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通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大,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以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洪永福也。汝其匆悲。
其二
我惟一的爱龙,你真得救我了!这几天的日子也不知怎样过的,一半是痴子,一半是疯子,整天昏昏的,悯悯的,只想着我爱你,你知道吗?早上梦醒来,套上眼镜,衣服也不换就到楼下去看信。照例是失望,那就好比几百斤的石子压上了心去,一阵子悲痛,赶快回头躲进了被窝,抱住了枕头叫着我爱的名字,心头火热的浑身冰冷的,眼泪就冒了出来,这一天的希冀又没了。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睡着从此不醒。做梦倒可以自由些。龙呀,你好吗?为什么我这心惊肉跳的一息总忘不了你,总觉得有什么事不曾做妥当或者你那里有什么事似的。龙呀,我想死你了,你再不救我,谁来救我?
其三
我们有两种生活。政治生活和爱情生活。亲爱的,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相爱是在延安毛主[xi]的身旁,而我们的十周年,又是经过了几件艰辛。远征了无数高山大川,经过许多曲折的战斗,现在又要回到毛主[xi]的身旁去了。我们的两种生活是融合在一起的,有时为了战斗,我们分开过,似乎是牺牲了一段的爱情生活,但是,我们不能不认为:这种分开也是爱情生活的另一形式。亲爱的,当我回忆起那分开的无数个怀念着的夜晚以至于白天,我也同样感到丰富和充实,我真诚地说,我永远是那么专心地想念你,为了更好地和你一同生活而指望,而准备着。我记得,在热河那些危难的、艰苦的日子,我总是一想到你就鼓起勇气,我坚信,我永远是属于你的,而且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就无愧于心,当党需要我们谁,我们谁都没有退缩过,彼此也没有动摇过;爱情没有停顿过。一想到这些,我们就自然地有一种骄傲感,而这也是一种幸福。亲爱的,如果我们谁曾为了爱情而牺牲了工作,现在回忆起来,就会感到抱槐和羞耻,那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第一封是林觉民烈士一九一一年三月就义前夕写在白布方巾上给妻子的最后一封情书,表达出一位二十世纪初的中国革命者在政治思想上接受了民主、自由的同时,却依然保留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种民族脊梁的传统心态。
第二封是徐志摩一九二五年写给陆小曼的情书。
是不是大肉麻了?曾有人不相信这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情书。一九二0年代的中国,经过“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和冲击,作为个体的人开始觉醒,尤其像徐志摩这样深受西方近代自由主义文化熏染的知识分子,在“爱情的私人园地”中更鲜明地表现出了迥异于前辈人,热烈、大胆、直白。爱情就是爱情,某种意义上它可以是最高的、惟一的人生价值。
第三封是郭小川一九五三年二月致杜惠的情书。
这是一封“革命时期的爱情”的产物,为我们提供了那段激情岁月中的爱情样板。历史进入一九三0年代后,面对日益危难的民族命运和险峻严酷的社会现实,许多向往进步与光明的青年人在长期的革命生活磨炼下,自觉地放弃了一度被珍视的属于个体种种仔细复杂的情感与要求。一切为了革命、为了工作,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是次要的。
记得莎士比亚曾如此歌颂爱:爱不受时光的捉弄,尽管红颜和皓齿难免时光的毒手,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
我想,如果爱是岁月河床中奔腾着的永不停息的河流,那么,那些积淀在河底下异常圆润美丽的鹅卵石,便是情书了。
在一个小雨丝丝的午夜,不妨打开自己在心灵深处尘封已久的鹅卵石,重读那些当年的情书,或许,你会泪流满面的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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