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 论
若是评说柳永,无论你如何看待,也得承认他是中国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风流才子。太白有才气,东坡也风流。若把才气、风流玩得出云入画,游刃有余者。恐非柳永不能了吧!柳永多作慢词,长于铺叙。其词典怨悠长,情感交织,回环往复又一气贯注。北宋词至柳永而一变。真正具有开启宋词天地、承上启下的作用。他以一落魄文人,流连坊曲,采纳市井新声,以市民有题材,将词变“雅”为“俗”,改变了文人词的审美内涵和审美情趣,从而在词中开拓出另外一番境界。
1 正论
柳永少年勤学苦读,学成之后,初到汴京应试,准备大展鸿图,一试身手。不料,风流才子柳永,为青楼歌妓吸引,把政治理想抛诸脑后,日日只顾风月,所谓“近日来,陡把狂心牵系。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知几度、密约秦楼尽醉。便携手,眷恋香衾绣被”(《长寿乐》)。庆幸,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可是他“自负风流才调”“艺足才高”“多才多艺善词赋”(《击梧桐》),以为状元如探囊取物。还居然大言不惭“定然魁甲登高第”(《长寿乐》)。不料临轩发榜,名落孙山。沮丧之际还不思悔改,居然说“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鹤冲天》)。也道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同上)。柳永嘴上鄙视功名利禄“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如鱼水》)。而背后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同上)。如此,难怪他后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后来,待到仁宗初年的再试,成绩本已过关,但由于“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鹤冲天》)句,已上达宸听。临轩发榜时,仁宗拟为口实,把他给黜落,并批示:“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
再度失败,柳永情绪激动,遂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纵游妓馆酒楼之间,致力于新声词的艺术创作。虽官场不幸,但情场得意,柳永的艺术天赋在词的创作领域得到充分的发挥,大量情词、慢调应运而生。当时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柳永为之填词,于是“凡有饮水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柳永创作的新声曲子词,有很多是跟教坊乐工、歌妓合作的结果。柳永为教坊乐工和歌妓填词,供她们在酒肆歌楼里演唱,也借此来维持自己的生计,顺便得以流连坊曲。南宋?罗烨《醉翁谈录》丙集卷二记载:“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多以金物资给之。”由此可见,柳永是凭借诗词的创作来获得一定的经济收入的,更为后人“职业”从事文学创作开辟了先河?
古人有“豪苏腻柳”之说,柳词清新婉约,细腻独到,可分为俚、雅两派。其中以俚词成就最高。他传承了敦煌曲的风格,利用民间口语创作新词,发展了词体,存词二百多首,所用词调一百五十多个,其中大部分都是前所未见的。他善于将利用旧腔自制新调,演习和发展慢词创作,对后世慢词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写作风格上,柳永讲究章法结构的完善,词风明朗、语言流畅,富于音乐美。
对于柳词之俗,《能改斋漫录》说:“淫冶讴歌之曲”;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说:“柳词格固不高”;冯煦《篙寇词论》说:“词多亵渎”;王灼《碧鸡漫志》说:“浅近卑俗,自成一体,不知书者尤好之。予尝以比都下富儿,虽脱村野,而声态可憎”;李清照《词论》也说道:“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然而,看待问题,应该从多个层面,不同的角度来分析。词的产生,最早来源于民间,比如:刘禹锡、白居易的《竹枝词》,李白的《清平调》以及敦煌的曲子词等等,都是优秀的民间词。民间词到宋代以后逐渐消亡,濒临灭绝,而与此同时,文人词不断发展。渐渐的,民间词被文人词所取代,从此,文人词步入了历史舞台。换句话说,文人词曾经受过民间词的影响。民间词以俚俗取胜,文人词以优雅取胜,而文人词的不断发展却形成了以雅为正音,以俗为邪音的“雅化过程”。
