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里吃饭?车子已经开了半小时了。”杨美娟对马元品说。
“我想到江城风景最佳,情调最好的大饭店去。反正是你请我,我可要好好享受一番。”马元品说。
“大饭店一碗面就是三十块人民币,我请客你掏钱哦,我虽然是老板,只是一个小老板而已。”杨美娟说着,递给马元品一支口香糖。
“我的银行卡上有钱,你放心,我的衣袋里有五千块,足够了。和我最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我把家卖了都舍得。”
“见到你,本来一肚子地怨气烟消云散了,时间老人是一方医治心病和伤痛地良药,我对你已经没有仇恨了,好好地过你的日子吧。”
停了一下,杨美娟说:“我二十三岁的年龄已经有了五十岁的经历,看破人世沧桑啦!”
车子在望江楼酒店停住。
马元品说:“我下次见到你,可得称呼你大姐了。”马元品出了车子说。
“叫我阿姨吧,我也承受得住!”杨美娟朝酒店大阳台走去。皮笑肉不笑地说。
两人坐在适合观赏江景的窗口位置上。
马元品从皮包里拿出数码相机对着杨美娟说:“我给你来一张斜阳夕照怎么样?”
“我已经老了,青春不再!”杨美娟从桌上马元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拿在手里,马元品给她点上:“不要伤感了,太伤感容易让人老得快!”
马元品已经彻底堕入了杨美娟地情网,无可救药地痴迷于她。不过已经安静了许多,年不龄大,表现出了与实际年龄不符地成熟与淡定。在一片不理解和无数人地白眼和控诉声中,拨弄着世界人生黑孤独地弦音。他不怕杨美娟地辱骂,不需要别人地尊重,他只想得到杨美娟地认可成为她地男人,他认为能够获取杨美娟地真爱便是赢得了自己生命的未来。这时候,马元品轻轻地哼起了酒吧歌手陈楚生《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是他出牢房时唱的第一首歌。
杨美娟没有想到马元品能唱出如此磁性有穿透力地歌,她把目光迫向他,细细地听,他地深情能够的目光恨专一,有些苍老和悲凉从悠远的时空中传入耳朵。当他哼完了歌时,杨美娟说:“还行,是在牢里学会的吧。”
“你别讽刺我好不好?我再唱一首陈楚生的《寻找》吧,我终于寻找到了你,你别老看着我的联好不好?”
“你还怕我看你的脸?你的脸比古城墙还厚,我就看你这副丑恶地嘴脸。”杨美娟有些倔强的女孩脾气,他能忍受。
“我的脸或许真的丑恶,可我地灵魂是干净地,我想和你认认真真的恋爱。”马元品把手朝空中一扬:“来,服务员,点菜,长江鱼!”
“我可要大吃大喝一次罗!”杨美娟说。
我是穷光蛋吗?在你眼里也许是。但我掏出心来对你。马元品说着便把自己两张银行卡掏出来放到杨美娟面前说,“这是三十五万人民币,我全部的家当,我作为聘礼正式向你求婚!”
你刚出牢房,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杀人越狱劫来的吧?
我,还不会到这一步,我是个文明人。唉,坐牢四年比读四年大学还管用,做人的原则我还是懂得。
杨美娟把银联卡和工商银行卡拿在手里看了看说:行!这不是马路上捡的,我信你!
你今天不用答复我,过些时间要给我一个说法,你考虑一下!马元品说。
我是个自由人,我不想被任何男人霸占!杨美娟说。
“我不要霸占你,我要你做我的老婆!”马元品说。
“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的,马元品。”杨美娟叹了一口气说,“你完全可以拿这钱在城里买套房子,找一个外来妹,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就像蚂蝗叮大腿叮上你了不松口,我已经为你付出了四年青春。要不,杨美娟,你跟我谈四年恋爱?马元品说。
“难道是我欠你的情吗?”杨美娟大声说,引来四周食客地一阵骚动。
“好了,我随便说说么,你不要生气,美女一生气,老得就快了。”
“假如我以后真的和你谈恋爱,肯定会生气地!”杨美娟把银行卡退还给了马元品,“你不要太急了,我回去考虑一下吧。”
马元品为杨美娟倒上一杯茶,把数码相机里拍地杨美娟照片给她看。
杨美娟,你其实蛮不错的,像刘晓庆!
