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六点的时候,我在家里准备晚饭,突然手机铃声大作,是好友王飞打来了。这时候打电话无非就是出去吃饭,喝酒。我接了电话听他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才知道,这小子又心烦了,叫我出去陪他走走,说说交心话。我这一天三顿几乎没在家里吃过饭,好不容易回来吃晚饭,他又找来了。
我和他的关系还算比较不错的,也我不好推脱,赶忙答应了。此时父亲在身边也听出了个电话里说的大概,问我是不是不在家吃饭了,我调侃的回答了一句,生我着父母也,知我者,父亲也。知子莫如父啊!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去吧。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光景,门外传来了王飞的喊叫声。他小子嗓门儿尖,声音穿透力极强,我生怕别人以为他被刺猬扎了屁股在胡乱喊叫,所以赶紧抓起外套,跑了出去。一见面,这小子一句话没有就开始摇头,嘴里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哎,烦死了。我笑着问他,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他把车子在我家胡同里调过来头,让我上车,说出去走走,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心烦。
我说这都大晚上了,你去哪儿走走啊?他带着我来到当地的一所大学,我们俩在门口停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吃起了东西。现在这个时候是新生入校的时间,有很多稚嫩的面孔在大学门口出现,他们都是大一的新生。话说着,旁边走过来几个手里拿着洗脸盆和背着行李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坐在我们旁边叫了东西吃。
王飞社交能力很强,跟谁都能搭上话,甭管是几岁的小学生还是扫大街,卖快餐的大叔,他都能客套着说上几句,聊的时间不久,就跟熟人一样了。这时候王飞也开口了,我猜到他肯定要说上几句,也就不做声色,坐着吃东西。
“今天刚入校?”
几个大学生没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转到王飞身上,疑问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跟我说话吗?
王飞吃了一口鱿鱼,又重复了跟刚才那句话意思差不多的一句话:
“今天刚到学校报到吗?”
那几个学生中一个高鼻梁,留着背头,看样子年纪不小的学生略带惊奇又客气地回答了:“嗯,对,今天刚赶过来。”
王飞险些被辣椒呛到,小声咳嗽了几声,又发话了:
“哦,怎么现在才来,我看许多学生已经开始军训了。”
这几个大学生看起来与其他学生相比显得成熟许多,像是略经了社会的沧桑,他们的大概年龄不像那些新生一样,那些新生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都是九零后,他们不同,他们的言谈举止都很有分寸,不张妄,不轻狂。正当我想着的时候,王飞还是穷追不舍地问着:
“你们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那个高鼻梁又开口了,而那个戴眼镜的瘦骨嶙峋的同伴则一言不发,虽然张嘴,但是是用来吃东西,却一直没有说话。这与我接触过的几个刚入大学的新生有明显地不同,那些稚嫩的新生说起话来,口无遮拦,手里还带着动作,不谙事理。
“我们是济南人。”
“噢,我看你不像是今年考上的学生吧!”
王飞的阅人术也是在步入社会后一点一点积累的,没想到他也能看得出来。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高鼻梁做出了惊叹的反应,大概是双目圆睁,不是愤怒的表情,是惊讶时的嗔目。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高中毕业后在社会上工作了四年,觉得没有大学文凭,的确不容易在这个社会立足,所以就重新读了高三,考了一所大学。为的就是那个大学文凭,其实,在大学里也学不到太多东西。在这四年里,我深有体会,适应社会的能力人人都有,用人单位的职位也是几乎每个人都能争取的,只不过用人单位就要你那张大学文凭。唉,没有办法,只能回来了。”
没想到这个高鼻梁真如我所想的那样,一方面我为自己的阅人术感到骄傲,一方面为这个社会感到苦恼。
王飞点了点头,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接着喝了一口酒,说:
“英雄所见略同。”王飞笑着说,“我就没有读过大学,可现在我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而且可以毫不吹牛的说,我现在的生意不比那些大学生所创的事业差。没有大学文凭最好的谋生道路就是自己做老板,当然这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我坐着吃完最后一口鱿鱼,觉得该说点什么了,就差了一句:
“我是这样想的,在社会上学到的东西有许多是不可能在大学里能获得的,但是大学生活对于整个人的人生而言,是最值得回忆和留恋的。在大学里学到的理论知识往往都是被浇灌的,被强硬地灌输的,在脑海中的印象是远远不及在社会上所获得的,只有经历了,才会印象深刻。就好像一个孩子,家长苦口婆心地劝说孩子不要打架,打架会怎样怎样,但是孩子是不会记住的,但是当他真正经历了一次打架之后,他一定会记住这个打架的教训,以后再也不敢惹是生非,处事的时候也会处处小心。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这是教不出来的。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包括家人,朋友,同学等等,这只能说是一个大家,算不上社会。在这个大家里,人人都会保护你,袒护你,包容你;而在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社会,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思考怎样算计别人,怎样才能占据上风,这使得许多没有涉足社会的 新人吃足了亏。俗话讲,吃一堑长一智,一点错都没有。这是在大家这个避风港里学不到的。大学生要的到底是学历,还是能力?我所了解的,大学毕业生的理论知识是无人能及的,但他们的动手能力,却远不及一个普通的只有中学水平的业务员。这个社会需要的是动手能力,在学校里的实践课虽然能够得到锻炼,但是环境不同,怎能跟社会比呢?”
我觉得我说的太多了,就住了嘴。因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了。大家也都点了点头,接下来就陷入了沉默。要不是店主过来送东西,大概我们还会沉浸在那种一言不发的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而不知所措了。
那几个大学生吃完了东西,没有再多的话,跟我们道了别,就走进了学校。我和王飞也起身准备回去。路上,我们的话也是很少,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王飞把我送到家门口,我才从那种环境中突围出来。
我站在台阶上,王飞站在台阶下面。我想打破这种氛围,就说了一句:
“呵呵,怎么样,还心烦吗?”
王飞晃过神来,笑了笑,没再作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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