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芳草在家休养不到一星期, 便又回到了广卅, 广卅的浮华诱感着她的青春欲望. 她乐意自己的青春被烧烤, 就是瞬间肉体被灭亡, 灵魂却很舒适.
浪云已经很满足了,自从他在啤酒屋认识了孔芳草,让孔芳草从一个啤酒促销小姐成为她的女朋友兼职女模特,画过她luo体以后,好运就一直陪伴自己,先是创新艺术街头女人体写真画让大江南北媒体广泛报道,后是他到广州一年多一幅也没有卖出去的前卫风格油画在逸品堂展出,再是天堂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老总边界一举买下他所有29幅画,他拿到第一笔定金二十万元,假如在三月八日拿到了另外一百八十万,那便是他在广州挖掘出的第一桶金。他为此感激貌不出众,但全身上下散发出女人魅力的孔芳草。
浪云和孔芳草从员村十几平米的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搬进了千余元租金的半岛花园套房就象住进了天堂,他连续几夜拉着孔芳草作爱,孔芳草的柔情蜜语,体贴的爱情滋润着他,他说过:“我的禾苗在你的沃土上才能茁壮成长,有了女人的滋润我才是个男人。”
“男人不能缺了钱的,没有钱只有女人的男人也只是乞丐。”孔芳草抚摸着他身上每一处亲吻着。
孔芳草站在半岛花园小区门口,她看见顾大卫高大的身影奔来。
他只穿着一件球衣,她有些爱怜他。
“你年龄还不大,应该懂得爱护自己,在广州身体比任何都重要。”
“我太愚笨,申姐,我不象一个男人,让你跟着流浪画家在街头流浪。”说着,顾大卫把一只翡翠手镯从手掌里亮出来,带着暖热的体温给她戴上。
“我不要你的手镯,这不是迟来的爱,你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任何物品,你从来没有对我好过,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而已。”
“你不要生气,好吗?你有了新男人彻底忘了我,是不是!”顾大卫口气很大。
“我俩仅仅是在广州擦身而过的陌路人而已,就象二颗没人知晓的流星,我不在乎你对我做过什么。”
“到你住的地方去说,这里太黑,我想,还要搞你一次,我就离开广州。”
孔芳草穿的衣服太薄,在广州的夜里还是有些全身发抖。
“这是我男朋友的家。”
“没事,我一会儿就走,我要喝些水。”
“我们相识一场,就要各奔东西了。”
“我回老家,你去哪?”顾大卫问。
“我和浪云准备去澳大利亚,他有朋友在澳洲开画店。”
“你们有这么一笔资金?”
“浪云的画卖了二十万。”孔芳草把顾大卫带进花园小区时,铁栅栏的保安看了他们一眼说:“黑灯瞎火的注意安全。”他是发现了身强力壮的顾大卫几乎是搂着孔芳草在行走。
“没事,是我朋友,我住c区6幢508房。”
“我以为你还在咖啡馆当招待。”
“自从遇见浪云,我这朵残花这棵败柳就只能插到牛粪上了。浪云把我当人看,不象你看上去高高大大是一条好汉,实际上是一头饿狼而已。”
“你以前就这样说我,现在还这样说我,再这样说,我卡死你。”
孔芳草感觉到顾大卫的手掐得自己越来越重,她知道他说话时就会动真的,她已经被他打过几回,有些害怕他。
“我难受,松开——你手!”
孔芳草用手中的钥匙旋开门时,顾大卫已经趁机把孔芳草的衣裳从头上掀上,然后撸去了。“就这样,我喜欢luo体女人在房里做家务。”
“你变态。”
“好,你去煮开水泡着,我歇会儿。”顾大卫放开孔芳草,顺手拿了桌子上半袋饼干,看着孔芳草进厨房,他轻轻推开了浪云的门。
“20万,20万。”顾大卫嘴里念叨着进了浪云的卧室。顾大卫找遍房间不见钱。看着顾大卫离去的背影,孔芳草把一只陈旧破烂模样的手镯丢进了小区里那花卉和木棉树下的一汪清水银亮的池里。
他关上门,象拎小鸡似的将浪云从床上一把抓了起来。
当浪云从梦中惊醒,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抓起时,他看见了顾大卫一双圆硕的狮子眼“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杀你,我要你钱。”
“我没有——”
“有多少钱,快给我,否则对你不客气,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我真的没钱,”浪云怎么舍得把自己心血换成的钱白白给了人,他是尝到过没钱的滋味,想到过夏天在路边捡小贩扔下的西瓜吃,吃坏了肚子整整呕吐二天病得象只瘦猴子睡在郊外的立交桥下。
“你这个守财奴。”顾大卫把精典似的浪云象只玩物一样作自由落体的动作,他一手抓着浪云披散的长发,一手拎着红色的三角裤衩。在连续几下,浪云胸腹和水泥地板相撞之后,孔芳草从厨房里出来了,她看见了顾大卫满脸杀气叉开双腿站着。
孔芳草看见了浪云俯卧在地一动不动,头歪在一边。
“你把浪云怎么啦?”