文人词取代民间词的这一段“雅化过程”,众说纷纭。《栩庄漫记》首推五代时的“花间词人”云:“花间十八家,约可分三派:镂金错彩,缛丽擅长,而意在闺帷,语无寄托者,飞卿(温庭筠)一派也;清绮明秀,婉约为高,前言情之外,兼书感兴者,端己(韦庄)一派也;抱朴守质,自然近俗,而词亦疏朗,杂记风土者,德润(王珣)一派也”(《全唐五代词》卷五引)。温韦二人乃属士大夫阶层,正如欧阳炯《花间集序》所言:“名高白雪,声声而自合鸾歌;响遏行云,字字而遍谐凤律”。但是,无论“庭筠工于造语,极为绮靡”(《苔溪渔隐丛话后集》卷十七),还是“端己词情深语秀”(王国维《唐五代二十一家词辑》),毕竟“气颇伤促”( 《诗薮?杂篇》),还未曾脱离民间俚俗。到了南唐二主,开始写作艳情,真抒情,扩宽了词的艺术境界和内容。“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王国维《人间词话》)。尤其李煜,“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同上),“至此君,方为当行作家,清便婉转,词家王孟”(《诗薮?杂篇》)。直至以宴殊为代表的“宋初诸家”,文人词的写作才趋于成熟,“小词虽多,未尝作妇人语也”( 《苔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十六引宴几道语)。然而,我们应该明白,从民间词的产生到文人词的成熟,前后经历了近百年。在这百年里,词的“雅化”逐渐形成。与此同时,当柳永“雅俗结合的风格”一再受到批判时,我么可曾考虑过,民间词的好处在于它在俚俗中见情趣,如果我们能站在继承和发扬民间词传统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一问题,那么柳词的俗将不再成为“焦点”。
前人对柳词的评论多集中在“淫冶”、“亵渎”、“为风月所使”,简言之,也就是嫌柳词多为艳词,声色漫舞之作,且语言多直露、市井气重。然而,孰不知,这一类词在敦煌曲子词中比比皆是,例如:“幸因今日,得睹娇娥。眉如初月,目引横波”(《凤归云》)、“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鱼歌子》)、“两眼如刀,浑身似玉,风流第一佳人”(《内家娇》)等等,这与柳永“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句不也如出一辙吗?五代、南唐及宋初词人也多有艳词,且语言直露。李后主有“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一斛珠》)的句子,温庭筠也有“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菩萨蛮》)的句子,甚至就连自命清高的“君子”宴殊也曾写过“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木兰花》)之句。
“正人君子”们不停地责骂柳永“沉沦”, 爱“烟花柳巷”,写“郑卫淫声”。难道说“正人君子”们就不沉沦?就没有去过烟花柳巷吗?他们是何等的“禽兽不如”?何等的“卑鄙狡诈”?王安石曾写过“赠妓”,欧阳修曾去过“玉勒雕鞍游冶处”(《蝶恋花》)。然而,确实也有没有去过烟花柳巷的正人君子,可是他们处身烟花柳巷之外就没有做过同烟花柳巷一样的事情吗?
在那个污浊、虚伪、狡诈的社会里,只有“权势”能指鹿为马,化腐朽为神气。宴殊、王安石、欧阳修跻身于士大夫贵族的行列里,因为手里有“权势”的魔杖,他们的“沉沦”显得格外高贵,他们“微服私访”“体验生活”。然而,柳永“一介布衣”的“沉沦”则是“下贱”“无耻”,被说得“一无是处”。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爱情才是完美无缺的,他足以使那些“指鹿为马”的权势者黯然失色。因此,这样的爱情,即使是多么沉沦,也是崇高的,可敬的。
暂不说柳词的直露与含蓄的优劣得失,就艳情词而论:宴殊、欧阳修等人同样写过艳词,然而他们的词却不能同柳词相媲美。同样是写艳情的词,为什么柳词更能写得流畅鲜明、旖旎近情?
前面我曾说到过,柳词继承和发扬了民间词的传统,而民间词惯于俚俗中见情趣,且平白易懂,更能抒情。因此,这不难看出,柳永是有意识以俗为美的。“物以稀为贵”,在当时民间俗词濒于断绝之时,柳永还能大胆地背弃当时的潮流而直奔源头,这多么令人敬佩啊!
