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情人,我有五个呢。甭瞪眼睛,傻人自有傻福。不信?说给你们听听。
我的第一个情人是我在乡下认识的,才二十岁,大辫子大眼睛,不爱说话,但眼睛会唱歌。我就跟她对视了一眼,就被她化成一泓弱水了。她向往大海,但我没钱带她去,她便拉我坐在高高的麦秸垛上,让我陪她把大片大片的庄稼想象成海。你看,那是浪花!她说的是玉米的顶缨;你看,那是海鸥!她说的是偷完食扑棱棱飞起的麻雀;你看,那是帆船!她说的是一位农夫赶着驴车在乡路上疾驶……
我的第二个情人是个纺织女工,二十三岁,很勤快,也会体贴人。每当我想起喝茶,伸手一摸,总有一杯刚沏好的茶在手边等着。她喜欢通过同事、邻居、亲戚甚至是初中同学来搜罗各种各样的新茶,但不马上给我。因为我爱喝茶的同时还喜欢抽烟,她就跟我谈“君子协定”:戒一个月烟,奖一包新茶,不戒不奖。从那时起吧,再好的香烟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了。
我的第三个情人二十六岁,是个魔术师。对,魔术师。我觉得每一个女人都是魔术师,说声变,就给我变出一个胖嘟嘟粉嫩嫩的漂亮女儿来。当然,那真是一场惊鬼泣神的魔变——凄厉的叫喊,通体的汗水,指甲如兽牙一般咬进我的手心手背。喏,你们看,这手上的伤疤……可我也从没见过那样一种透彻天地的幸福——当护士把女儿抱给她看第一眼时,她眼神里的满足潮水一样涌动!我说她,你受罪了。你们知道那位魔术师怎么说?说,你要喜欢,改天我再给你变一个吧。
我的第四个情人最是柔情万般,三十岁了,还撒娇,不枕着我的胳膊睡不着觉。她还刚强,说,我不能老花你挣的钱,我得找点儿事做。她的职业?下岗了,闲不住,在湖桥广场摆个夜市摊,卖女人衣服什么的。
我的第五个情人快四十岁了,喜欢跟我说悄悄话,喜欢跟着卡拉ok唱那些老情歌。她说她要把我剩下的岁月全承包了,陪我喝茶,陪我远足,陪我熬夜看书,或者,陪我回乡下老宅种三五畦绿油油的韭菜。她还说,如果你喜欢,我再为你绑一条大辫子,拴你的人捆你的心!我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功德无量的人,要不怎么会遇见你!他就忽闪着依然明亮的大眼睛给我唱: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哪儿也去不了,你还把我当成你掌心里的宝……
现在?她们五个呆在一起,鱼水一样相处。联系?当然。我和她们保持着这个地球上最为紧密的联系。
抱歉!接个电话。……哦,是她们五个联合打过来的——
哎,老婆!……
饭熟了?我这正忽悠呢……
什么?不吃?……当然回去吃……你等我!
你们聊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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