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打算在夏天休息年休假的,那样可以与做教师的家属和放了暑假的孩子一起,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玩一玩,把大半年工作疲劳甩掉,消除因老人的离去而在心灵里留下的阴影,还有就是为孩子彻底治愈颈部的包块。但那个城乡环境综合治理的全面展开,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仅不能年休,就连平时的周末假日也被无理地剥脱。虽然和大家一样都愤愤不平,但敢怒而不敢言。在这个说是法制的国度里,说是说依法治国,可很多时候都是人说了算。要是平民百姓,还可以找那些官爷们理论理论,他们不敢把平民怎样。老百姓已经处于最底层,你还能将他打入地狱不成?世界上只有官才怕官,因为只有官们怕失去帽子,他们上得下不得。一级一级数到最下面,到了乡村,就是普通的“头上不带长打屁都不响”的转田坎的干部了。那么,乡镇干部就是那一类了。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为了催粮催款的农税提留任务,牺牲了无数个周末休息日,到了新世纪,逐步进入了农村无税期,辛苦了多少年的乡村干部,总算休整休整,能喘口气了。 没想到为了综合治理乡村环境,就是老百姓说的打扫清洁卫生,把这些干部们整得鸡犬不宁。我们每个人多个门市包片,实行门前五包干,出了问题,追究责任。为了不被亮黄牌或红牌,就是放弃了本职工作,放弃休息时间,也要起早贪黑把这个所谓的“重中之重”搞好。每一天手持政府下发的火钳,在“自留地”转悠,有烟头夹烟头,有纸屑捡纸屑,有果皮拈果皮,俨然成了义务的清洁工。清洁卫生是个动态的工作,你前面弄干净了,刚出脚离开,后面就有人给你摆出垃圾。有人就有垃圾,想起来就烦人。你是文明劝导员,只能劝导,不能处罚,还能把那些破坏者其奈何哉,眼睛睁大些恨一恨了事。说重了,把他们得罪了,他会报复你,等你不在场时,他悄悄给你丢垃圾,让你防不胜防。要是你没发现,被暗访者检查到,又是一个通报批评,费力不讨好,费力不好看,辛苦也是白搭。所以,对那些门市老板,不但不能得罪,反而要建立感情,经常去关心他们的生意,给他们谈家常。听说,还有跟他们送礼的。也就是说只要能让责任区平安无事,自己出力出血也在所难免。实行责任制以来,基本上没出问题,真是谢天谢地。
包片是经常性的工作,还不算好累,只是花去了很多的精力与时间,长期要光顾而已。真要说流血流汗的还是在村上干那10天。那正是立秋后的秋老虎季节。市上决定要在本县召开城乡环境综合治理现场会。听说在这次环境治理评比中,本县弄了个倒数第一,很没面子。借现场会的契机,搞个彻底的整改,大打一场环境翻身仗。可我们就倒霉了。在38度的高温里,在顶烈日,冒酷暑,不仅要动嘴,苦口婆心地劝说村民,要做到“六边六不”,即“在住房四边、田地边、溪河边、堰塘边、树林边、道理边,不乱丢垃圾,不乱摆放杂物,不乱堆码柴草,不乱倒污水,不乱吐口痰,不乱拉屎尿。”在农村多年来形成的环境卫生习惯,想一时进行大转变,难度是可想而知。
与几个村干部一道,做思想工作,有的说可以转移屋前的杂物柴草,就是没时间,你们帮忙,就可以,我们干部就成了他们的搬运与杂工,搬树料木材、柴草、砖块石头,累得汗流浃背,身上到处都是灰,第一天还被荆棘划破了手。有的农民说,我放了那么多年,都没人说啥子,关你们啥事,是不是又有大领导要来检查,你们着急了?还有的年轻人出去打工家里只有老人孩子,面对老弱病残没劳力的家庭,只有干部帮忙了。有的农户根本就没人在家,或找不到人,那就只靠干部这个免费的劳动力了。更气愤的要数那些自己不愿意做不要干部动手的无理农民,可以叫做锭子户的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短短十天下村,各种人都有。那些日子里,可以说是挥汗如雨,汗水钻眼眶,难受极了。每天换两次衣服,都还是穿着脏衣服,每天冲两次澡,身上都有汗味。真是难堪。
为了老百姓的环境卫生,为了城乡市容村貌,为了上级领导的政绩,我们在这个火热的八月,算是豁出去了,我们付出了非同一般的劳动和代价,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今天,是9月11日,是2001年美国世贸大厦发生”9。11“恐怖事件八周年的纪念日。我对这个日子记忆深刻,永世难忘。而今天,市上的城乡环境综合治理现场会终于在我们县上举行了。我们都在盼望早日进行,不然,这样紧张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呢?现场会结束了,明天就是周六了,县上应该通知下面按国务院规定休息假日吧。
我无法改变世界,无力改变现实,但我有使用文字的权利和自由,在这里以真实的文字记下特殊日里发生的一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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