2 柳词艳词的“俗”的三个方面
2.1 不避讳,多袒露
柳永是个官场的不幸儿,第二次落榜,使得他打着“奉旨填词”的招牌,终日流连于烟花柳巷,成为一位情场的幸运者。“平康巷里”“连日疏狂”(《凤归云》),“为伊消得人憔悴”(《蝶恋花》),“往往经岁迁延”(《戚氏》)。本来流连青楼妓院已是丑事,可柳永还“幽欢佳会”“翻成雨恨云愁”(《曲玉管》)。正如后人记载的那样:“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爱其有词名,能移宫换羽,声价十倍,妓者多以金物资之”(金盈之《醉翁谈录》丙集卷二),他自己也曾有过“珊瑚筵上,亲持犀管,旋叠香笺,要索新词”(《玉蝴蝶》)的描写。
妓女们的关系与柳永是相当亲密融洽的,他的自负风流在文学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甚至他还说过“遇良辰,当美景,追欢卖笑。剩沽取百十年,只恁厮好”(《传花枝》。这一句真可谓“集尽风流之能事”,是那么的“无耻之极”。由此,可见他与妓女之间的关系是何等亲密!他对自己的这种风月生活是感到很自得的,并且公开言到“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鹤冲天》)。以他的思想,功名利禄只不过是“名缰利锁,虚费光阴”(《夏云峰》),这诚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他的这种思想甚至让当时的“驻京”高官及文豪们“为之一愣”。在当时的社会,妓女只是作为一种“职业”营生的,妓女们与柳永之间的友情只是一种所谓的“社会责任”“互惠互利”而已。但他们彼此之间却含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情,宋?曾敏行《独醒杂志》记载:“(柳永)沦落贫窘,终老无子,掩骸僧舍,京西妓者鸠钱葬于枣阳县花山。”“每遇清明,多载酒肴,饮于耆卿墓侧,谓之吊柳会。”这便能说明妓女们与柳永的感情确实不一般。从另一个角度,在当时的社会,青楼妓院为“封建王者的骨中钉,肉中刺”,为正人君子所不齿。而柳永,出身于书香门第,对传统教义知之甚广,但他“却拥秦云态。”(《浪淘沙慢》)“犹压香衾卧”(《定风波》),这反传统道德的理念,不得不令人敬佩。
2.2词风世俗化,色相具体化
柳永的词多以描摹女性为主,其词承敦煌、花间一派。虽属敦煌、花间词中之同类作品,然而却较前人之词多了些绘声绘色的象征性描写。似乎“鬓云欲度香腮雪”(温庭筠《菩萨蛮》),“歌尽桃花扇底风”(宴几道《鹧鸪天》)等词与柳永“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绣成丛,就中堪大属意,最是虫虫”的句子相比,恐怕也得望尘莫及了。柳永笔下的女子多是“个体”,而并非其他词家的“群体”。就词的艺术性而论,就“个体”的视觉捕捉人的性格等因素,往往要比“群体”简单得多。更甚者,柳永所描写的是为正人君子们所不齿的“青楼歌妓”,但是他认为,歌妓们之所以从事这等下贱的勾当,也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在他的官场志气第一次被磨灭时,便“平康巷里”“连日疏狂”起来。与妓女姐姐们“四个打成一个”(《西江月》。时间一长,在与歌妓们不同寻常的接触,渐渐的产生了感情。在这当中,柳永曾因为一个歌妓的慰藉,疏导,下定决心重赴科场夺魁相报,有词为证:“况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言拆。”(《征部乐》)后来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据说是两人离散了,但柳永依然对她情有独衷,所谓:“纵然偷期暗会,长是匆匆。”(《集贤宾》)便是出自柳永。对这群寄身青楼的歌妓,柳永既是喜爱他们的美貌姿色,又看中他们赖以生存的妓艺注同时,更同情他们的遭遇。更想替他们赎身,带着他们隐遁山林,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定风波》)、“何妨携手同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迷仙目》)便是这种幻想的成果。
总的来说,在柳永的心中,他与歌妓之间是平等的,他所希望的只是能共享彼此之间的那段感情,而非是常人所谓的“寻花问柳”。很难想象,在当时的那种尔虞我诈、竞相攀比、争斗成风的社会,柳永能够拚却世俗的纷扰,追逐和向往那份“平等的爱情”,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2.3情场与科场的情绪矛盾
柳永的作品虽然分为情场与科场两个不同的层面,写作风格也因此产生过不同意义上的“蜕变”。但是这种看似柳永前后期创作的“黄金分割点”,确是极其矛盾的。前期的柳永,胸怀抱负,志向高远,对功名利禄向往已久,也发过“未遂风云便,怎不恣狂荡”(《鹤冲天》)的牢骚。但是后期的柳永却风情万种,流连妓馆歌楼,“便忍把、从前欢会,陡顿翻成忧戚”(《浪淘沙慢》)。然而,二者的矛盾却在于,一方面,他慷慨豪迈,意气风发;一方面他恣肆狂荡,不拘礼俗。曾因为得罪了仁宗皇帝,临轩发榜被抹去了姓名,落得一个“奉旨填词”的头衔,终日沉沦,自在悠闲。但是,柳永始终是一个封建的文人,并无法摆脱传统思想的桎梏。依然怀有“魁甲登高第” (《长寿乐》)的心愿。终于无法久居秦楼,将近50岁时,更名夺得进士。一入宦海漂泊日久,他对社会感悟逐渐深沉,那种消极之心也渐渐黯淡了。开始四处奔波,为民请命,写作了许多关于羁旅的词。当然,按宋制,士人入仕供养,不得出入于妓院青楼。这也是柳永为什么改变了青年时候的狂荡心理,但却苦于无力挽回,而羁旅天涯。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哀是刻骨铭心的,难怪他会有“别有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戚氏》)的感慨。这凄凉的句子,也使得我这身外之人,产生了些许怜悯之心。有情人相隔咫尺,难以相见的苦楚是不由人知的。