浪云在地吐着气,喊着:“子芳,子芳。”
“快把20万交出来,否则,我整死他。”
“没有20万,只有12万了。”
“行啊,拿出来。”
“广州贼多,我把钱放在卫生间垃圾筒里。”
“真够机灵的。”
用报纸包裹又用塑料袋套着的一捆人民币。
“啊,我有钱啦,太好了,太好了。”顾大卫一手拿着钱,一手插进孔芳草大腿间。
“就一次,就这最后一次了,我要离开这鬼地方。”顾大卫把孔芳草半个身子搁置在水池上。
孔芳草咬着牙齿说:“你这狗东西。”
“你是一条母狗。”顾大卫说。
孔芳草疲乏地裸着身推开浪云的卧室门。她看见浪云一动不动。地板上是一瘫血。
“浪云,你怎么啦,怎么啦?”孔芳草用手机急呼120,她甚至没有想到要报警,只想到要救活浪云。
孔芳草是穿了衣服准备去医院时给我打电话的。
“好吧,子芳,你去医院,我就来。”
我惧怕广州的夜,茫茫大海似的无边无岸,而那些高楼大厦就象墓碑。只有在白天,面对人海和树木花草,才感觉到我不是一只蟑螂或是一条虫,我和所有人一样是一个鲜活的人。我想既然孔芳草已经把浪云送进医院就并不急着我去,我不是医生。
浪云是在黎明时死去的,内脏肝脾破裂大出血而死。
“谁干的?子芳,你一直没报警?”我没有和汤晓清讲,我知道汤晓清内心里恨着孔芳草,就避开一些,少些矛盾。
“你的老乡顾大卫杀死了他,他还把浪云卖画的钱抢走。”孔芳草说。
“居然是这小子,我怎么会没想到。”
“当初,我离开赤沙,离开你们就是怕引起他们表兄弟自相残杀,想不到今天会是这样,他顾大卫也要死,由于我而要死两个人。”
“不,孔芳草,没有你的事,不是你的错,快报警吧。”
“他说,他要回家。”孔芳草已经哭干了泪。
“没有那么快离开广州。”我把手机递给她:“快打110吧,让警察来处理。”三分种后,几名110警察到了,五分种后西江公安分局刑侦警到了。
看着警察坐着警车去车站,码头围追堵击顾大卫,孔芳草呆呆地看着摩天高楼,立交桥,双层大巴,还有在早春开放的木棉花。
“子芳,子芳,浪云的命不好。”
“方老兄,没有我孔芳草和他在咖啡馆认识,他就不会死。”
“这件事要不要和边界他们说,再有几天,浪云的油画就要在岭南大酒店预展,拍卖。”我说。
“方老兄,我有一种预感,边界是个商人,他会变脸,浪云和他只是口头协议,还有180万,边界知道浪云已经死了,会不肯付款,他会付款给我吗?”
“那么,子芳,你知道浪云家里不有人吗?”
“就有一个老母,姐没出嫁就得病死了。”
“浪云死是瞒不住的,广州的大大小小报纸几十家,说不定明天报纸就刊登杀人案消息了,报社、公安局和医院到处有耳目线人。”
“把浪云的后事处理好再说,浪云卖画的钱,该有就有,跑不了的。”
“方兄,我,一个弱女子不懂得应付那么多事,你要帮我。”
“走,先吃些饭吧,浪云就这样了,活着的人可不要为死去的人再急出什么病来。”
“我又是一无所有。”
“你还年轻,有一双手,怕什么?”
“方老兄,浪云原名叫胡杨,毕业证书上写着是浙江美术学院,你知道吗?”
“他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会知道。”
“我要通知他家里。”
“他就一个老母亲,通知了又有什么用,看警方怎么说。”
孔芳草欲哭无泪,“我要上班,你守着浪云的只是一具尸骨,注意自己休息。”我握了握孔芳草苍白无力的手离开了西江医院。
“谁?你找哪位?”我的手机响了,从办公桌上拿起,发现是陌生号码。我不想接,也许是联系广告业务的事。
“我是汪晓芳,你是方先生吗?”
“噢,你是顾大卫朋友汪总吧。”我想起来了。
“我有事约你谈谈,我整天没空,星期六行吗?”汪总是匹大洋马,很讨人喜欢。我对她有些好感。
“我有急事,我的车子就在东风路,我马上过来,你在哪。”汪总很着急的样子。
“你到江湾路来吧。”
我想汪总肯定与顾大卫也有了厉害冲突。而我是小顾的同乡。太丢我脸面了。我预感到不会有好事
我为了避开汤晓清,便先下了楼。
“快,方先生,上车。”汪总把我叫上车。
“这里不能停车,话又不能在外面乱讲,我把车停在花园小区,我们在车上讲吧。”汪总说。
“汪总,又有什么大事情啦?”
汪总把车子歇到了去瘳仲凯纪念馆的巷子里。
“方先生,我去了香港一星期,回到家发现出大事了。”汪总对我说。
“我母亲死了,没有一丁点被谋杀的迹象,可是她手上的镯子不见了,那是我父亲去马来西亚前送给她的,可是价值千多万港币的翡翠镯子。
“没见门室有被撬过?”我问。
“我怀疑是熟人作案,我那套住房搬迁时间不长,只有顾大卫在搬迁之前去过两回。”汪总说。
“汪总啊,事情怎么这般巧。”我想,肯定是顾大卫干了那些事。
“方先生,怎么啦?”
“顾大卫正被警方通缉,他杀人啦,把他以前一个女朋友新的男伴杀了。”我说。
“顾大卫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这个狗东西。这是什么时间发生的?”汪总说。
“昨天。”
“我不会随便怨枉一个好人,我母亲的死,翡翠手镯的失窃一定与他有关,早在上个月,我就发现他总是盯着我的钱包,我的钱都在卡上,钱包里只有几千块钱作零用。”
“汪总,如果你认为与顾大卫有关系便去报警,并不是我们联合起来痛打落水狗,他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我的老乡,但这种纸包不住火的事,我们不能帮着。”
“母亲的死,其实是看不出他杀。原先,我和母亲是分开住的,是从母亲手上戴了翡翠手镯以后,我就让她卖掉了东山口那边的老房子,我只是要寻回那只价值千多万的翡翠手镯,顾大卫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只要他肯把翡翠手镯归还我,我愿意拿出几万块钱给他花费,我把他当弟弟一样,替他买衣,给他煲汤,没想到他竟会……”汪总说:现在的年轻人素质太差了。
“好啦,汪总,眼泪已经无法拯救你母亲,你是广州本地人,有许多熟人和朋友,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事情吧。”我说。
“让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再请你喝茶,你们记者神通广大,到时请你为我的装潢公司介绍几位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总认识,赚了钱大家有好处。”汪总说。
“那好,汪总再见!”