马元品,你太没有文化了吧,我为什么要像刘晓庆?我是我么。
对对对!我坐了四年牢,思想是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我们之间有代沟,懂吗?你才初中毕业,以后没事多看些书吧。”
“我学会上网了,书有啥好看的?”马元品说。
上网让人浮躁,读书让人安静,交朋友让人奋进,这些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杨美娟说。
杨美娟,以后我都听你的!马元品说。
长江鱼,虾,螃蟹上了桌,马元品把最大地虾夹到她地碟子里。
“这样不卫生,吃饭要随心所欲,太热情了不好。城里提倡吃自助餐,我自己来,你在牢里没啥好吃的东西,补补吧,养养精神,不要在别人面前太狼狈,身上有几身有档次的衣裳,下回碰到我可别再遭人烦,人要活得有气质,自己尊重自己,我在城里三年多,还不是忘了过去减少了压力,才有今天这个模样?”
好,我自己吃就是了,我……反倒给别人添乱,给你增加负担了。下回我绝不会有损你的形象。
我们吃吧,吃完就走,我要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真的太累了。杨美娟说,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痕。挖了一点眼屎。
杨美娟,答应我一周见两次面,好吗?我现在没有知心朋友,我有你在身边,就像个学生,不会再犯什么错误。马元品说。
你不能去我美容院找我,每周暂时只能见一次面,周五或者周六,你等我的电话。平时你不要主动打电话我,我很忙!杨美娟说。
“每周打一次电话见一次面是不是太少了?”马元品说,马元品火一样的激情要寻找异性共同把青春燃烧。他内心的欲望如大海的波涛汹涌,他还想从杨美娟那里得到时代地各种信息,只有和杨美娟在一起觉得生活才有意义,生命才有光彩。
两人走出望江楼大酒店,马元品坚持要给杨美娟驾车。
“我不放心你,你没有驾驶证!”杨美娟说。
“我才不放心你呢,疲劳驾车肯定不行!”马元品说。
马元品把车开得很慢。其实,他期待和杨美娟在一起地时间长些,他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她的眼睛,倾听她地呼吸。
“你的车在商务中心大厦呢!”杨美娟说。
我送你到家吧。马元品说。
我没有家,只在百花园小区租了一套八十平米的二居室!杨美娟说。
我的钱你先花着,好不好?马元品说。
我不想欠别人的情,否则我睡不着觉。杨美娟说。
“我发现你几年时间一直没变,你是个好女人!”
“我也在变,变得不那么太放肆,人怎么可能不变呢?”
车子停在护城河南地百花园小区。马元品下车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下杨美娟和她地车。马元品对杨美娟说:“我等你电话!”把自己地一张银联卡丢给了杨美娟。
待马元品离开小区后,杨美娟又发动车子开到了旁边地九龙港小区,她其实住在九龙港小区里,她怕马元品对自己纠缠不清,耍了个计谋。
不过,她坐在自己车里久久没上楼,她手里翻转着马元品扔给自己地银联卡,觉得马元品对自己依然那么一往深情。依然那么信赖自己,寻觅自己追寻自己,女人一辈子有一个爱着自己地男人过安稳的日子无话可说。只是,马元品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名誉。至于心灵受到地伤害更是没有代价。只是,她从没有过要被马元品这样地男人追求,从没想到马元品还如此厚着脸皮爱自己。在爱情的杠杆上,马元品完全是身份和地位卑微的小人物。他完全不能与房地产商刘杰伟相提并论。马元品是要娶自己过日子,而刘杰伟只是想和自己做着偷情游戏,只是用钱购买她几年的青春期。
杨美娟费力地走进自己的租房,刚脱下皮鞋进门坐进沙发,刘杰伟的电话就打来了。“杨美娟,我买些菜到你那儿去吧。”
“我刚吃完晚饭,正要洗澡休息,今天就算了吧。”杨美娟不想和刘杰伟常在一起,看他那种神气凌人高昂着头颅的模样。
“我明天开始忙得很,三天后夫人又要从广州过来,我和你在一起还没尽兴完够呢。”
“我和你这样的大老板玩不起。真的,杰伟,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真的很累!”不等杰伟再说话。杨美娟便搁下电话。
