似的，扔掉了拐杖，居然双手按住了比他小一半的女人。在床上，他腿脚缺一个，做起那事不顺利，小姐很耐心体贴，帮助他完成了该做的事。一阵疾风骤雨，老头长叹了一口气。小姐穿起衣服收了服务费后急急忙忙想走人，回去揽其它的业务。李老头拉住她的手，说等等，再给100元玩一会。他今晚尝到了甜头，找到了女人的感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那位小姐过后把手机号码告诉了李老头，说有想法就联系，老头觉得这样的女人真是有情有意，很感动，于是又追加了一张红皮皮。可后来找那女人，手机一直欠费了。

李拐子后来对女人上了瘾，一想那事的时候，就深夜独自一人到发廊找对象。他银行的存款虽没减少，但也没有增加，打草鞋的钱都投进去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拐子泡小姐的事被隔壁的崔疯子逮住了。崔疯子威胁李拐子说，怪不得，你整天关着门，原来是在搞女人，看黄色录象，你不让我看一看，试一试，我就告到政府。崔疯子并不疯，只是头脑简单，在文革时被打成了恼震荡，说话不知道高言低语。他从外地讨口要饭到这里落了户，不明白自己的老家到底在哪里，举目无亲，一辈子没有见识过女人。李拐子担心头脑简单的崔疯子说到就做到，要是他传出去多伤面子，所以就答应请他一次客，塞住他的口。

李拐子把一个质量很差的小姐带进了崔疯子屋子。小姐一进去就捂着鼻子说，快点给钱。崔疯子问，还没有干，怎么就要钱？小姐说，你坐车还先买票嘛。崔疯子说，我这一辈子没有坐过车，也没有买过票，连吃饭也不给钱。小姐说，今晚我就教你坐回车买回票。崔疯子给了钱，程序就开始了。可崔疯子是人生古来稀，心有余而力不足，小姐使用周身的解数，汗水也冒出来了，他仍如如久旱的茄子，萎靡不振，始终进入不了状态。屋子里很乱，床上又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小姐再无耐心。她找借口口说，想喝口水。一开门就飞快地溜走了。等崔疯子明白过来，追出门想退款，可见不到小姐的影子。

崔疯子气愤地敲隔壁的门。李拐子很开心，以为是来酬谢的，便开门。可想不到他那么大的火气。崔疯子硬要李拐子赔偿损失。他怀疑李拐子与小姐联手来骗他，并说，一百元钱他要捡两个月的废品，太可惜了。李拐子怕他到处张扬坏事，便只好甩给他一百元钱。

崔疯子不服气，他听说多鞭酒可以壮阳，他喝了不行，又听说药店里有伟哥什么的，他也用了，还是无济于事。他叹气说，这辈子完了，与女人没有缘分，只有等下辈子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