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下雪了！心，因此如诗般美丽，安详而宽舒。尽管短暂。

素衣清颜／文

黯淡阴郁的天空酝酿了许久的情绪，今冬第一场小雪，总算姗姗来迟。只是，比往年来得要晚。

盯着窗外的雪，我移不开视线。它们曼妙地打着旋，正欢快地从铅色天幕中一片片降落，犹如一个个白色小精灵，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有的像被什么托了下似地会突然停顿，悬在空中随后往上轻扬，划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又悠然往下飘啊飘，像一只只翩翩舞起的玲珑玉蝶，从容而雅致；心情瞬间愉悦。

一直非常喜欢雪，喜欢它的洁白无瑕，清润素净，更喜欢飘雪时蔓延出得那一怀简单情愫。突然想要去雪地里走一走，便戴好毛绒绒的帽子和手套下去。

站在甬道上，静静地看着雪花潇潇而落。风吹向哪，雪便跟着飘向哪，优雅地纷飞蹁跹着，坠落在身上脸上，带来一阵阵凉意。不由就微笑起来，思绪也随雪花飘散开去，只余安宁和空寂在心头走过。

伸手，就有雪于掌心停留。只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慢慢融成一小撮晶亮的水，渐渐蒸发，消失，终至无痕……恍惚中以为这雪会挥洒出一地白雪皑皑，可是很惋惜，丰盈的雪不一会便无踪影，没有积成冷艳的银妆素裹，而这份雪落在肩的浪漫转身间便遍寻不着，非常遗憾！

近些年气候全球性变暖，几难见到有鹅毛般大雪纷纷洒落的景致。偶有雪花飞起，也只是零星几场，落在地上薄薄一层。雪人是堆不起来的，因为雪少得太可怜了，甚至无法收敛到手里。勉强掬一捧起来，也通常是和尘土夹杂，与记忆里的洁白美好相差甚远，失望自是在所难免。

其实，是期待着一场大雪的。

而记忆里一直飘着幼时粉妆玉砌的大雪，那样的雪使坚硬的冬天变得蓬松柔软起来；一些声音，便从萧瑟的天空之外响起，于是，从温馨记忆中挖掘那飞雪连天的壮观，如同少时的快乐一样，令人感到来自心底的兴奋和童趣。

那时候的雪，大多选择在夜里静静得落下。穿过光秃秃的枝桠，越过纵横交错的阡陌，悄无声息的肆意飞舞。一觉醒来，便会看到一个冰清玉洁的童话世界。山上是雪，路面是雪，屋顶是雪，树干是雪，白茫茫一片，天地一色，甚至连行走的人与车，都被拥进雪的温情眷顾里。

下雪的冬天是最能唤起孩子们的快乐的。呼朋引伴，一大帮子年龄相仿的小人儿们便奔跑跳跃在雪地上了，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还会有个别比较调皮地，趁对方不注意，猛揣一脚挂满雪末的大树，被震动过的雪块便簌簌落下，落了满身，身上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雪印。有些雪花会顺着衣领缝隙就落到脖子梗上，被冰得一打激灵，这才顺着背脊滑下去，寒凉透心……一前一后的身影远去，嗷嗷的叫喊声音和追逐的脚步散落一地，也散落成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

等天晴雪化了，冰冻三尺的地上就会结成一层厚厚的冰，光滑透明，这又是我们玩耍的天堂。远远的助跑，待快速到达冰处，将双脚分开一前一后，嗖得一声就从这头载到另一头，有时掌握不好平衡，就会摔跟头，惹得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好在那时比较没心没肺，爬起来，继续闹腾，而冰层里似乎便汇集了童年所有的勇敢和快乐……也曾和哥哥们一起学闰土，扫出一块空地来，撒上些秕谷，支上筛子，长长的绳子一直拉到屋子里，待小鸟们聚拢在一起啄食时，绳子一拉，便会扣住许多无处觅食的麻雀，然后，叽叽喳喳的拿来折磨。不过，多半是被馋嘴的哥哥们烤来吃了，当时的我，没少为此掉眼泪。

现在想想，倘若当年没有雪花们的陪伴，那么，在那时灰色单调的寒冷冬天里，那些童年的记忆还能剩下点什么？如今，雪愈来愈少见到，而踏雪嬉戏，早已成为清矍精致的记忆。雪中情趣，也成了一种最奢侈的盼望。回想起“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那样的雪景时，才真正感受到一丝彻底的纯净，它来自心底的最深处，一尘不染。

固执得一直认定，冬天是应该下雪的。不下雪的冬天又算什么冬天呢？曾欢呼雀跃的心情宛如流星，瞬间灿烂又倏忽即逝，浸润着笑声亦渐渐忘却。而刻下印痕的遥远回忆，也唯有那些漫天飞翔的雪花了。

虽然，今天的雪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但是我仍然期待，期待一个由密密匝匝的鹅毛大雪刻意营造成的冰天雪地……然而，这季季暖冬的迹象，或许，只是一个泡沫模样的梦想罢了。

于是，摘一朵雪花，织成一帘质朴的幽梦，搁置在心灵深处，细细珍藏，临风遥望。只为，拉长永远的念想，不忘。让已心潜心守候着，预约一场场大雪。

素衣清颜写于(2007-12-13　17:30:2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