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北方人私下叫它“腚”;南方人私下就叫它“屁股”;公开场合的学名则称做“臀部”;有时也被人误念成“殿部”。也许最后的那个叫得最恰当,因为它原本就是掌控把持人类生命关口的“宫殿”!
我有时候想,父母给小孩设计开裆裤,不是为了让他们大小便方便,而是为了给自己行个方便:打小孩的屁股方便。在农村里,小孩子偷了嘴挨打,跟大人顶了嘴还要挨打,且不论偷嘴顶嘴是不是就算错误,也不论大人体罚孩子有何合理性,就算大人打孩子全是合理的,犯禁的明明是嘴巴,挨打的也应该是嘴巴,屁股是无辜的,责任在嘴,与臀何干?
每想起孩提时打屁股,就会想《红楼梦》里宝玉打屁股的事。宝玉被打之后,那么多女人把宝玉围起来疼爱,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褪裤的褪裤,送药的送药。为什么这世上人与人这么不平等,我们挨打时谁也不问,你说,连打屁股也分出贵与贱来。
“拉下去,重打**大板!”这样的台词在古书与古装戏中随处可见。这里的“重打”,指的是打屁股。
几千年的封建帝制,流传着“伴君如伴虎”的说法。无数大员是在一路棍棒的调教下成长起来,转而有了权力再去调教那些巴望着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的人们。
法国的托尔斯泰说:“中国人是靠打屁股治理国家的。”但是他不知道中国古代打屁股的首先一个步骤就是脱裤子。当年朱元璋创造了1000多大臣一起被庭杖的世界纪录,而这些倒霉的大臣无一不是光着屁股的。
三百六十行中没有打屁股这一行,但这一行绝对是靠手艺吃饭的。笞杖在手,生杀、轻重仅在一念之间。于是,怎么打人就成了一门学问。
清代方苞《狱中杂记》中曾记载着他在刑部监狱中亲眼看见的一件事:有三个犯人遭受同样的杖刑,为了少吃点苦头,他们事前都贿赂了行杖的差役。一个犯人送了三十两银子,被稍微打伤一点骨头,养了一个月的伤;第二个犯人送了一倍的银子,只打伤一点皮肉,不到一个月就好了;第三个犯人给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受刑后当晚就步履如常了。
综观中国的打屁股史,可以总结出一点,即都是地位高的打地位低的。长辈打晚辈,上级打下级,牢头打犯人,官家打平民,皇帝打大臣,主人打奴仆等等。至于有的打出名气,有的打出豪气,有的打出千娇百媚的情态来,那是始料未及的。而地位高的屁股,慢说是打,就是碰碰摸摸掐掐,也都不行。他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屁股最原始的功能,就是坐。而坐,很多时候不但是享受,而且是待遇、身份、地位。与尊者相对,尊者坐,贱者立。尊者让你坐下,你就欣欣然,陶陶然。你去做客,主人首先就是请你坐下。如果主人只让你站着,几句话就打发走人,你会很没有面子。那等堂而皇之的场面,坐就更有讲究了。坐主[xi]台上还是坐主[xi]台下,坐前排还是坐后排,坐左边还是坐右边,坐中间还是坐角落,位置不同,天壤之别。很多人就为着屁股能往哪块地儿上放,费尽心机,使尽伎俩,甚至连小命都搭上。他们终其一生的奋斗,都是为着屁股。看人贵贱,明里看脸面,实是看屁股。屁股有无专役之物,人则分出尊卑贵贱。尊者贵者,坐位便是宝坐,别人不敢觊觎;车马便是坐车坐骑,专供一人独享,别人不得眼红。屁股之尊,直逼九五。千古英雄纷争,狼烟不断,干戈铿锵,血流成河,白骨如山,无非是有的人想把自己的屁股往龙椅上贴!
屁股还是智慧的象征。越是从事高技术工作的人,他使用屁股的时候也越多。爱因斯坦是坐着考虑相对论;霍金是坐着思考宇宙;比尔?盖茨是坐着写ms-dos;陈景润是坐着算1+2=3;牛顿也是坐在苹果树下想苹果,等等,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即使是和尚想成佛也得坐禅呀。
屁股的文化来源于中国一个古老的定律,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坐什么样的位子上,脑袋就会产生什么样的思想。此说法虽不高雅,却很经典。你看,挤公交车埋怨上边儿不让位,一旦上了车,马上就呵斥下边儿挤什么挤?郑州逯副局长逼问记者:“你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某专家曰“这些年白菜价格涨了一百倍,房价涨得不算多。”这些官油子、伪专家,在屁股指挥脑袋方面,已经到了“无畏即无耻”的地步。
屁股的干净与否还会影响到主子对你的看法。按理说,皇帝、上级该希望大臣、下级的屁股干净才对。其实不然。据说,汉朝丞相萧何的屁股一开始是干净的。汉高祖刘邦却总是对他留守京城不放心。有人就问汉高祖:丞相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为什么对老丞相还不放心?汉高祖说:因为丞相太清白了。萧何最后听说皇上嫌他的屁股太干净了,于是就在京城大肆掠夺他人的土地、财产,故意把自己的屁股搞脏一点,于是就躲过了汉高祖的猜疑,成就了一代名相。难怪当下的很多聪明的下属,都将能够与上级同流合污视为幸事、乐事,因为上下级能够同流合污,才显得亲密无间。
屁股的美较为静态和自然,却并非完全没有表情。欠一欠,撅一撅,翘一翘,拍一拍,耸一耸,扭一扭,抬一抬,磨一磨……这都是表情,比脸的动作热烈而又微妙。人们为什么老拿脸比屁股、拿屁股比脸?就是因为二者皆能创造表情。没表情的屁股,仅仅只是屁股。除了生理功能,不会有什么社会价值,更遑论创造经济效益了。
女人要取悦男人,自古就有“女为悦已者容”,这里的容通常是指容貌脸面;要取悦官员,从现在市场行情来看,光靠脸面是肯定不够了,鞍山市国税局女局长花500万进行全身整容。其中屁股美容就花50万元。通过美容,使之成为全国乃全世界最贵最漂亮的屁股。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贾平凹先生《废都》里屁股的情节可以证明。这女人有一次到市场上买菜,刚弯下腰去,一阵风就吹起了她的裙子,而她偏偏裙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穿,于是乎,春光大泄。这美丽的屁股刚好就让多情的庄之蝶先生看到了,庄先生震惊之余,不忘发表一通啧啧赞美和无限感慨,以显示他对女性美的独到见解和理论贡献,之后,拜倒在这位美臀妇人的屁股之下,在废都里慢慢颓废下去。
当代有些作家们写性,就渲染女人屁股的魅力。最近出版的《中篇小说选刊》里面,有一篇写某女孩在南方某市打工经历的小说,其中写到女孩为了拉到她人生中的第一单业务,煞费苦心地在自己选定的一个公司的门口,等这个公司的老板,几次都被老板打发掉了。最后一次老板看到这个并不漂亮的女孩失望走开的时候,“硕大的屁股在裙子里摆动”。女孩“对自己的屁股的诱惑力的估价没太离谱”,老板上钩了,觉得这个女孩可以玩玩,于是他们之间的交易成功了。
看到女人的屁股就想到性,跟鲁迅当年说的“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luo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一样。女人的屁股成了文学的兴奋点,吸引读者眼球的招牌。这是文学的大幸还是文学的不幸?
读完这篇小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女孩的屁股真的很伟大。不是吗?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命运的改变居然是以自己硕大的屁股为转折点的,这性感的屁股能不伟大吗?呵呵,屁股啊屁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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