如果是要为柳永这一悲剧下定义的话,那么柳永的人生漂泊更与情场失意相契合。所以他在抒发文人愁绪的时候,经常灌注一些俗词俚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因此,我们应该知道,柳永以世俗的语言、世俗的角度写作自己与歌妓之间的情感,也就说明,其风格也必然俗化,这是不言而喻的。
3羁旅行役与都市风光词的艺术论剖析
3.1论羁旅行役词的艺术性
此外,柳永尚有许多描写羁旅行役、都市风光的词。
先来说说他的羁旅行役词吧!在他的这些羁旅行役的词里经常带有某些愁怨、闺情的色彩。例如:“败荷零落,衰杨掩映,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夜半乐》)“芳草连空阔,残照满,佳人无消息,断云远。”(《迷神引》)“想佳人、妆楼凝望。”(《八声甘州》)等句子,真可谓是“难断的相思,遗留的惆怅”。虽然柳永无论在何时?何地?做些什么?最难以忘却的还是他那群“半生相依相伴”的歌妓姐姐们。但是,“秦楼阻,旅魂乱”(《迷神引》)的感慨,“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竹马子》)的悲凉,又是谁能够轻易体会得了的呢?于俗中见雅,是柳词的一大艺术特点。柳永所抒写的羁旅之思,直抒胸臆,或对他长年游徙在外的极度厌倦和痛悔;或对往事的追忆,抒发自己的感慨;或触景生情狎兴而作,叹前期之杳然;或有去国离乡之感。总之,他的词境界寥廓,极苍凉之至。在艺术手法上,多使用双声叠音、叠韵词,造成音律谐婉、铿锵动人的妙境。陈振孙所说:“耆卿词格固不高,而音律谐婉,语意妥帖,承平气象,形容曲尽,尤工于羁旅行役”(《直斋书录解题》)正是恰到好处。
3.2论都市风光词的艺术性
再看看都市风光的词。
说到宋朝的太平气象,从柳永都市风光的词中大致可以看出一些迹象。他所描绘的都市风貌,欢声和气,洋溢道路之间。读之犹见其风俗,闻起歌,听其词,使人感慨万千。太平气象,一跃纸上,典雅文华,可谓一流。难怪有人曾叹言之:“仁宗四十二年太平,镇在翰苑十余载,不能出一语咏歌,乃于耆卿词见之。”(祝穆《方舆胜揽》卷十引)《诗经》中的“颂”一类是专门歌颂周朝的功德的,但若与柳永都市风光的一类词比较,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 ,柳永居然能以“诗余”的形式来描绘,真是十分难得,更不的不让人佩服。不过话又说回来,柳永之所以能完成诸多描绘都市风光的词,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是分不开的。按照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的记载,柳永是长期生活在“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弛于御路”的环境之中的,再加之后期的羁旅天涯,阅历的提升。所以,苏州在他的笔下,成了“万家绿水红楼”(《木兰花慢》);扬州的“凤箫依旧月中闻”《临江仙》;成都的“锦里风流,蚕市繁华”《一寸金》以及都城元宵的描写更是独到“帝居壮丽,皇家熙盛,宝运当千”(《透碧霄》)“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千里燃绛树”“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随分良聚。”(《迎新春》)从词中大可品味到一些“乐而不淫”的遗风。在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是柳永的那篇《望海潮》(东南形胜),据说此词一经传播,声名大燥,金主完颜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十三)足见柳永都市风光之词全不像前期那般低俗。
结 论
综合上面所述,我们完全可以看出,柳永的词虽然多俗,然而却不乏雅作、佳作,这类词则主要分布在他的羁旅行役、都市风光一类的词中。而就眼于俚词来说,柳永在传承和发扬民间词,开金元俗曲先声这一方面,确实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他的艳词多为长调,这一类词扩展了内容,建立了雅俗结合的风格,可以说,他是“俗词改革之第一人”。尤其他开创了慢词体制,带动了宋词创作和发展逐步走向高[chao]。诸多方面都可以说明,柳永毕生的创作虽然雅俗不一,但是他的词对后世的影响却是任何事物所无法旁替的。
【注释】
注:赵仁珪《论宋六家词》,书评,2001年第3期
【参考文献】
王国维《唐五代二十一家词辑》,六艺书局,1932版
王国维《人间词话》,吉林文史出版社,2007年4月第1版
龙建国《柳永词详注及集评》,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02月版
叶梦得《避暑录话》,商务印书馆,1939年12月出版
《能改斋漫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
《全宋词》,中华书局,1965年06月版
薛瑞生《乐章集校注》,中华书局,1994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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