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春,蚌埠市小学校长进修班结业前夕,全体学员在进修学校领导的安排下,我们去了桐城、安庆、芜湖、铜陵、马鞍山等地知名学校听课、参观。在安庆听完课是周末,晚上乘船到了九江,次日登上了庐山。到了铜陵听完课又是周末,下午我们乘车来到风景优美的佛教圣地—九华山。傍晚住进了一家旅馆,晚餐过后我们三五成群漫步在九华街上,我们边走、边看、边聊,当路过一家茶坊时扑鼻的茶香引起了我们的好奇,经茶坊主人的同意,我们参观了手工炒茶的全过程。
走出茶坊不远处有一座灯光通明的寺院,雄伟的大雄宝殿里灯火辉煌、香烟燎绕,我们步入院内才知道这30多和尚身穿金光闪闪的袈裟、列队打坐,是为了一位来自台湾的香客超度先辈的亡灵。
突然殿堂内所有的电灯熄灭了,只剩下点燃的香火和烛光。钟声、鼓声、木鱼声,伴随着和尚们的颂经声,使我顿时产生一种肃穆和阴森的感觉,同时我在想:那些贻尽了灵魂与血肉的亡者真的还能抵达超脱凡间的“天国”,这也许是佛门禅意中的“善哉”、“善哉”的缀饰而已。
第二天早上,我们五点钟就起来了,吃完早饭准备去爬小天台,因为小天台是九华之巅,登上它可以众赏群山,我们年龄稍大的同志走在最后,沿着奇曲山路,踏着晨雾向山上进发。没走多久,雾越来越浓,当我们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大雾使我们失去了登山的方向,我们只好停下脚步想问问路,正好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走过来,没等我们问,她便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你们是去小天台的吧?我也去那里,因为我家的茶棚就在那里,我领你们上去吧。”她热情大方,一路上还不停地向我们介绍九华风光和本地风土人情。
我仔细打量这个小女孩,她乌黑的短发,黑里透红的园脸,两道弯弯的细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身穿粉红色的衬衫,下身穿蓝裤子,白袜子,黑布鞋,她走路很快,我们哪里跟得上,她看我们走不快也只好和我们一道慢慢走,我便和她攀谈起来,我问:“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说:“十四岁了,叫杜鹃。”“这名字很好听,谁给你起的?”“我妈生我的时候正是映山红盛开的时候,所以妈妈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你今年初中几年级了?”没想到这一问,好像伤了她的自尊心,脸红了,眼角涌出了泪珠。我不好再问下去了,可她接着说了,“我小时候家里穷,爸妈只能供哥哥一人上学,四年前爸妈看来九华山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就想到小女孩也要上课识字才行,我九岁才让我上学,所以才上小学四年级。”
山路越来越陡,我们越走越难走,在小女孩的一再鼓动下,我们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腰她妈妈的茶棚。“这就是我们家的茶棚,那沏茶的是我妈妈”女孩一边介绍一边指着正在沏茶的中年妇女。
“大家累了吧,欢迎你们边休息边品尝我们家特制的新茶。”女孩妈妈一面和我们打招呼,一面把刚沏好的茶送到我们面前。杯中鲜嫩细润的新叶片浮浮沉沉,优雅如舞。淡绿色的液体盛在玲珑剔透的玻璃杯里,看上去素静、雅致,清新得可人。舌尖轻触到茶水,慢慢地押上一小口,只觉得满嘴留香,微微带有苦涩,真是细腻淡雅,清香四溢。都知道喝酒会醉,但我却更容易醉于茶,而与其说是醉,倒不如说是醉心于那番情致。当一杯茶即将下肚的时候,便让人觉得疲劳全无,惬意闲适。喝完一杯还想喝第二杯,有的同志干脆把从山下带来的什么矿泉水、果汁、饮料,通通倒了,换上小女孩重新为他们沏上的新花,带上山顶。
我让大家先行一步,我留下来付茶钱,那女孩算了算:“你们一共喝六杯,又装四杯,就收你两元钱吧。”“不行,不行,就是白开水也不能只收两元钱,你还为我们作向导,再加上这新茶……”不管我怎么说,可是她母女俩还是坚持只收两元钱。
晌午了,我们终于爬到了小天台山顶,顶峰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使人心旷神怡,俯望四周,云雾就在脚下,看那时隐时现的众山峰,真可谓“一览众山小”。我们打开像机“咔嚓、咔嚓”集体照、个人照,不知照了几张,也不知谁说了一句:“你们看呀!山下好象在下雨了。”“啊,我们的伞呢?”这时才想起来我们带来的几把伞不知丢到哪去了。
照完了像,吃完了所带上来的食品,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一边喝着刚带上来的新茶,一边怏怏不快的走下山来。
当我们再一次步入小女孩家的茶棚时,小女孩的妈妈很快认出了我们:“你们可回来了!这几把伞是你们的吧?”“是的,是的。”我们喜出望外。小女孩的妈妈一边和我们打招呼,一边又吩咐女儿为我们沏茶。
“我们怎么感谢你们?”我一边说一边送上10元钱。
“怎么?瞧不起我们卖茶的”女孩妈妈像真的生气了。
不论我们怎么解释怎么说,她娘俩坚决不收这10元钱,我们几位只好以多喝茶来表示我们的谢意了。
这是一件小事,过去近20年了,可至今我仍记忆犹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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