我看见她抹了一下泪,不知她是为死去的母亲,为失去的手镯,还是为姐弟恋相处了数个日子的顾大卫。
顾大卫出大事,汤诗人终于忍爱不了啦,既是自已的表弟,他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住在一起为了女人的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双方心里有了疙瘩,毕竞是姨表兄弟啊,尤其是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候,他一边深深地忏悔,一边拿着假记者证找老乡律师托关系为表弟减轻罪责四处奔波 。 女孩的 哭声从手机里传来:“老方,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弄不住他,他光着身子在屋里跑,我把门锁上了,他好大一股牛劲,扳着窗子要从四楼朝下跳,他说要在死前见到你。”
“行了,行了,小黄,别哭了,我马上就回来,我已到赤岗。”我感到了事态严重性,我在广州只有一年多工作时间,人生地不熟,就连忙打电话给广告公司总经理何伟,又打电话给汤晓清在珠海结识的朋友湖南邵阳人浪云,让他们火速到赤沙村。
当我回到赤沙村农家住房的四楼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想到汤晓清象一头困兽似的在房间里大呼小叫,我有些恐惧了,刚走到门口,房东推开底楼的防盗门把我叫到眼前:“你看把我家房子搞成什么样子,汤晓清是不是有神经病,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们不能再住了。”
“行,我今晚开始就不住了,我马上走。”我对房东说。
我打开四楼的出租屋时,看到了原来干净整洁的墙上,四壁涂满了各种只有汤晓清自己才看得懂的各种鬼怪符号,墙中央用尼龙绳垂挂着一块白布,墙角横七竖八引着细绳,一张方桌上用书刊搭着一个象金字塔的样子,十分阴森可怕。
我的房间已经象电影中的片断,床上的被散乱在地,衣服书刊报纸旅行箱一片狼籍。还好,我放在皮箱里的物品,私信和书稿,尤其是刚发的工资2千元和准备回家备下的路费没有丝毫缺损,我立即整理自己的必须物品,完全彻底地告别赤沙村出租房,告别汤晓清和《消费时尚》杂志社,告别广州。
我掏5块钱坐摩托车到了珠江电影制片公司东邻的影视旅馆,化费60元住了进去。我正在考虑汤晓清,他去了那一家医院?我打开旅馆房间的电视便脱衣服,广州的天气累人,从正月初二开始便穿短袖t恤,一直如此。让人焦急让人浮燥不安,我拿起脱下的t恤衫闻了闻,觉得有一种恶臭。
当我拿起桌旁两瓶热水准备去集体澡房沐浴时,手机响了,是汤晓清湖南朋友蒋民打来的电话。“老方,你好吗?你在哪里,何总和小黄都在这里,汤晓清住在芳村精神病院,是何总打的电话,我和何总根本没有办法把汤晓清弄下四楼。是何总报了警,来了110警车和120救护车,是2个警察和我们两个人把他抬上车的。
何总请你吃晚,有事要与你商量。最后浪云说。
“行,我住珠影旁边的影视旅馆,见面再说。”我本不想再管汤晓清的事,作为同乡又不能撒手。
我们四个人坐在茶馆里,已经是晚11点多了,他们三人谁都没顾得上吃晚饭。何总点了百元多的点心茶果也浪费了。。
“今天,可真出洋相了,老方。”浪云戴一副近视镜,说话有些结巴长得像瘦猴:没想到阿汤有这种病,你是他老乡,知道他以前有这种病吗?”
“这回可真把我们害苦了,他不该如此,没有理由这个样子啊,他住进了芳村区精神病院,接到报警的警察以为他是法**练习者,直着身子啪地一下猛倒在地上竟然不觉得一点痛,送进芳村病院才知道他患了高度急性精神分裂症。
“何总,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说了,大家都是朋友,是兄弟么?”何总说。
“阿汤住院了,有些事情我们有必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我们广告公司员工认为,“《消费时尚》杂志已经投入进去4万块钱,杂志内容全部编排好了,哪怕只印1000本也要出刊一期。其次,需要马上通知阿汤家中父母,这是一件意外事件,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谁都无法承担责任,目前阿汤在芳村精神病院。看护工作暂时有黄英在那里,住院所需3000元押金已有我交纳,杂志社暂由老方和蒋民负责,一定要在4月初出刊,决不能拖延时间了,不出刊,每期要罚款一万元的。”何总很着急,怕投了钱出不了杂志。
“浪云和我老方都是这个意思,何总,我们一定遵照你的指示办,争取尽快出一期刊物。我们绝不会让已经付出的二个月心血白费。”
“老方,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办好。”我们四人下茶楼时,趁着何总去发动汽车,浪云把我拉到一边轻声说“你住在旅馆里了,小黄还住在四楼那出租屋么。”
“浪云,出租屋,我是不会再去住了,就让小黄一个人去住吧,阿汤住院了,我再去哪儿,孤男寡女说不清楚,我已经有半年多没回家看老婆了。”
“我的意思,怎么样对阿汤父母说清楚,汤晓清在广州怎么住精神病院的情况?要是打电话回去,恐怕是说不明白,我作为他的好友,你老方作为他的同乡好友,请你马上动身回去,请阿汤家人来广州,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责任,我们都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行,浪云,我明天就回江苏,坐广州到常州的快速汽车,只需26个时。”我说。
何总开着小车送黄英从赤岗去赤沙村时,小黄迟迟不肯上车,她说:“老方,我一个人住四楼害怕”
我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小黄,没事,你和阿汤住在一起已经三个多月了,怕什么呢屋里乱七八糟都着小黄。小黄把[ch*]女献给了汤诗人。她对汤诗人动了真情,却让我更加怜香惜玉。是阿汤搞的,你用不到害怕。”说实话。出租屋被阿汤搞成灵堂一般的模样,我身上已经竖起每根汗毛。
我在天河北路时代广场五楼咖啡书屋等待着牛汉云。我们正生活在一辆“奔于疲命”号生活列车上,而喝咖啡可以优雅地释放压力,又可以彼此地交换信息,咖啡的伴侣是魔鬼或者天使,在无聊至极时,痛并快乐着也是一种幸福。
三两知己聚在咖啡馆独有的热烈气息里,无论谈生意聊心情倾听对方的故事,都有一种特别的滋味,咖啡馆里年轻人的沧桑,年老人的闲适,让咖啡壶里沉浮人生,让咖啡杯里盛满梦想。
“先来一杯墨西哥咖啡。”我打电话给牛汉云,应该下班了,正月初八不应该太忙的。
“牛先生今天没来上班,你打他手机。”
我又拨通了牛汉云的手机:“出来聊聊,我在时代广场五楼咖啡厅。”
“好啊,我正有事听听方先生的意见。”牛汉云在学校里是学生会干部很孤狂,在广卅他没有办法。
“再来一杯俄式咖啡。”我对女招待说。
“方先生,胡美娟正在学开车准备拿驾照,边界已经给她买了新车,广州本田38万。”牛汉云怒气冲冲快话直入。他有怨气压不住。
“我知道,这是边界给胡美娟的时装公司总经理待遇么。”我假装不知内情地说。
“你这样认为?这是边界别有用心。”
“你知道胡美娟在时装公司三个月创造的价值吗,比一辆车子多十倍,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三百万元,我也认为胡美娟是块企业老总的料。”我又说。
“可我发现胡美娟离我越来越远。”牛汉云说。
“你不也有自己的事业吗?大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接触少了,反倒客气些,正常现象。”我说。
“边界正在把胡美娟从我手里夺走。”牛汉云说。
“不会的,你干你的事业,胡美娟和你有约在前,她会把握住自己的。”
“我忍耐不住,我没有那份耐心。”
“你要沉得住气,尤其象我们这些男子汉。”
“到广州我才发现,一切都乱了套,要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行。”
“没有办法啊,老弟,城市生活就是这样,彼此间容易忘记原有的本质,包括真和善,一旦迸发出来,又会毁于彼此,所以忍耐吧,我们在广州奔波,心里有气憋着,你能说是那一个特定的人在作弄你?你是不是后悔握了胡美娟的手,当初没下手?”