马元品重新出现在她地生活里,让杨美娟心里生长出许多烦恼。杨美娟体会到马元品萌发着青春的躁动,滚动着爱恋的河流波涛。他虽然没有很高地文化修养,身上潜伏着的是一种原始的欲望。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的爱情是实在的诚实的,没有一丁儿虚伪。如果说四年前他强求了自己,那也是一种鲁莽和青春年少地冲动,他已经得到了惩罚。她问过他以后想干什么时,他回答地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和你结婚,然后生育一双儿女;第二句话是,正视现实,依靠个人的力量去奋斗,以三十万作投资做些买卖,或者购买几辆车搞一家物流运输公司,不能做坐吃山空的事。
杨美娟看过一名年轻时做盗贼中午后改邪归正创作出名作的一位作家说过的话:“每个人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和罪行,只要他愿意改正,并且用行动去纠正,那么,他便是上帝认可的人,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杨美娟在心底里原谅了马元品,马元品历经了坐牢时的苦闷,犹豫,彷徨,坐牢后依然保持着爱自己的赤子之心,内心世界已经平静下来,灵魂就会得到升华。
杨美娟还需要不断地揣摩思量,使他和自己地心灵同时得到磨练。她已经在心里把他放置在和阿豪老板地公平称上,寻找能够平衡的地方。两个人的优势和劣势。她想,现在嘴上虽然不想考虑自己地婚事,以后终究要找到个人生活的停泊港湾,她是一艘在风浪中摇摆不停的船啊,个人命运在结尾处应该有个归宿,何况自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青春珍贵却是过眼浮云,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只萤火虫而已,离开了平原来到城市,开始另一种生活只是逃避世俗的眼光。躲开浊水的淋浴,追求自己想要的一种自在生活,她并不想去和生活抗争。她曾经在小镇地石桥上徘徊,在乡村河流边上彷徨,在铁道轨冰冷的路基上让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她怕激荡的河水,刺骨的风和黑夜黑夜鸟的叫声。她想,我才十九岁,还没有享受过人间美好的生活,故乡的美好河山还没有认真地看一看便离开了自己还没长大成人的岁月。她擦着泪坐在旷野里的麦田埂上走在葱绿和盛开花朵的树林间,她来到长江边上仰天嚎叫一番,用春风解开心中的忧愁,用无数中外文学名著抚慰自己受到的欺侮伤口。她失去了贞洁和名誉的同时,还失去了亲人和朋友。许多同学也不再来往,她是在自己到城里美容院上班地第三天遇到中年男人阿豪的。他是自己的常客,第一个顾客,她有一半的生意来自于杰伟,阿豪以父母般的恩赐赏于她,请她喝咖啡吃海鲜,甚至给她买时尚衣服。阿豪邀请她参加苏州太湖边的游艇周末夜游那个晚上,她把自己的青春躯体贡献给了杰伟老板。她想,杰伟喜欢自己不过就是要戏游玩弄女人,给了他他就会死心离开自己去寻找下一个女人。
杰伟在游艇的轻轻摇动中,在太湖月色和水声的春风中得到了她,他坐在轻软的大沙发上对她说:“杨美娟,我要和你签一份协议,三年行不行?三年里你陪着我,做我的公关经理,你知道房地产公司老板有太多的应酬,你给我挡一挡场面,薪酬么,我绝对的优惠.每月五千元人民币加年底红包,十万元左右不成问题。”
“不,杰伟,你老板虽然大,也喜欢我,我可不喜欢做花瓶让许多的男人品味接受,我只期待被我喜欢的人欣赏。”
“杨美娟,思想解放些么,有钱什么不能干?女人么,保鲜期如花店里的玫瑰不长的。”
“我和你签了约,我就不是自由人了,是你的东西,任意挥霍。我只是想现在的美容院好好干,学些技术,以后自己开一家美容院自己当老板。”杨美娟说,双眸悠悠地看着太湖岸边一幢幢别墅山庄里的灯光对阿豪说。她对杰伟的儒圣般的风度是羡慕的,油然而升起许多满足和幸福,但不完全是全身上投入和乐意的,她只是属于半推半就,她依然有自己的梦中情人,不是阿豪更不是马元品。
“好吧,一周内你会有二十万元人民币,租一处房子买一些用具,我支付 你开一处美容院,但我是股东,大股东,占六分股,你占四分干股。你来当总经理好不好?”杰伟说。杰伟已经把她钓上了手,还要尽情享用她。“真的?你没骗我吧?”杨美娟说。杨美娟很渴望有自己的实业,尝尝当老板的滋味。
