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语秋天

（　岁月如梭/难以重新拥有如梦的年龄/秋天成熟的季节/你却失去了太多太多……）

好友，在那个没有阳光的秋天的中午，我去拜访你。一见面，你的脸上便露出淡淡的笑影。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相聚了。那天在偶然之间，我翻着你旧日寄给我的一张卡片，便想起你，想起我们同学时那段永远留在记忆里的美丽时光，便有了去拜访你的冲动。

你给我冲茶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你的房间。这并不宽敞的房子里，中间隔着一袭画着绿竹的布帘。帘里是一张小床和一张书桌。桌面上放着些微杂乱的书纸笔墨，还放着一架小小收录机和台灯。墙的两边放着你刚买不久的两个音箱，中间是高昂着头的落地扇。帘外就是一张招待客人的玻璃桌子，桌面墙壁上挂着一帘挂历。整个房间整洁而简单，和你的性格很相配。

“最近有什么新的发展？”你象往常一样，淡淡地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目光中显出一丝暗淡和迷茫。

“我把全部的积蓄买了一台电子琴，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呀？”迎着你的目光，我绽开了笑容。我实在不愿让这气氛继续沉寂下去，接着说：“你的音箱搬来后，我可还没有享受过呢！”

你会意。冲了茶，叫我喝；便走到录音机前，放进了唱片，打开开关，不一会儿，一阵雄浑的音响声音直钻耳鼓。

“怎么样？”回来时，你笑着问我。

“好极了！”我提高声调。

音箱里传来潘美辰的歌声，似手在点燃此刻的心情：——

“　不知痴情要怎么旋转有多少个方向，

每一个温柔总有点茫茫然。

飘摇在风中的寂寞啊无处靠岸，

谁来点燃我内心里冷冷的微光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什么等待什么盼望，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什么纠结什么惆怅。

……”

听着这歌声，又重新唤起了你目光的迷茫，我真担心。在我心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你与你那位有什么进展？”我问的是你与你的那个女孩之间的事。

“别提她了！”你的目光之中饱含失落，“只可归纳为‘春天的多情，秋天的辛酸’十个字。”

“那么，可以说，我们是同病相怜了！”我　苦笑。

那个潘美辰，仍在不断重复地唱：——　

“是你是你是你无情的目光灼伤了我的心

是你是你是你淡漠的口吻粉碎了我的情……”

我说不出一句安慰你的话，就象那时你对我一样。我只用带着经苦恋洗礼过的更纯的目光恬静地投在你的脸上，木吶着，就象这恬静的秋天的中午，四下一片寂静。

想起来还真有些窘迫。我们这次见面竟没有谈多少话。是啊，当两个人的心情一样的时候，只要彼此坐在一起，面对着面，目光便是安慰，目光便是鼓励，又何必千言万语？

临别时，你仍然没有振作起来。我站起身，握紧你的手，轻轻地说：“我该上班了。我们来唱一唱潘美辰刚唱过的《你冷不冷》，作为我留给你的‘秋日寄语’，好吗？”

此刻你才活跃起来，点了点头说：“好！”便松开我的手，去拉断录音机的电源。回来时，我们便一起唱：

“……你冷不冷，要不要我给你温暖的天

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不受伤的心

你能不能，让我进入你封闭的门

请相信我，试着和我说话。”

自行车的轮子辗过街道，路上的行人、车辆来来往往，啊，街市多无奈，我们这些从乡村误入城市的孩子，也在无奈中飘着疲倦的灵魂，寻找着海岸，寻找爱和被爱。

“我好难过，看不见世界也无法说寂寞

这种伤害，曾经让我绝望的逃避打击

从现在起，才知道有人在给我关心

所以相信，太阳仍旧会升起……”

刚才的歌声依然在耳边回响，我开始有些惬意了。我心里说：朋友，请让我给你“不变的关心”，让你明白“世界充满爱”。

“虽然从童年时就生活在黑暗里，

决不认为我自己无法改变遭遇。

心中有希望所以不会哭泣，

只要拥有爱就能到处见温情。

在这困难中长大从不曾害怕，

我珍惜你的关怀却无法回答。

感谢你的话只能用微笑传达，

祈求有一天我能走出黑暗天……”

朋友，这秋日的寄语你可要记好呀！昂起头，挺起胸，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恢复你往昔的笑容吧——象我一样。

朋友，我于是提起了笔，给你也给我自己，记录一个灿烂的秋天。

（1991/10/15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