“方先生,在爱情的土地上别人亭亭玉立生机无限,我却在等待中无法看到硕果满枝,我只看到我收获的果子是被虫子咬坏了的酸葡萄。”
“不是我批评你,老弟,广州既然是十分敬意的地方,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广州靓女不要太多。”
“我没想到你老方是这样一种人,你让我放弃爱情,放弃胡美娟,看着胡美娟和一个资本家苟且偷生,我做不到。”牛汉云说。
“你和胡美娟只有爱情协议,没有婚姻合约,你又有拿她怎么样?”我说。
“你毕竟社会经验丰富,我是要你帮着想办法。”牛汉云信赖我,让我左右为难了。
“我是同意你离开广州,正视现实,胡美娟心里有你,会来找你。”我说。
“不,我不离开广州,我恨所有的人,我要和他妈的广州战天斗地。”牛汉云说。
“大概人都这样,有了钱就有高人一等志高气扬,就有了睡懒觉的习惯。
边界是有了胡美娟纯情的那种爱情开始睡懒觉的,他觉得非常幸福,和妻子结婚时他发现不是[ch*]女,和胡美娟在一起发觉是[ch*]女,他整个身心都十分痛快。
从白云堡山庄走出来的人一律气宇轩昂,派头十足,女的肩上背抻包,男的臂弯里夹公文包,好象都是硕士博士极有教养的样子。
边界一般不在家吃早饭,他有八点去大酒店喝早茶的习惯。
刚刚正月初八上班,他便去汽车销售中心买回一辆广州本田雅阁车。专卖部答应先试车,一条龙的优质服务。他笑笑说,只要舍得花钱都是优质的。宾馆里的暗娼比沐足屋美容店要优质,江南村姑比内地城市的靓女优质。酒店里龙虎斗凤煲汤也优质。真因为舍得花钱,胡美娟也是优质的。
边界把本田车开出车库:“胡美娟,去喝早茶去,请什么教练,我就是最好的教练。”胡美娟站在别墅前:“我四肢乏力,还想睡觉,公司不过正月十五是没话干,我不想去喝早茶。”
“走吧,胡美娟,有你陪着,我干什么都特别顺手。”边界说。
“陪你半天吧。”胡美娟太顺从边界了。这也是做二奶的软弱处。
早晨,我因为杂志上两篇八千字的人物专访要把稿件赶出来,刚在四点许睡下,便接到了田莉的电话。“老兄,快过来,我和你一起去白云堡胡美娟那儿。”
“胡美娟怎么啦?”我问。
“别问原因,一时说不清楚,快不行啦,要急送医院。”田莉说。
“可我现在没法出来。现在才五点,早班公交车还没开班。”
“那怎么办,我出门打的士过来。”
“从西到东需一个多小时,你能不能先把胡美娟送医院。”我说。
“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行,胡美娟没法走动。”
“救人要紧,不能耽误,你打120急救电话,告诉他们地址,然后你去,我想办法过来,保持联络。”我穿起衣服下楼叫醒了房东,房东老婆婆有个木匠儿子,有一辆摩托车。
我坐着摩托车到客村换上了出租车,掏出手机给田莉打电话。胡美娟已到达中山医科大学第十附院。
在医院急疹室门口。我问“田莉,什么病?”
“很复杂,要等几位专家会诊后才能得到确疹。”
“你没通知边界老总。”
“这个时间没法联系啊,大家都在睡梦中,广州的五点相当半夜,九点才上班,再说,我问过胡美娟,胡美娟头上冒着热汗说,不要惊动边界,我早就知道,边界正在为投资南沙房地产的事和妻子闹意见呢。”
“边界老总的老婆听说也是个女强人角色。”
“胡美娟告诉过我,边界发家史有老婆的重重一笔,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早期不完善的股市,在证券公司工作的老婆敢当操盘手,掏到了第一桶金。”
“要是边界和胡美娟的关系让边总老婆知道可不行。”
“胡美娟强忍着从地毯上爬起时对我说‘万不得已不要惊动边界。’”
“等胡美娟的病由医生诊断后再商量。噢,我说,田莉,是不是跟前些日子我们去德庆漂流有关,她的身体看上去很饱满,是虚胖,脸色太苍白。”
“我就说,胡美娟缺少锻炼,还每月洗一次牛奶浴。”
“所以,田莉,还是健康最重要,女人那些爱美之心放第二位。”
“病人家属,家属来一下。”医院的长廊尽头,有几位医疗专家在商议着什么。
“方老兄,你先去顶替一下病人家属,听听情况,我守着胡美娟。”田莉的眼皮还是肿的。
“你是病人什么人。”
“我是她哥。”
“你妹妹得的是白血病,最为担心的她已经怀孕四个月,这凑在一起还真不好办,为了病人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到大医院检查一下。”
我一时便呆了,胡美娟年纪轻轻的,才二十二岁,她成了边界的包二奶,还怀孕四个月。
“田莉,胡美娟得的是白血病,情况非常危险,必须立即化疗,才能保住性命,否则,大人小孩都有生命危险。”我把田莉叫到门外告诉她。
“胡美娟太可怜了,怎么会得这种病。”
“先不要可怜兮兮的,现在不是可怜她的时候,赶快找到边界,让边总来处理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胡美娟的亲属。”
“这种事一下子说不清楚,边总的天堂房地产开发公司在环市路,容易找,只是不没到上班时间,方老兄你和我一起去吧,胡美娟反正在急疹室有医生护士守着。”
“医生建议胡美娟先接受化疗,只有化疗病情才能得到缓解,可是化疗也可能对病人腹中胎儿大脑产生不良影响,严重的还可能导致胎儿畸形。”
“我们无法说服胡美娟不要生下孩子,只有让边界做她工作。胡美娟脾气太犟。”
直到八点四十分,给边界的电话才拨通。
“怎么?有这种事,你们在医院里等着,我马上过来。”边界放下电话便开着奔驰车进了医院。
“这里的医疗设备和条件还不错,尤其是专家很负责任的,胡美娟住下来,一切都需要和医生商量着办。”这是边界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来啦?”胡美娟说。住进了单人病房,冬天到医院治病的大都是感冒之类的小病,很少长住病人。
“怎么会得这种恶病,你如此年轻。”
我拉了一下田莉的手:“让边总和胡美娟说说话,我们到外边去。“
“你们,田莉,不要离开,你们是我知心朋友。“
“我知道,医生把方先生和田莉叫去,避开我,我一定是得了重病,是绝症吗?”