于是,杨美娟三年多里实质上成了杰伟的编外“夫人”。虽然没有签下任何情人协议,她经常在杰伟的节假里陪着他游玩,三年里杨美娟游遍了九寨沟,天目湖,九华山,泰山,普陀山,大连,河南和东南亚岛国。俗话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杨美娟变得十分成熟了,有了与她二十三岁女人不相称的成熟。其实,杰伟并不是那种骚动十足对年轻女人乐不思蜀的刚性男人,他爱女人却常在女人面前失态。他有十分严重的阳痿病,稍有紧张受压迫困扰,他便无法行驶男人的权力。他像秤砣一样从女人身上滚落下来时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便会在三天内提不起精神来。真因为如此,他对自己妻子简直没了兴趣,有几个月都没有碰一下。
妻子王丽珍终于耐不住寂寞和感情的折磨追寻他到了江城。
杨美娟给伟杰打电话说:“我不和你见面了吧,你陪陪夫人王丽珍,我不会破坏你美好的家庭。”杨美娟其实心里十分渴望马元品来到自己身边,她在自己住的公寓小区凝望着窗外的林荫大道,希望见到他那辆广本车。
马元品是她第一个男人,那样的雄壮,简直是一头下山的猛虎。双目炯炯,全身有使不完的劲。而阿豪连续几次都没有给自己快乐,她渴望那种让自己躺在长河潮水中死去活来的感受。
马元品自从见到了杨美娟便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灵魂,灵魂已经被杨美娟吸走了,做任何事都有劲,事做完了便十分的空虚无聊。
经济市场的繁荣盛开,遍布了江南好城市和乡村,许多乡野人到了城里或者进了香港人台湾人和新加坡人办的工厂打工,便有许多年轻男女过上了西方人的生活。蹦迪、咖啡馆、溜冰场、音乐厅、歌厅便成了他们纵情声色的生命竞争场。他们变得低迷庸俗和心灵狭隘,许多人迷失了人生奋斗的方向。在生命的河流里漂游不定。马元品曾经很浮躁,青春的骚动让他迷失了生命的航向。四年多的牢狱生活让他明白了许多人生道理,无论干什么事应该有个尺度,心胸一定要宽容,处事有主见,为人有底气和温情。他检讨了自己灵魂深处的阴暗私利和放纵。他原有积淀的人生的苦恼青春的繁乱烦忧综总算在法治教育中得到了化解。在他少年时期想青年时期的过度中他曾经表现出了太多的成长的焦躁和不安,是市场经济的杂乱影响倒了社会层面年轻人心理和情感的变化。他承受着成长过程中的负荷,他的青春狂想无法穿透正在发生巨大变化的新世纪初的中国。他曾经也像一条虫在青葱的事业上咬着然后结一张小网做自己的美梦,浮游在世上。从牢狱里走出来,他没有听警官的话,不能回身回头看牢门的惯例,他在大墙外长跪许久,磕头跪拜多次。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自己的所爱的女人只有用美好心灵去呵护关爱,最终得到她的快乐和幸福才如一缸米酒醇香千年。
在无比的苦恼中体验着青春带来的飞扬醒悟,心灵和身体终于平衡地一起走向成熟。他渴望着自己做一只小甲虫,稳稳地步履,迈着坚实的步子思想沉淀而老练,意志坚强地在树上地上爬行,争取他们的幸福。
马元品用小竹条在草叶叠起的地上拨弄着一只花色小甲虫,试图改变小甲虫前行的航向。可是,小甲虫依然调转头颅按照它既定的目标挣扎着身子前行。马元品看了很受感动。
是的,旧的行为已经终结,对杨美娟的爱情依然强烈,依然有少年时的情怀。马元品知道自己青春时光虽然受难,但依旧认为闪光的感情依然如天空星辰映照着脚下的路,承载着自己希望快乐和光明的明天便是用自己的真挚感情去征服杨美娟,让她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他对她出了青春的欲望之外还有生命的责任和爱情的精神面貌,他要让自己对她的爱永存。
在情爱泛滥的年代里,马元品坚信自己对杨美娟的爱情宛如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般坚韧、纯情、朴质。虽然他不知道杨美娟对自己的感情态度如何,甚至不知道杨美娟和杰伟之间有了三年的私情。总认为杨美娟在自己的心里存留着一缕清香,叫人回味无穷。在文明的时代,青春烧烤着太多的梦想,有太多的琢磨不到的变化。马元品想,今天仍需保持一份时刻为爱情而战的紧迫感。他心中仍有危机感,杨美娟是被自己强*和占有的第一个女人,但她不属于自己一个人。她拥有整个世界,她可以被许多男人选择,漂亮和脸上传承忧郁感的年轻女人独有魅力,会让许多男人动情的。杨美娟穿着时尚的韩式服饰,又注重轻度的化妆。她真的长得美丽非凡,有着阳光灿烂的气质,鲜花般传扬着一种让人倾慕的姿态。她像一条变色龙,有时脚穿白球鞋,身上简洁美丽如学生装,一派纯情少女的天真活泼;有时穿拖鞋,麻绳编织的那种黄色红色轻便鞋,身上是麻绸服饰,长裙短袄的很有休闲的高雅气质;有时有很有风韵极富贵,一身的满族年轻女人的旗袍群或者套裙,既有富家夫人的贵姿媚态。马元品被她彻底的征服了。杨美娟是一只丰硕的下蛋芦花母鸡,自己的好朋友阿豪这样在桥下码头洗萝卜时对他说时,他差点笑掉大牙。
