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在我心里阴魂不散了10年的秘密,我一直试图逃避。残酷的现实,却总让它在我眼前幽灵般,浮浮不定的晃来晃去。
那段流年似水,血迹斑驳的记忆,不管我怎么努力的不去想,无论我怎样坚强的去粉饰,怎奈,我都无法让自己把过去那颗受伤的心,完美无缺地打上一层亮丽的无瑕疵的粉底。无论我怎样百转千回地去尝试,那段梦魇样的过去我都无法从记忆里彻底抹杀。我甚至,经常会在午夜梦回时,被十年前的那场恶梦,惊醒得汗水吟涌。
那件事,我始终还是无法从心底里把它揪出,坦荡勇敢的,让它成为我人生的一种必然历练。无论现在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多么快乐,但我其实心里明白,那快乐都是假的,假的,都是经过我认真雕琢,好不容易让它努力呈现出来的。事实就是,如今的我,无法让快乐发自肺腑地流溢出来。所以,总而言之,我决定,要把这件困扰了我十年之久的秘密,勇敢的说出来,写出来。也许,我把这件,在我心里隐匿了十年之久的秘密,狠狠地挖出来以后,身体与灵魂,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释泄。
十一岁,那个我永远也忘却不了的,微热地,漆黑地,并且空气里还漂浮着淡淡草腥味的夜。
从学校到家有一公里的路,我每天步行往返于家跟学校。我在想,如果那天我不值日到很晚,是不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回程的路,已经走了快一半,我隐约感到身后好像有人。事实证明,我的感觉很正确,在我身后不远处确实有个人的影子,晃来晃去。从模糊的轮廓,以及黑漆漆的身影,我判定是个男人。心头微微略过细细地不安,脚步不由自主的急速加快。
眼看离村子越来越近,身后的黑影越发急促,亦步亦趋,跟我步步紧逼。我几乎已经闻到了他身体上的汗水味。吊在胸腔里的心脏顿时紧绷得厉害。十一岁,不谙世事,我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强*,只是很单纯的以为,可能性的会被拐骗。在我就要准备起步逃跑时,突然,那个黑漆漆的身影粗暴的将我撕扯住,把我强硬地压在村头的稻草堆里,我弱小的身体就这样被他残暴地压在身下。“不准出声,你要是告诉你父母,我就把你们三人都杀了,把你家房子烧了!”十一岁,伴着那撕心裂肺的疼,还有心里软弱的恐惧,我忍气吞声,被他生生地一次又一次的欺压凌辱。
现在想来,发生的这些不幸遭遇,责任也该归附于自己----是我内心不甚了了的软弱,才成长了那段不堪回想的罪恶,更加助长了接下来愈演愈烈地悲剧。这一切,成了我恶梦的不断延伸。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可怕地夜,仅仅只是恶梦的一个开始。
我生在农村,父母经常为了看管瓜地好几天好几天的家不归。那张丑恶地嘴脸,在我无知可恨地软弱里,变得更加肆意,更加猖狂。邪恶的男人,带着让人不耻的罪恶,竟然敢在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入我家室,并且一再恐吓,不准告之家人,否则就将我们一家三口杀光,烧光。白天,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强*我的男人的真面目。那个人,竟然是,赵凛,跟我同一个村庄,比我大五岁的,赵凛。
迫于赵凛恶狠的威吓,我仍然一味胆怯地顺从,以求平息。可是,哪知,赵凛对我的罪恶凌辱,更加变本加厉,在半年之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赵凛,这个心比恶魔的罪人,竟然带来了同村的另外两名游手好闲的同龄青年,对我进行残忍的暴力蹂躏。
我在这种被人蹂躏的痛苦里,从开朗活泼变成沉默寡言。因为赵凛的恐吓,还有我的软弱无知,我不不可置否的,独自一人,承受着这种让人痛苦不堪地欺压与凌辱。我对别人向我投来的不管善恶与否的目光,开始躲躲闪闪,并且整日整日的神情恍惚。学习成绩,也因为这些从天而降地困惑而一落千丈。这种暗无天日地摧残,我足足忍受了长达两年。两年之后呢?我暗无天日的生活并未结束,而是从此开始了另一断让我不堪回首的困厄。
十三岁时,我的身体突然间发胖,而且胖得出奇的快。父母终于注意到我与往日的截然不同,却又束手无策。大家都以为我得了什么怪病。在亲戚的催促下,父母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让我父母惊诧得目瞪口呆,母亲当场晕了过去。检查结果是,我已经怀孕七个月。直到此时,我仍然胆小的顾及着赵凛对我的那些言语恐吓。回到家,在父母掩面痛哭的逼问下,我终于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然而,父母的眼泪变得苍白无力。主谋强*我的人不是别人,是村子里声誉显赫的赵凛家。他爸爸是学校校长,妈妈是学校老师,这种家世对于农村已经是首屈一指,而且他们一家在村子里有口皆碑。赵凛的八个舅舅都财大势雄,像我们这样困苦平凡的普通人家,他们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们整得家破人亡。我们凭什么去跟他们抖?