“没关系,胡美娟是非常要强的人,让胡美娟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可以积极配合治疗。”
“白血病,这种病例很多,现在医疗技术发达,容易治,你不要太激动。”
“既然是白血病,就是舍得化钱医治,也难以痊愈,我要把肚中的孩子保住,然后生下来,我一定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胡美娟,你自己都这样了,先救大人要紧。”
“不,田莉,我就喜欢做母亲,再说,这是我和边界特殊关系的见证,可以对得起我远在老家的父母,也对得起我自己,我没有白当女人一回。”
“胡美娟,那么听你的,等到剖腹产后再作化疗吧。”
“住在医院里,每天的住院费用千多块。”田莉说。
“我会和医院领导说,费用不是问题,只要胡美娟得到康复。”
“胡美娟,你现在要学会忍耐,知道吗?”
“你们俩,咳,又找你们麻烦了,方先生,田莉,我把十万元先交到医院,这种病,化钱如流水,我公司里真脱不开身,感谢你们了,我让公司里来一名员工陪侍。”
“这样不好,尤其是你公司的员工,传出去了消息会影响到你本人声誉。”
“边总,这种病任何人来陪侍都不行,不放心的,这样吧,谁让我和胡美娟是朋友呢,我先陪侍一段时间,让胡美娟渡过危险期再作商量。”
“这样就太好了,要是你单位有什么问题,田莉,你放心,可以到我公司上班的。”
“及时联络,都保重。”边界离开医院时和我直握手。
“田莉,你怎么的象个观音菩萨,救世主似的,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的。”
“还用多想,这种事,我不帮你不帮,还有谁帮?”
“大学生党员,我终于发现了你的崇高。”
“好啦,老兄,该吃早点了,你到街上先吃,然后给我捎一些来。”
走在街上,自己和边界对比起男人的优缺点。胡美娟已经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住地咳嗽,胸闷,脸色苍白,双腿开始现一些血点。
田莉在一旁为胡美娟抹着胸,看着胡美娟的模样,她立即叫来主治医生。
“胡美娟目前非常危险,白细胞已经降到二百,要是颅内出血,半小时就会没命。“
“那就听病人自己的吗?”
“不,进了医院要听医生的,听主治大夫的。胡美娟必须接受最低限度的化疗。”
“胡美娟身处两难境地,要么大人孩子都死亡,要是接受化疗,孩子还有生存的希望,你们说是吧?”
“是的,姑娘,你是胡美娟妹妹吗?”
“不,我是她朋友,同龄女孩,我们有共同的心愿。”田莉有着母性的博爱.
傍晚,挂完血浆,吸着氧气的胡美娟一言不发。
第二天,主治医生早上来到病房,给胡美娟做骨髓穿刺,田莉抹着眼睛询问,“大夫,这种手术不会影响腹中胎儿吧。“
穿刺手术后不久,身体极度虚弱的胡美娟大口呕吐起来,田莉默默地擦拭着胡美娟眼角的泪,她在心里责怪起胡美娟来:“都是做包二奶闯的祸。”
“田莉,胡美娟怎么样了。”这是我发给田莉手机的短信息,我怕手机声音在病房里惊动了胡美娟。
田莉走到病房外面给我回电话:“老兄,大夫的穿刺结果出来了,胡美娟可以接受化疗,医生说,可能打化疗第一针剂量要比同类病人小。”
“这样好,中午饭自己在医院附近吃快餐吧,傍晚下班我就过来。”
“真对不起,你的稿子才打印了一半,你的电视剧本还要写。”
晚上,我和田莉守着胡美娟。
“胡美娟发高烧了,三十九度,你看她脸被烧得通红,还浑身不住颤抖。”我说。
“她二天不吃不喝了,还吐得一塌糊涂。”
“长期这样,田莉你也会受不了,让医院派专职护士吧,边界老总有钱,完全可以。”
经过两星期的化疗,及时用升细胞的特效药,胡美娟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白细胞升到九百多,血小板达到6万多。
我对田莉说:“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边总,老是不露面,医院里他仅去过一次,这样恐怕不好。”
“是的,这对胡美娟太不公平了,边界是否在躲避某种责任。”
“不管怎么讲,胡美娟病情好转,以后还能顺利生下小孩这可是个喜讯。“
“就怕边界不这么想。”田莉和我在她的出租屋里吃晚饭。
“胡美娟是何苦这样,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田莉有些对胡美娟打抱不平。
“这委屈又怎能说得出口,胡美娟自找的。”我顺着田莉的思路说了一句。
田莉就象个受了欺侮的小羊羔乱撞乱跳:“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心黑,高兴时把女孩子当花朵,不高兴时把我们当恶魔,当垃圾。你看吧,边界以后就要抛弃胡美娟了。”
“你说胡美娟是肚子里有了三个月身孕同意和边总签约当包二奶的。”
“女孩,命苦,有啥法。”
“胡美娟太纯真太痴情了,她真的愿意为边总生下没有任何名分的私生子?”