“你这个比喻,书上可从来没有过!”马元品说。
“马元品,你才看了几本书啊,中学课本书上肯定没有这个比喻。小说书里电视剧里才会有,我听过的!”阿豪说。
“晚上我请你喝酒,我家房子拆迁,拿了一套房二百五十个平米!”阿豪说,“我没讨上媳妇少了一个人的份,有女朋友也不算户口本上的份额。”
“我们村上马上也要拆房子了,生产队里的地早卖给了房产公司了,我拿了两套房,一套留下,一套卖了。”
“你和杨美娟的事到底有眉目没有啊?”阿豪也为马元品着急。
“我,肯定能把杨美娟搞定,太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还想看我去坐牢啊,今天晚上没空陪你喝酒了,我要去泡杨美娟,到她的美容院去。”马元品说。他拿过阿豪手里的红萝卜咬了一大口。
傍晚,马元品驾着车在花园小区转悠了许久,他并没有见到杨美娟下班,也没有见到她的车。小区的房子完全是一样的模式,让马元品头昏眼暗。马元品把车停在杨美娟的商务中心大楼下,他问了大楼保安,商务中心大楼里有几家美容院。
保安回答说:“大楼里有健康顾问服务部分家,美容院刘家,健身处三家,还有买化妆品做按摩的太多了,我也说不清楚。”
“我就是上了楼,也不能一家家去找人,算了吧。”马元品说,“我还是在车子里等她,守株待兔吧。”
“是找你的女朋友吗?你没有她办公室或者手机号码?”保安又问。
“我不想给她打电话,我不想跟她讲话,我就是想见见她。”马元品后两句话说得很轻。
马元品只是想见见杨美娟。见到她,心里就安静了。否则,十分烦心不安。
杨美娟并不在自己的美容院里,她去苏州昆山美容化妆品厂里进货。在厂里拿货只有两折的价,杨美娟喜欢拿香港人台湾客商的货。香水和美容护肤膏之类的货不一定非要意大利法国的,进价高挣不了太多的钱。中国有几百万富翁富婆和几千万中产阶级家庭,他们的消费指数极低,不在讲求崇洋媚外。杨美娟用的美容化妆品大多数货品是国产货,应酬的客户也是普通的市民,她的生意不是特别好。第一年报了一个本,没亏没赚,第二年赚了三十多万,第三年赚了四十五万。杨美娟计划今年年底,把杰伟的三十万投资还了,那么她就可以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老板了,她不乐意让任何男人控制自己。她对杰伟只是一种知遇之恩的回报,她得到过杰伟的鼓励和帮助,在她身心感到疲惫和精神状态处于低俗时,他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她喜欢她的气度胸怀,但她不喜欢他为人的姿态,和他交往,他锐利的目光里潜伏着危机,是缺少安全感的。他会随时改变自己的主意和观点,一切的机会里相处在一起,他总在讲述钱的故事,钱在人的生命中的主导权和钱对年轻女人的欲望。他大谈自己的创业史和第一桶金挖掘的秘史,他创业的第一步,当他要从沿海一个经济发达城市里从市建设局长手里取得城市客厅十万平米二十层商务中心大厦开发权时,他把自己的第二任年轻漂亮的妻子奉献给了长着够嘴唇留着几根稀疏头发的建设局长王胖子。他从深圳到广州打拼十年没挣到多少钱,在海城和江南都小区的过程中,得到王胖子局长的扶持和关照,短短五年时间,他的房地产在城市的高速发展中翻了一番还多,他成了亿万富翁。他却嫌弃曾经美貌的妻子肮脏和破烂不堪,他不乐意再吃王胖子吃过的馍,他和年轻妻子的感情距离便在市场房价的阴藏跌宕的潜伏期里起起落落,最终达到了有相聚没有牵挂一个月里也不想睡一张床上的地步。他的生活空虚和无聊,遇见杨美娟的一瞬间,他灵魂的深处受到了震撼,他知道杨美娟可以做自己的红颜知己,要杨美娟做情妇最确当不过了。当他从杨美娟嘴里知道她面临的处境和发生过的故事时,他便觉得杨美娟除了没有读过大学缺少一种城市女孩的气质之外,她包含着年轻女人拥有的一切。她漂亮性感,纯情善良,唯美,让他产生爱慕之外又滋生出怜悯,不过,他有自己的计划,玩她几年青春期便用一笔小钱打发了她。她不想和杨美娟发生什么太深厚的感情故事,他乐意给她买时装,带她外出旅游,是为了激发自己的兽性,他并不用甜言蜜语哄她。
杨美娟同样如此,并不乐意被杰伟包养,她把杰伟当作通往江河里爱情航船的码头,她寻觅着自己的伴侣。她想着自己赚了三二年的钱去大城市,去上海北京做青春的搏击。男人可以建设城市,她可以征服建设城市的男人。她去过上海浦东南京秦淮河,她不乐意在小城市生活艰辛的窘境中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做一对贫贱夫妻过平凡的一生。她心高万丈寻觅生死相随的爱情,她年轻的心很浪漫。她躺卧在杰伟的怀抱里觉得自己的青春蓬勃,她没有太多的温柔。她甚至不愿仰卧着被屈辱地让杰伟疯狂,她像一头小母虎头发昂扬着骑在杰伟的身上,她被马元品强j*后就有个愿望:我再不能被男人玩弄,我同样可以掌握对男人的主动权。她二十四岁的少妇姿态,在小城流动的秋色阳光里走到哪里便在哪里建立一处风景。她穿着轻松悠闲的时尚衣裳,青春蓬勃地放大嗓门讲话,约女伴们吃火锅海鲜,约同行们去省城培训去郊外烧烤野营,风风火火散发出年轻漂亮女人的光芒。
