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换号的烦恼乡下寒儒

发表于-2009年09月12日 晚上10:42评论-2条

本学期换了一个新的工作环境,虽然同属一所学校,却有点陈奂生进城的感觉。许多年前受过城里人斜睨乡巴佬不屑一顾眼神的倾轧,那种冷漠的神态曾一度毫不设防地灼伤我卑微而脆弱的自尊心,因为我曾经也是个十足的乡巴佬。一个穿着破衣裳的小姑娘,蹲在菜摊前张望着,地摊上堆放着一扎扎粉白脆嫩的鱼腥草。忽尔来了一位卷毛的洋太太,唇红脸白,五分钱一扎的鱼腥草,她只扔给我六分钱,硬是拿走两扎。这个我花了整整一天功夫,找遍乡间田野所能长鱼腥草的角落方拾掇得,因为我穷,我的劳动成果于有钱人眼里,便大打折扣。自始我到了一个新环境,别人都祝福我从村小一步登天,进入中心校,好像一下子跨入阔人行列。对于我来说,进入中心校是活更多了,每天非累得脑僵手直方罢休。然而这情景说出来却没有人相信,别人总觉得中心校好,中心校的老师个个顶顶呱。我亦受此念头蛊惑,才没几天,心底竟生出更换手机号码的念头。这情景好比一个人忽然之间发了一笔横财,总要买几身光鲜衣裳,购置几条金链子围在脖子上,神气十足地在人前陡一陡,于别人倾羡的目光中拾得心理平衡方罢休。

我是毫不犹豫地换了号,然后发短信通知我的亲朋好友。好在我交友不广,只消一会儿功夫,大家俱都知道我换了新手机号。我自以为选得一个好号码,因为末尾几个数字是:91098,读此谐音,就要你久发,哈哈,从此我每念一遍,心底就暗笑三声。我怕别人窥得我窃喜的心理,一再对自己说,“低调,低调,再低调!”

发财的事未见一桩,倒霉的事却接二连三。先是生病,中西药猛攻了几天,脑袋却越来越僵直,于是我赶紧跑到盲人按摩院,一位半睁半瞎的男技师替我推拿了两小时穴位,又以牛角刮痧,火罐拔背,最终在我背上印下二十余个“袁大头”似的紫斑才解气,半夜翻身,疼痛锥骨,我又开始骂起那位先生手忒黑。

换号伊始,几乎每天都有人打错电话。先前一位重庆的妹儿打来电话,“嘟嘟嘟”,我刚接上,她那利索的重庆话毕剥一番,大意是“你是廖小东吗,你这死鬼躲到哪里去了?”估计此女人找那个姓廖的找得起火,要是被她擒得非活剐了不可,否则态度亦不至于如此杀气腾腾。“嗯,重庆话,我不会吗?”于是我亦噼呖啪啦一番,如此强劲的对手定令她瞠目结舌,她终于无奈地挂断电话。但她终不肯死心,第二日又打来询问,待查知我不是那个姓廖的风流男人,此号今已易主方悻悻请辞。接着更有湖北、东莞的电话陆续打来,所幸我会普通话,广东话也略知一二,交流起来并不算困难。然而广东话也各有流派,就我所知,梅州话和潮州话同广义的广东话是有天壤之别的。其实,我们国家早将北京语音定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普通话。此规定将全民族揉成一锅粥,大家都瓮声瓮气地学习普通话,由此减少诸多语言不通而造成的尴尬,这简直是功不可没的。但是有也倔强的老头老太太,或进入更年期的中年人,他们有遗民的晚节操守,只认打娘胎里学来的地方语言,断不肯将北人的腔调纳为正始之音。若是遇到这样的尴尬,那结果一定枉然,这毋须动脑便能猜出的事,恐怕某时某日就会从天而降,我又将如何应对呢?

更为奇怪的是,今天居然收到一条短信,说我在重庆大都会消费九千多块,让我打电话确认,否则将在我建行的信用卡中扣掉此部分金额。这骗人的把戏也真是低能儿。首先我无建行卡,我的全部家当就是一张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工资卡。其次,我从不到大都会那些阔太太们显摆的地方去购物,更谈不上一下子消费九千多块 。对于骗子,我是咬牙切 齿的恨,而且我还要让他讨不到好果子吃。 “嗒嗒嗒”,我扬起手指,在手机上敲出这样一串字“骗子,我日你妈妈!”随即发送出。本来还想附上一句“日你奶奶”的话,转今一想,尊老爱幼,人之美德,先且放过你奶奶罢!但是,为了对付肖小,我却由此背负恶名。人家会想,怎样的老师,怎样的读书人?

呜呼,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民众的悲哀?我非圣贤,亦非十恶不赦。一句话,但愿明天无烦恼!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乡下寒儒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云生云灭自在风点评:

换一个号便又体会出另一种的人生世态,烦恼原本不能嫁接,确有挥之不会,其实这也是一种生活的镜像。

文章评论共[2]个
燎原百击-评论

果然是烦恼皆自找。。。散文味道浓了,问好朋友。at:2009年09月12日 晚上11:23

乡下寒儒-回复谢谢,好久不上烟雨,画面变幻得让人摸不着头脑,本来一篇随性散文,却发到杂文里,让看官笑话了,多多海涵! at:2009年09月12日 晚上1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