“这就是新时代新女性挑起的责任,我对你说,以后,未婚妈妈多的是。”田莉又说.
“你田莉不会给我生孩子吧。”我借机说.
“有可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每月一板避孕药二十多块钱太贵了,恐怕真有这个可能喔。”田莉说.
“从胡美娟身上,我发现了母爱的崇高和伟大,她自己甘愿忍受那么大的痛苦。”我说.
“以后,那以后胡美娟会怎么样?”
“每天需要靠一些抗生素维持微弱的生命之火。”大夫说.
“签约三年的二奶协议,胡美娟只实施了三个月,边界会怎么办?”我对边界的态度还缺少信任.
“所以边界竭力阻止胡美娟生下孩子。”
“胡美娟只有生下孩子,她才会有办法。”田莉不住地看着窗外。
我知道,田莉一定是在等待牛汉云回出租屋。
“田莉,胡美娟的事没告诉牛汉云吧?”我又问。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牛汉云和我说,过几天他就要搬走,他们公司安排了牛汉云宿舍,牛汉云卖房业绩不错,他向公司提出了一个豪宅里面建小套贵族楼建议获得赏识,被调到策划部去了,牛汉云将来会是一个有前途的商人。”
“不是你田莉赶他走吧。”
“老兄,你可别开玩笑,要是牛汉云知道胡美娟住在医院里受折磨的情况,会自杀的。”
“我以为,应该把事实真相告诉牛汉云,让他作出选择,到最后要责怪我们的。”
“牛汉云太老实了,一点都不精,胡美娟告诉他为了两人的事业一星期见一次面,他也答应,胡美娟说三年内不结婚,他也痛快同意。”
“牛汉云虽然长得帅,毕竟是从乡下山村考上大学的,不象你和胡美娟,从小在城里吃牛奶面包片长大。”
“那好吧,老兄,我们告诉牛汉云关于胡美娟住院情况,但只说是白血病,别的怀孕什么的千万不能说。”
“我们和牛汉云说那些干什么呢?我们把牛汉云带到胡美娟病房去,由胡美娟和牛汉云自己说去。”
“反正,边界也不去医院。”
“田莉,看情况,胡美娟住在医院里一直要等到四个月后剖腹产,这边界总不能老是不去,我们应该找机会对边界做做工作。”
“就是,方大哥,这男人生病需要女人,女人生病更需要自己心爱的男人关怀,胡美娟嘴上说边界忙,心里是着急得很。”
“对,不能让胡美娟忍辱负重,在医院还充什么女强人,没意思。”
楼上又声音传上来。田莉说:“是牛汉云,他上楼的声音听得出来,左脚轻右脚特别重。”
我打开电视机,装出很认真看环球时空节目,主持人对美国911恐怖事件的评说:“这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深仇大恨恐怕这个新世纪还解决不了。”我朝田莉说。
“关心一下中国加入wto后,地大物博怎么开发,下岗人员怎么有工作问题吧。”
“你田莉还是很忧国忧民的么。”
我就忧心自己,以后老了哪个好男人守护问题。”
“田莉,你也变得深沉了,这广州就是炼狱。”
“是炉火,是你方兄给我炼的。”
“方先生,田莉呢?”
“田莉在厨房里煲汤。”
“田莉,我给胡美娟打电话,怎么老关机?她说去深圳四五天就回广州的。”
“我真想告诉你,牛汉云,胡美娟住院了,在中医大附十院。”
“你怎么知道?”
“胡美娟住院已经好长时间了,她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我想你们是恋爱中的朋友,怎么能不告诉你呢。”
“这胡美娟,生病住了院还瞒我,什么都和我争强。田莉,我发现越来越不了解她了,看我去怎么整她。”
“牛汉云,是我们三个一块去,还是你自己先去。”
“我心急如焚,在几病房区,我自己先去,你们吃晚饭吧。”
“不要太着急,也不要太责怪胡美娟了。”
“离开春节只有十天了,是胡美娟答应我一块回家的,要是春节前不能出院就太麻烦了。”我坐在藤椅里,听着牛汉云的话傻傻的。
我和田莉吃完饭去医院看胡美娟。
我们看见胡美娟躺着,侧脸朝里,只有一双手和牛汉云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我发现。胡美娟的手上多了一颗白金戒指。
“田莉,我们不要去打扰胡美娟。”
“不知道胡美娟和牛汉云说了些什么,你看牛汉云,泪流满面。”
“恋人的甜言蜜语,已经恋爱了几年,可能是胡美娟向他表明了什么,牛汉云才如此伤心。”
“我们走吧,让牛汉云看见我们俩和和气气,他会更加伤心的,方大哥。”田莉挽住了我的手,我俩行走在过街天桥上。
“天上的星星掉一颗,我们地球上的人便死一个,这是不是真的?这老天爷有时真不公平,越是困境中的人越有危难出现。”
“生老病死,没有辩证法,和上帝没有关系,是一种冥冥中的约定,也许是地底下的先辈定的。前几年,我骑摩托车撞到一个横穿公路的男孩,赔了二万块钱,那是小事,重要的是我本人在公路上做了几个特技动作没伤一点皮毛,我丈母娘去拜见瞎子,瞎子说是在那一瞬间,你早死的母亲保佑了你,说你是家中长子,小时候受了许多苦,命不该绝。”
“真的是这样吗?”
冬天的广州不夜城,让我们想念远方的亲人和曾经逝去的初恋。
“田莉,我没有太多的钱送你一束束玫瑰花,我送你一朵,每天一朵行吗?”