在国际商务中心楼下,他终于看见了杨美娟,被高雅气质的房地产商人宝马车接走的时候,在杨美娟优美的身姿闪进宝马车的一瞬间,她让马元品揪心万分,他怕自己尴尬和杨美娟现丑,他知道每个人都要面子。他探出了车窗自己头颅,但没有呼喊杨美娟。马元品猜想:杨美娟一定是被开宝马车的男人包养了。否则,她不会骗他、躲避他,她已经答应了马元品做他朋友的。
马元品驾着车跟着宝马车,一直上了京沪高速公路。
马元品看着西坠的紫色斜阳里,长三角丰沃的土地上茁壮生成的一幢幢楼房,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平凡,觉得自己或许配不上性感年轻的尤物杨美娟,但他不舍得放弃她。她就是已经成了大老板嘴里的猎物也要把她抢下来。他的好友阿豪给他出过馊主意,“要不要我找个兄弟把杨美娟绑架了,让你带着杨美娟私奔了,离开江城,反正你和杨美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女人呢,绝对地要心硬手辣,她就乖乖地做你的女人。”
“我已经坐过四年半牢,怕没有把牢底坐穿再进去几年啊。这样干,可是实打实的绑架罪。对于女人,有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定要用钱用心去泡的,泡妞么,一点都不懂!”
杨美娟和宝马车一直去了苏州太湖边上的湖滨路游艇俱乐部,然后又搀扶着双手走着去游艇码头。
原来,杰伟刚买了一艘游艇,他买游艇的目的是为了结识俱乐部里几个导演和知名女演员。他想把资金逐渐从房地产市场上撤移出来,转到电视连续剧拍摄方面,他觉得房地产市场泡沫太多,鱼龙混杂风险太多。他要让杨美娟从美容院里脱身出来,成为他游艇的公关小姐,为他接待客户和五湖四海的朋友。
“杨美娟,你不要在江城那个小地方感什么美容院了,你当我的游艇俱乐部主任,以后用一千万人民币注册一家影视制作公司,你当老板。影视公司可是有市场有发展空间的,搞得好,一部电视连续剧便让你成了轰动全国的大名人。”
“我可没这么能耐,没这个心气,对这个项目一点都不熟悉。”
“哪一个人从娘肚子里出来就会啃鸡腿了,一步步地来么。”
“我真的搞不来这种高层次的东西!”杨美娟说。
“我让你住到苏州城里来,帮你在城里买一套住房,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而已。”
“我和你好上的这两年,我一直没提什么条件,也不和你做过什么交易。”杨美娟说,仰头眺望着太湖里的游船。夕阳下的湖上风景空旷而悠远,让人生长出无限感叹。杨美娟又说:“我只需要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太湖风光是属于你们这些亿万富翁的,我不奢望。”
杨美娟和杰伟上了俱乐部管理员牵着绳的游艇,由杰伟驾驶着冲向太湖深处。
“杰伟大老板,你疯了,开慢点!”杨美娟大声呼喊。
湖水被游艇犁出白哗哗的激流,激流在夕阳下变着红色、紫黄和灰黑色。杨美娟的心被激流浮沉着,她感情的漩涡也如游艇犁出的“变色龙”,有着万般的酸楚和变幻着的风景。
马元品没有下车,坐在车里他看见了太湖边上的远山和被夕阳奴役的湖岸和远处紫红发亮的湖水,心里同样沉浮不定。他想着山河的妩媚和青春的欲望,想起自己和杨美娟的传奇。他觉得自己不能等待,应该主动出击。否则,他不但得不到杨美娟,反而会看见杨美娟她被人害了。杨美娟不可能需要太多的钱,她需要爱情,而杰伟只是用钱和她的青春做交易,根本不爱她不会和她结婚。
马元品点燃了一支香烟,神色镇定。三十岁不到的他已经有了五十岁男人的思索和心理状态。他好似自己已经看破了人生,经历了太多人世风霜的男人,他并不把钱看得太重要。他爱江山爱每人并不爱自己的人生,他认为自己的生命无所谓,唯一应该获得是便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绝不可以轻易放弃。
湖水在岸边爆发出雪白的浪花,杨美娟穿牛仔裤的腿刚要跨上码头,身子还在码头和游艇间虚着,浪花便把她撕扯下扔进了码头的湖水里,杰伟伸出的右手没有拉住杨美娟……
杰伟不会游泳, 他挥着双手大声地叫着, “救命啊! 快来人啊!”
