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春天年我和温剑相识。我是被他的体贴入微和细腻深沉深深打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每次和妈妈闲聊时,曾经那个叫张冶的男子便渐渐淡出了我的心里,转而代替的另一个男人“温剑”便成了我口中的主要座谈。我像只恋主的小狗刻刻粘在妈妈身边,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关于温剑。
一年半以前,到底从哪一天开始的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也同样在妈妈面前讲过那个叫张冶的男人。妈妈是个很好的听众,静静听我向她诉说那个男人的一切,说我跟他的喜努哀乐,说我跟他的欢颜笑语。更多的时候,妈妈只是对我笑笑或者点点头。她从来都不对我口里的那个男人评头论足。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那个时候妈妈连张冶的面都没见过。
交往了一年以后,张治把我拖去了他家。他家里人对我很好,一家人非常认可我这未来的儿媳妇儿。可我暂时不愿意他去我家,我觉得时机还不成够熟。可是,他送我回家的时候买了很多东西硬是不动声色的挤进了我家门槛。在我无可奈何的驴脸下,妈妈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
从那以后,彼此双方的家长都已经默默赞许并认可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酸甜苦辣了一年半后,我跟张冶还是分开了。原因很简单,单位里给了他一次去国外发展的机会。无论我怎样对他泪脸交加,泣而无声的挽留;无论我怎样嘶声力竭,叹而无奈的悲望;也无论我怎样低声下气,望而无助的痛不欲生。他还是为了他的大展宏图的将来,坚定的去了美国。
回到家,我一副无所谓的淡定表情张口脱出:“妈,我跟张冶分了。”妈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向她轻轻一笑,然后强忍着心里的悲痛着手收拾手里的东西。我不敢对视她的眼睛,我怕我会突然间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所以一直假装着把头低得很低。
妈就是妈,女儿在逞强她是看得一清二白。妈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心里的焦灼痛苦。她用一种我们之间的语言,平和的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初始未。然后用只有我才能明白的言语不停的给我安慰。我最后忍不住埋在妈怀里失声痛哭。妈轻轻抚着我的头,默默拍打着我的背。不知什么时候我坠入梦海。醒来以后竟有一种奇怪的释泄感,心不再像开始时那么痛,也不再因为钻牛角尖而想不开。
我和张冶分手后没几个星期,认识了温剑。
和温剑交往后,跟以前一样的习惯,常常在妈跟前提起关于他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跟妈说:“我晚上加班的时候温剑常常给我送去热腾腾的非常可口的饭。”要是换作张冶,得我好说歹说他才会勉强给我送点吃的,而且都是不合我味口的凉饭,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给我的。我还跟妈说:“我有时候嘴馋了想吃什么了,也就心里那么想想,可温剑就会不动声色的给我买来。”我说的时候脸上一副甜蜜的样子,可心里很纳闷他怎么像我肚里的一条灰虫那么了解我的心思?
温剑追我的时候没用漫山遍野的甜言蜜语,也没用花前月下浪漫的表白。可我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非常实在的大男孩儿。因为我妈说只有那样的男人才会疼人,才是实实在在会过日子的主儿。
跟温剑交往了一年后,在他的宠溺下,我变得越来越任性,越来越蛮横,越来越不讲理。终于有一天,温剑受不了我,跟我大吵了一架。走时他很绝望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绝决的走了,那种眼神像是真的要从此离我而去。我心里一慌,不是滋味。想起在天寒地冻的冬天他帮我洗厚重的衣服,想起在我例假时他为我买姜泡红糖水,想起他风尘仆仆忙里忙外地帮我收拾屋子……他一连串的好在我心里不断浮现,越想越难过,越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可是我却放不下自己那所谓的尊严,手机握在手里,眼睛死死盯着,我心里很明白只要按一下键道一声歉他就有可能会回来。可是我就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以前每次小吵小闹时,都是温剑顺着我给我台阶下,不跟我计较。可这一次,似乎是我闹大了,他气得脸色发青,走时还用绝望的眸看我。
我回家把伤心事说给妈听。妈跟我说:“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以前都是他让你,你就不能让他一次,给他一个台阶下?你说一句话也不能少块肉缺块骨头不是?这么好的男人你又这么喜欢,以后再找可就难了!你要不快点儿把他找回来,时间久了让别人拐去你可就得不常失了。你自己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我听妈这么一说,急了。赶紧抓起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去。多了没说,就只说了俩字儿:“回来!”然后他就真的回到我身边了。他见到我时嘶哑咧嘴地说:“走了我就后悔了,多大点儿事呀。真是!你的电话我等的可真不容易!”