“玫瑰三天才凋谢,今晚上我只要求吃一串冰糖葫芦。”
“女人到四十岁也喜欢吃这东西,我说你是不是也……肚子里有小兔子在跳……”
“你说啥话,我有了小白兔,可要你做我家的上门女婿。”
“做上门女婿,十八年前早就上别人家的门了。”
我在夜排档给她买了一块烤鹿肉,田莉站在炉火旁,她的脸在火光中那么丰美。那双黑葡萄一样的晶亮双眸,让我激动。
“田莉,你应该去电视台做一个主持人,或者去杂志社做一名编辑。我会写出好小说成为轰动广州的明星作家。”我在和田莉一起时特别有自信和充满理想。
“你已经让我献身了,还要在我身上榨出几两油啊。”田莉说得很深刻。
忽地有一扁树叶落在田莉脸上,“疼吗?”
“心疼,越来越疼。”田莉说。
“那我送你回去,快过春节了,盲流要捞一票回家过年,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说。
“我今晚没法留你住下了,小王住在我那儿。”
“那我吻你吧,解解渴。”我搂住田莉,裤裆也不自觉得挺起来。
“满嘴的肉味。”田莉在笑,奔跑在前面。
多么天真纯情可爱的小女孩,广州的阳光和朝气篷勃,永远无法使你们成熟。广州太多的诱惑,永远使你无法摆脱追求。
“边总,你急着找我和田莉见面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我奔波在外,给那些事搞得焦头烂额,你们常在胡美娟那儿找医生送吃送喝,晚上还陪床,我却无法守在胡美娟身边,尽一个男人之职,真是有愧啊,今晚约见你们两位胡美娟最好的朋友……”
“边总,你有难处,我和田莉都理解。”我说。
“边总,可是胡美娟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劝她多次,可胡美娟说什么,她既然得的是白血病,也不可能活太长久,在选择孩子生下还是自己折磨而死时,她选择宁要孩子甘愿牺牲自己,也不枉来人世界一遭,也能对得住你边界,她说你边界到今还没有儿子。”
“这胡美娟,太感情用事了,她怀孕四个月我怎么的一点都不知道。”
“胡美娟从没告诉过你吗?”
“表面看胡美娟和实质看胡美娟简直是两个人,她是外秀内刚的女孩。”
“事已如此,边总,我们总该为胡美娟做些什么”我抓着边总的软弱处。
“这个,你们两位知道,钱不是问题,我不会不认这个帐,胡美娟毕竟和我相爱一场,我对她无话可说,她通情达理,胡美娟和我签下三年合约给她每年十万的事情还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重要的不是这些,你已经拿出十万了,你要知道,胡美娟在广州没有亲属,朋友也不多,她现在不想让家里父母亲知道,所以在医院,不仅胡美娟需要你,医院的专家也需要病人亲属,化疗前医生发出的手术通知单还是方先生签的。胡美娟真的需要你,有时我们根本无法替代你。”田莉说着竟流出眼泪:“边总,我们女孩子身在外面,作为打工妹,又遇到这种倒霉事,真是无法忍受。”
“我公司一摊子,胡美娟一摊子,南沙那边的房地产投资刚起步运作,简直乱套,我没有分身术,你们两位是讲义气的朋友,胡美娟的事情暂时由你们照顾,有急迫的事情可以和我沟通,我们共同商量,当然,两位的辛苦万分明白,也不是多少钱可以交换得到的真情友爱,这五万块钱,你们先花着,有时候给胡美娟买些鲜花什么的,让病房有些生命的色彩。”说着,边界从公文包里掏出钱来。
“边总,这钱我们不能收。”田莉推开边界的钱。
“边总,我们仅是友谊,尽义务罢了。”我说。
“我还不明白,记者么,都是有正义感的,我是很敬重两位的。”
“那好,从中山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转院的事,我马上找人办。”
“要尽快,医疗条件好的大医院,手术成功的希望值越大,要等胡美娟在医院里生下孩子,才能给胡美娟的病救治。”
“行,就这样,今晚没空去医院了,明天我去看胡美娟。”说着这些话,边界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还约着政府机关的人呢。”边界没有把桌上的钱拿走。
我和田莉看着桌上那一包钱发傻了。
“田莉,边界老总认为胡美娟患白血病是小菜一碟,她可是白血病,说不定……”
“方大哥,这边老总啊,还把和胡美娟的事瞒着梅洲老婆呢。”
“边界除了拿钱出来,他还有什么法去管胡美娟的病呢。”
“说不定还是我和你从中起促进作用呢,你想,边界是个在广州说得上的几亿身价的老板,他是怕我们两位记者是胡美娟的朋友不好对付。”
“他怕我们搞不好就给边界包二奶,二奶患白血病的事完曝光”
“有你方大哥和我在广州,胡美娟就有希望,有救了。方兄,你可比边界狡猾多了,假如我得这种病。”
“别瞎讲,你能得这种病?你们女孩子啥都喜欢比,这种病也拿出来说。”
“我是说,假如那样,你方大哥可能会抛弃我。”
“我卖血卖精子也救你。”
“这两样东西,可以乱卖的么,那是你和我共有的宝贵资源。”
“方兄,这钱,我们先拿着,总不能就扔在这儿了,我们马上去医院,看看胡美娟晚上能吃些什么,最好让医生开列出一张食谱,我们就可以按着食谱为胡美娟做了。
“我们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你方兄不是有一天没饭吃的纪录吗?“
“没有,偶尔省下中午一顿快餐而已。“
“这儿有钱,我们俩吃个快餐总不犯法吧?”田莉拍拍她的塑料拎袋。
牛汉云一早就到了环市路天堂房地产开发公司位于十二层的办公室,这是他已经养成的工作习惯,在出租屋太孤独,办公室里有电脑,可以面对它胡思乱想。当他站在电脑旁对着窗外沉思时,营销策划部门口传来了柔柔的少女问话:“叔叔,知道我爸爸在哪儿吗?”
“你是谁?找哪个?”牛汉云的普通话至今混杂着家乡湖北的乡音。
“我找边界”
“你是边总女儿吧。”
“是的,今天是星期日,爸答应陪我去黄埔新盖的九运会体育馆游玩的,昨晚上开始就没见到他,打他手机一直关机。”
“你爸有二个手机,都关机吗?”
“都关机。”
“我知道他在哪,他一定在胡美娟那儿,去了医院。”
“你说的是时装公司胡美娟总经理吗?”
“你认识她?”