然而, 车子里的马元品因为太累, 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听见呼喊声。
杨美娟跌落在冰凉的湖水里,溅起一朵大浪花。
她的脸蛋被浪花击打得麻木和钻心的疼痛。
杰伟并没有跳下湖去救美娟。他急忙掏出手机给游艇俱乐部值班室打电话。
当救生员拿着绳索和救生皮圈丢下水里时,杨美娟不但没抓着,四肢在水中舞动已经喝了几口水,头发在水里成为一朵下沉的黑牡丹。
杨美娟被救上了游艇,她并不像鱼那么讨水喜欢,她在水里手舞足蹈似被恶嵬魔宰杀的奴羊。她被抬上岸时,就如一只大龙虾,乱草似的头发滴着水,她挣扎着站起身来,终于站稳了步子。她忧伤而孤立无援地瞥着游艇上六神无主的杰伟。杨美娟半躺在俱乐部贵宾室的沙发里,她很失望和悲哀。她觉得自已失去了一个年轻女性的自尊自信,她对杰伟的举动有了另一种思考。那便是,他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绅士而已。在杰伟的眼里,她相信自己的生命价值连一条鱼都不如。她心底里有许多话,不想对任何人说。她觉得自己享受不了高贵时尚浪漫诗意的生活。
我要回江城,回自已的美容院!她大声地对着杰伟吼叫。
今晚上,我们在苏州城里住下来,我要找一处高档优雅的场所,给你压压惊。杰伟说。他端过水杯给她,很体贴呵护的样子。
我现在啥都不想了,就想回家。她觉得自已受的委屈太大了。她不喜欢他一派伪装的绅士模样。她的心里装了一台冰箱式的发凉。
杨美娟终于坐车离开了太湖黄昏里的迷茫。
马元品一周后知道了杨美娟和杰伟在游艇码头边发生的事很愤怒。他又不能去找杨美娟或者杰伟理论一番。那样的话,会更让她失去自尊和自信,伤害了她的心灵。
周末傍晚时分,他开车来到阿豪家小区的楼下。车停住,他探头出车窗仰头朝五楼呼喊。
五楼上房间里,阿豪真气喘吁吁地在床头把丰满的女友阿珍压在身下。阿豪听见窗下的喊叫声,套上衣裤匆匆下了楼。他对马元品说:你小子,真是扫兴。
马元品说,我的事,你不帮,叫谁帮。
什么事?火急急的,不能打电话么?
为杨美娟的事,找你帮忙,电话里说不清楚。马元品说。
女人多得是,你小子,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以换换口味么。阿豪说。他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马元品。
你小子,混球,我对爱情忠贞不谕。我就喜欢她,她特有女人味。马元品拒绝了阿豪递给的香烟。我不再吸烟了,杨美娟不喜欢烟味。
好女人不要太多,浪漫的小资的激情的优雅的,尽由着你泡,让你挑花的眼。杨美娟不就是有些骚样么。阿豪说。
你不懂,我就喜欢杨美娟那种骚样。兄弟,你说你帮不帮一把吧?
行!老马哥,我帮你。你说怎么帮你?你想再强j*她一次?