2006年,年未,我们决定2007年五一结婚。可就在2007年春天,张冶非常意外的从美国飞回来了。按理说他回来跟我没关系的,可错就在于他回来后,竟然厚颜无耻地跑去跟说,他在美国多么多么想我,多么多么思念我。我本想头也不回的就这样走掉,可他却拦住我用一些非常肉麻,非常动情,听起来非常逼真的话扰乱了我的心智,并且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我求婚。
我最后还是逃走了。我不想打破自己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但是张冶的攻势很激烈。之后的一个月里,我每天下班的门口,他都会捧着一束火红的鲜玫瑰站在门口等我。并且说话非常温文而雅,举止风度翩翩。同事们都用非常羡慕的眼神对着我夸他怎么怎么好,说我怎么怎么幸福。可是,我压根就没想再回到他身边。
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又和温剑争执起来。温剑突然冒出一句:你现在觉得我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如你以前的旧情人是吧。
张冶的事已经让我够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说,因为他的不信任不理解,我突然火冒三丈。
我们的感情又一次陷入低谷。
我把烦心事告诉了妈,可她只是看着我怔愣了几秒,然后转身默默走掉。妈的反应无疑让我的心情更加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我懊恼地看着妈离去的背影,赌气似的把自己重重的扔在床上,头深深的埋在腿里自顾懊恼生气,天旋地转,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我。
奇怪的事出来了。自从我把烦心事跟妈说了以后,张冶竟然再也没找过我。更奇怪的是温剑对我比以前更加宽宏容忍。无论我发再大的脾气,对他再怎么刻薄他都不再向我说半个不是。温剑以前对我够好了,可现在他对我更加温柔更加体贴。他让我的脾气变得那么苍白而无力。温剑突然九十度的变化让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慢慢地,我在他铺天盖的包容里不断自我反省,自我调节,性情相较以前竟大有转变。
2007年五一,我们如期举行婚礼。新婚之夜,我突然想起来他前两个月的大转变,一股脑儿把我的疑问都倒了出来。可是他却想转移话题不肯说。不过他最终还是被我问的投了降。
我把事情的原未弄明白了以后,笑得差点儿昏了过去。
原来我跟我妈说了张冶跟我,还有我跟温剑的茅盾后,我妈跑去医院找了她的好朋友孙阿姨开了两份假的诊断证明书。一份给了张冶,一份给了温剑。我听了我妈的话后,捧着肚子说,妈你真能想得出来。
“我就是想找两份得了癌的假证明,至于得什么癌无所谓,只要是癌就成。我把事跟你孙阿姨说明白后,你孙阿姨正好在五脏科,就随便给了我两份肝癌晚期证明。”我妈后来告诉我说。
后来想想,妈那时候可真精明,而且办法够绝。好在那两个人里温剑是真心爱我的,没被那份假证明给吓跑。我在想要是他俩都给吓跑了,那我不得伤心欲绝死?妈说她当时没想这么多,就想借这机会用这法子好好考验考验,真心待我的人,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管不要我。
不过我由此性情大转,这一点倒是妈连想都没想到的一个收获。
讲到这里,你们可能觉得文章里我妈有些过于安静了吧。别怪。我妈是个哑人。但是我们说话她全能听得明白。我妈以前比划告诉着说,她小时候发高烧,送医院时不怎么及时,说话神经就这么给烧坏了。
我妈这辈子没怎么享过福,因为长相好,我爸相亲就瞧中了,后来我爸发现我妈不会说话,就只会摇头点头,有些失望。但因为我妈人品好心眼好,当时是个大学生但很穷的爸爸就娶了我妈。婚后他们两个倒也相亲相爱,只是爸的命比纸薄,在我十岁时就升天了。我妈就这么含辛茹苦的一个人把我带大了。
我觉得,我妈像是个指南针,只要什么时候了,我一迷茫,我妈就会把我从生活困窘的迷雾里带出来。
我觉得,谁有个这样的妈,谁这辈子不幸福也得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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