“没有,连面都没见过,我爸说她经营时装公司很有成效,是个人才。”
“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星期天我反正没什么事情,你不来,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天。”
“我爸公司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卖力。”
“你爸管理有方,可不是资本家压迫工作。”
“你说话,真有个性,叔叔,我们坐的士去吧。”
“行啊,可是你不能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我们是同时代人,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产品,我还是叫你大哥吧,你叫什么名字?”
牛汉云拦下环市路一辆出租车。
“我叫牛汉云,可我一点都牛不起来。广州富人多,穷人更多。“
“广州这地方听起来牛气,其实浮躁得很,表面上有文化有艺术,那是用钱装潢得虚名,没多少品味,你来广州会被同化的。”
“一个小丫头,真有不同凡响的见识。”
“真正长见识的是我们初中高中生,大学里都是傻大哥傻大姐。”
“我算听明白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全这么牛气,你是天堂房地产开发公司边总的女儿么。”牛汉云说。
“别提天堂好不好,我还生活在地狱,水深火热之中呢,今天是我趁着保姆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这可不好,怎么能把天堂一样的家当地狱呢?”
“我爸爸妈妈几乎阻隔了我和同学们的一切,说我正在成长发育阶段,容不得那些下三烂的诱惑,说我应该高人一等,全是鬼话,让我成为他们的附属品,我不干。”
“有个性,我也如此,可我无奈。”
“你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我告诉你名字吧,边花。”
“太奇特了,好象一支歌里唱的那种路边的野花。”牛汉云说。
“野花才富有浪漫和气质,更有品味,那是大地的女儿花,可不象那些大棚里的玫瑰兰花。”
“你的演说有说服力。”牛汉云说。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社会人,把手机号码告诉你。”边花限幼稚又练达地说。
“我还没有买手机,办公室的电话我告诉你。”
“不用,我去办公室找你。”边花说。
“找我这个大朋友玩吗?”牛汉云说。
“不行吗?从今天起,我爸不能象电脑那样控制我,我有办法对付边界。”边花太早熟了。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边花和牛汉云好似已经是朋友了。
到了病房门口,牛汉云看见边界在里面和胡美娟闲聊。
牛汉云站在门外,在边花再三催促下轻轻敲响了门。
“边总,你女儿来了。”我说。
“爸爸。”边花进了病房。
“你怎么来了?”边界转身对着牛汉云:“你少掺和,把边花领到这儿来。”边界很生气。
“爸爸,你别责怪牛大哥,他是无辜的,是我要来的。”边花说。
“好好,你马上回去,坐的士回去,这种地方是随便能来的吗?”边畀说。
“我既然来了,我就和胡美娟大姐说几句话,总可以吧?”边花说:你很漂亮。
“边总,你女儿真懂事。”胡美娟擦去了目光里的泪花。
“你把一个时装公司操作得有条有理,你才二十二岁,女中豪杰。好好养病,肯定操劳过度了。”
“你非常聪明,好好学习,以后学校里出来可以接你爸的班。”
“我至今没有当企业家的愿望,我要当一名歌手,旅行家。”
“我谢谢你,快和你爸一起回去吧。”
在胡美娟和边花在病房里说话的同时,边界在对牛汉云很不客气的训斥“你应该明白,这是我们同事朋友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把我女儿牵扯进来,你目前的工作是房地产营销策划,我女儿的任务是学习,胡美娟目前的任务是养病,不要做那些孩子们的游戏。”
“边总,因为目前我还是你的属下,还是你公司中一名员工,所以这样称呼你,请你也不要做那种小孩子的游戏,好吗?你不要把我们当成你家中的猫狗,人应该有你自己的活法,我知道你打着胡美娟的主意已经许久了,你想把一个女孩子的一切全部盗走吗?如今她已经没有满腔的热血,只有一具空壳一样的躯体,她原本所有的愿望,期待全没有了。”牛汉云太愤怒了。
“好啦,年轻人,不要大声嚷嚷,这是医院,我们出去说吧,没有办法的事,这是在广州。”边界说。
“你在恐吓我吗?”牛汉云睁大双眼。
“对于胡美娟的白血病,我会对她负责到底,尽最大努力。”边界知道自已有责任和义务为胡美娟治病。
“什么,你再说一遍,胡美娟得的是白血病?”牛汉云说。
“你是胡美娟最知己的同学,难道你不知道吗?”
“胡美娟,胡美娟,你一直瞒着我,所有的人都瞒着我。”牛汉云要进病房,被值班的医生拉住了。
“快出去,还不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公园。”牛汉云在医生驱赶下离开医院。一个人走在公路边,他目光中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在闪烁中飞奔,大道两旁的高楼大厦像在地震中成为一片废墟,他抱着头痛哭。
边界的奔驰汽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里走出边界的女儿边花,边花把牛汉云拉进汽车后座。
“牛汉云,我们都是男子汉,要振作起来,我也没想到胡美娟的病严重到这一步,我一直把她当女强人,让她全权负责时装公司。”
“我真是因为怕她在广州……,不放心,我才辞去在武汉的工作来广州,我们已经相爱三年,只是为了心中的愿望得到实现,也是积蓄事业的基础,我们约定三年后再结婚,可现在……”
“事到如今,哭有何用?”边花拿过自己一块手帕递给牛汉云。
“在广州,耍脾气没有用,要冷静头脑,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实现自己愿望。”边界是怕牛汉云一旦知道自己和胡美娟的关系干出鲁莽的行为。
“不用你教训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汽车在中山纪念堂门口停下。
牛汉云下车时,边花也下了车,她轻轻地问“牛大哥,你不会自杀吗?”
“我自杀干么,我长这么大容易吗?”
边花把自己的手机塞进牛汉云手里:“只要你不自杀,我帮助你,我会你打电话。“
边花走进车子时,边界狠狠地责备女儿:“边花,你不该到这种地方来,外面的情况复杂得很,大人之间说的话你不要到处乱讲。”
“你不守信用,你常说生意场上要有诚信,你轻易忘记对女儿许下的诺言。”
“我检讨,你以后少朝我公司跑,你妈到哪儿去了?”
“你有你的圈子,她有她的股友,就我没有自己的狐朋狗友。”
“边花,我告诉你,这个社会,只要有钱,什么朋友没有,以后只要有钱,再克隆一个你也不成问题。”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们两个狗屁爸妈,我是独立的人。”父女俩沉默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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