你准备一把刀,我们去找那个泡杨美娟的大老板,吓唬他一下,让他退出,放弃杨美娟,收回我的女人。马元品一字一句的说。
可是,杨美娟愿意放弃大老板吗?一只碗不响----阿豪说。
我只要杨美娟,别的我不管,我要每天看见杨美娟,心里才舒服。马元品说着,从车里拿出二瓶饮料,给了一瓶阿豪,自已打开瓶子喝了起来。
其实,你功夫不错,对付二三个不在话下,我去了也派不了用处。
马元品知道男人一旦有了女人牵扯,便腿软心软了。他说,你去了,不用动手,就是助助我的威,壮壮我的胆,一切由我自已处置,解决。
那么,好吧。你定下时间,打我手机。阿豪说,阿珍还在房间里等我上去呢。我还要完成任务呢。阿豪心急火焚地头上冒着汗。
你小子,上去吧,出一身热汗,晚上一起休闲中心去。晚上我请你喝酒,把你现在玩的妞阿珍带来,我还没见过呢。一年里换了笫三个了,真行啊。马元品上了车朝阿豪挥着手说。
酒桌上,马元品对阿豪说,近二天我就去踩好点,在偏静处撞他的宝马车。在他居住的小区肯定不行。环境复杂,人又多。
那么好吧,我等你电话!阿豪说。
第九章
就在马元品他们商量着要阴谋策划绑架杰伟时,杨美娟住进了市人民医院内科病房。她是在苏州太湖游艇上淹进湖水里的当夜就回江城的。她咳嗽不止。医生起初诊断是肺炎。杨美娟想,可能是被湖水呛的缘故吧。她听从医生建议住院进行三天观察。
她觉得非常孤独,困惑与无奈。十分的沮丧,怨怒,悲凉。她不想告知家中父母或同事朋友。她很想静下来考虑一下自己如何安排今后的路。刘杰伟没打电话给她。她很伤心。
杨美娟在最初从乡村进城时,在小姨开的时装店里帮忙做伙计及后来认识刘杰伟做了他的合作伙伴以后,曾经有过多个逢场作戏的情人。在刘杰伟离开江尾回他老家的日子里,在春天或者早秋,有假装成熟的中专职校刚出校门的黄毛少年,背着妻子出来偷情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公司老板,我的心里带着快感和冷笑,看着他们在身下动作。只要一到床上,我不会强迫自己顺从任何男人,一切都由我的兴致,一切都由我主导,我喜欢用双腿夹住他们的头,看着男人在身下温驯得像一条听话的狗。有一次我对一个19岁的小男孩说:你能在床上做倒立吗?他一遍遍地做着动作,很不情愿却又装作高兴,在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前,别说倒立,叫他们爬行他们也会肯的,可怜的男人啊!
如果他愿意请我吃饭请我玩,甚至愿意给我钱,我不会拒绝,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我知道每个人投身于世,不过是一场游戏,我不会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让任何人来爱上我。很多个男人在享受之后总会在我耳边说:“我爱你!”我问,你有多爱我?他们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去死。我冷笑,说点别的吧,我已经为一个男人死过一次了,我知道那不值得,你不过是需要一次疯狂的性高[chao],我让你快乐了就行,如果还想来一次,那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不要和我说什么爱不爱。不要太俗气!
也有很多朋友对我说,你别这样作践自己了!我对她们说,这怎么是作践呢?女人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被他们招来唤去,这才是作践呢!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始终认为我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不亏待自己,不假惺惺地压制自己身体的欲望,但我懂得将我的心保留给自己,只有属于自己它才是安全的,从此不再有人会有机会再在它上面划过一道道伤痕。
只是它太孤单,真的,这一点我也必须承认。我曾经以为我能够避免,但是却无能为力。一个人的晚上,我会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连床头的台灯都不放过,包括卫生间的,让我的房间灯火通明,然后喝酒,将自己喝到将醉未醉的“昏昏”状态,把音乐放得最大,感觉身体像在飞。我想让自己完完全全地醉去,脑袋里却总有一丝清醒,它折磨着我,让我感觉冷,冷得透不过气,寒流像狂风一样袭击着我的身体,所有的孤单、寂寞、悲伤、惊恐……在寂静的夜里会凝成一根绳子,将我缠住。我想挣脱它逃离而去,绳子却长得不见尽头,越缠越多,越缠越紧……如果你在,你会看见我站在房子中央,提着一个啤酒瓶,摇摆着身体苦苦挣扎,不断地朝四周伸出双手。想要把男人们当马一样骑着并用柳树条抽他们的屁股。
她痛哭自己的彷徨与无助,茫然与迷失。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听见上帝告诉我:你只能拯救自己的身体,永远无法拯救自己的心灵,无法拯救它的孤单,苦痛,拯救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和怨恨。既然这样,已经无法拯救,就由着风吹雨淋,把身体像个竹篾做的风筝飘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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