孩子已经七个月,打掉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把她生下来。
十三岁,我骨盆发育尚不完整,顺产怎么说都是不可能,孩子在我们万般无奈下,抛腹产下。父母以及医生都以为她不会存活,因为这孩子只在我身体里呆了七个月,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三斤重,可她却在无菌玻璃皿中,奇迹般存活了下来。父母微薄的积蓄,已经于我在医院里,产下孩子的过程中全部用光,养这孩子的负担实在有些沉重。这孩子,我是万万不想也不能要的。十三岁,我本身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父母生性非常善良,孩子在他们手里抱了几天,送人有些舍不得。他们想到了赵凛家。但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赵凛的,不确定。无奈我父母想方设法给孩子做了dna。
dna检测结果出来,已经确认,孩子不可置否,就是赵凛酿成的祸。
怎么说这孩子也是赵凛的,我父母以为,只要经过他们努力的劝说,赵凛父母可能会同意扶养。可没想到,赵凛父母强词夺理,态度坚决,执意要把孩子直接送给别人。父母看着手里可爱无辜的小生命,咬咬牙,又把孩子抱回了家。
父母听说赵凛父母要把赵凛送出国去。把我害成这样,该负的责任没有负,这个时候却要以出国为借口逍遥法外!家里人着急,气不过,父亲直接拿着菜刀要去砍人。被亲戚劝住,说这样什么事也解决不了,还会把自己连累,跟着一起遭殃,用法律吧。被逼无奈,再三思量,不能让他就这样逍遥法外,父母顶着很大的压力,把赵凛告上法庭。
我们手里的孩子,就是赵凛犯罪的铁的实证,所以官司进展的非常顺利。赵凛作为主谋犯,被判入狱有期徒刑十年,其他两人,分别被判有期徒刑八年。
这个作为证据,不得不被生下来的孩子,在我眼皮底下慢慢长大。我却并没有因为赵凛和其他两名犯罪嫌疑人的入狱,而得到心灵方面的些许解放。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失去了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的入狱,而失而复得?我,已经失去了作为少年时,应该拥有的所有快乐,还有我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我每天都把自己封闭在小屋里,任岁月慢慢流逝。十三岁,我做了别人年纪轻轻地未婚妈妈。我仇恨敌视那个从我身体里诞下的小小生命。如果,她不是罪恶的冤孽果实,我想我会很爱她。可是,她小小生命的降临,却成了我生活困顿并且耻辱地根源。我每天,只能生活在对这条无辜小生命无休无止的怨恨里。看到她,我就会想起那些让我感觉不耻并痛苦的所有罪恶。
赵凛等人的入狱,并没有让我们的生活,回复到先前原本该有的平静。
我的事没有得到村里人的同情,反而糟到他们的排斥与疏远。我的身后到处都是议论与绯语。
赵凛父母和他们家所有的亲戚苟且串通,把事颠倒,说,我与赵凛恋爱,并且自愿发生那种让人不耻的事,还把人家儿子整到铁笼子里。他们到处在村子里散播,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下流并且家教不严的坏女孩。我忍受着所有人背后的指点与议论,对我来说,这可以无所谓,反正已经忍受了两年比这更不堪的痛苦。可是,我父母也连同被人议论,并且被人用更加强烈的言语进行强烈地攻击。
面对众人犀利的排斥,我们实在已经在村子里,没有了丁点可以让人憩息的立足之地。我很感谢父母此时,对我的可怜,以及关爱,还有父母为我所做出的这些决绝。父母变卖了房子,把地用便宜别人一半的价钱出租,带着我,还有那个过早出世的孩子,俏俏地逃离了那个让我们痛苦不堪的,被朦胧了一层淡淡愚昧气息的村子,从此远离了绯语与议论。
我们隐匿在一座无人知无人晓的小城市,过着无人知无人问的简单生活。住房是租来的,父母用卖水果蔬菜这样简单的生计,来维持着我们一家四口的简朴生活。清苦,但比原来更快乐。那个孩子别人都以为她是我的妹妹,谁都不知道,其实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再亲密一点的人,比如邻居,他们常会听到孩子喊我阿姨,我对他们说,这孩子是我捡来的。
时间,真是一味很好的疗养刘,我竟然,慢慢接受了这个因为罪恶,而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她的乖巧与懂事,让我慢慢开始学会了怎样疼爱。
我们在小城里安顿好,父母让我重新回到了充满欢声笑语的,天真烂漫的,并且可以让人无忧无虑的校园。现在,我已经在大学。至于那段曾经毒一样的过去,我想,此刻就把它永远地深深埋葬,从此开始我完全不一样的,崭新的生活。
那一段关于罪恶的悔涩记忆,我将视它如人生里一段斑驳必经的成长历练。
我想,我能做到……
-全文完-
▷ 进入馨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