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修辞,没有技巧,没有任何装饰,就像裸露心一样我习惯把文字赤luo地露出来。每一句都是我心里的实话,和生活的“牵挂”没有任何联系,我只单纯地把它们排列在纸上或网页上,一行一行,一篇一篇。积累。沉淀。收藏。销毁。忘掉。不具备利益冲突。
忠于内心,文字似乎可以变成了没有香味的花,或是没有颜色的画,它们不需要被人看见,不需要吸引眼球,因为没有必要。只静静贴在心的墙上。单调地存在。坚持着孤寂。沉默着宁静。就像月亮忠于情人,就没有了“杀人”的冷艳,却重复地温柔。
偶尔翻回点点滴滴,也会被自己的文字感动,但已经很少伤怀。就像翻开一段记忆,偶而还会被美丽感染,但已经很少羡慕,或者欣赏。都是麻木。就像,都是疲惫和孤单。
灯光、风扇、墙画、席子、书......一切的存在,都不能交谈。它们盯着我,静静的,却芒刺穿背,我毛骨悚然。
原来,我也害怕。害怕疲惫,害怕孤单,就像害怕文字不忠于我。然而,我不知道,我没有修饰的文字是不是也会学着对我撒谎,就像某些人对我的背叛,或者,离开。我不知道它们也会学着世间的人情世故。
兰说她会狠狠记下现实,而不是把脆弱托付给文字。于是,怀念高中通宵写“小说”的时光。
......
怀念!
我们总会暗自记得某个瞬间某个时刻某个片段,那许多许多的真实,许多许多的纯美,许多许多的梦想......
怀念!
偶尔会跑到网上去看以前写的东西。断断续续,我已经只言片语地写了许多,说了许多,就像偶尔会跑到梦里去看曾经的温暖,岁岁年年,日日月月,我已经走得够远,很远,却还记得某些味道。那过去,那曾经,逝去的日日夜夜。怀念。只是,有些温暖总是无法拥抱。有些美好总是无法触摸。而有些记忆总是无法模糊。有些梦总是无法断熄。有些岁月总是无法忘掉。有些疼痛总是无法抚愈。有些站点总是无法停靠。有些时间总是无法温暖。有些速度总是无法减慢。有些思念总是无法抵达。有些欲望总是无法扑灭。
这些年,一个人,雨也过,风也过,有过泪,有过痛,记得坚持什么?
有时候,生活就在这样的“有些”中迷茫,在迷茫中忍受风雨和疼痛,在风雨和疼痛中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定位地飘飘浮浮。奔左奔右,飞前飞后,跑南跑北,自己像海浪一样一卷一卷等到卷着碰到了沙滩,一切就又成了海洋,就像思绪的无法聚拢,就像记忆的无法集中,就像恋人的无法唯一。
我还是那么没有装裹地散乱在各个地方,当脚步变得模糊,当笑容变得僵硬,当客套话变得机械,某一瞬间,我竟然竟然想要停靠。尚未历足风霜的心以为流浪是最美的生活,是最实在的主题,是最浪漫的旅程,是最刺激的过度,是最绚烂的光亮,于是那么没有犹豫地坚定我会一直一直一个人飞转在不同的“站点”,孤独却很豪迈,沧桑却很幸福,飘荡却很美丽。而我的坚定,就像我一直以为不会再有情不会再善良一样,其实,一切,都还是“不堪一击”,都不足以守候我的瞬间意念。都是脆弱的。只不过“向往”与“坚持”不住地在我体内穿梭,我也就自骗自地以为能穿梭在“坚持”与“向往”中。来去自由。游刃有余。并且,一直以前进的状态继续。
向前。向前。
吸收。吸收。
进步。进步。
每个人,每天,都想改变自己一点点。比如我,就想变得孤傲,变得冷漠,变得自私,变得无情,变得没有温暖,或者,变得没有记忆,没有思想,没有意念,没有血肉,没有灵魂,就像我的文字变得没有风韵,没有味道,没有引力,没有魅丽一样只单纯地贴在我的心上。但是几乎所有的“想”都不会真实。例如我想我不要成熟,但岁月还是悄悄地拉伸了我的长度,狠狠地划伤了我的脸庞;我想我不要再继续和坚持走我的路,但责任还是静静地推动我迈步,毫无表情地牵引我走走走。
雨还是会下的。太阳还是会出来。风还是会吹。树还是会摇曳。花还是会谢。草还是会枯。如同灾难,该有还是会有,仿佛是自然规律,任谁,也抵挡不了。而我,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工作的时间没有白天,从上班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和灯光在一起,和瓷器在一起,只有等到下了班,才知道又是一天的天黑,又是别人热闹的开始。
每次站在灯光的交射下等公交,就会看路边高耸得遮住了天空的建筑,看那些窗那些门挂着的彩色灯光,看那些不会说话的站牌,看那些不停的车,看那些不能快乐的商品,看那些不能温暖的尘埃,看那些不能停止的分秒,看那些不能馨香的脸。有时,我这样看着看着就错过了该上的车。有时,我看着错过车之后神情麻木地矗在站牌前的自己,说不出戴着眼镜的那双眼睛,有着什么样的温度,就像说不出纸醉金迷的时代背后,人们藏有什么样的灵魂,或者什么样的脆弱和悲凉,哀怨。爬上公交,印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皮肤暗黑得没有光泽和红晕,就像生活中的自己青春孤独得没有朝气和活力,情感中的自己幸福毁灭得没有快感和满足,奔忙中的自己温暖消失得没有速度和结局。而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憔悴那些心伤,那些曾经那些过往,那些年年那些岁岁,那些“花花”那些“草草”,仿佛,都已经被挤在公交车上小小脸庞、小小肩、小小胸,小小腰、小小个子的我抵挡住了。我用我特别的坚硬抵御着伤害的入侵,就像我用我特别的尖锐刺伤那些没有恶意的告白,拒绝那些没有坏想法的温暖。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过,有过泪,有过痛,不记得坚持什么。公交车上的人一站一站都下得差不多了,看着座位渐渐空出来却忘记坐下去的自己仍旧呆呆地印在玻璃窗上,某一刻,我想伸手紧紧地将自己拥抱,至少,把窗上那个失却了灵魂一样的自己温柔地揽入怀中,像个成熟而稳重,温柔而体贴的男人一样紧紧地抱好自己,爱护好自己。然后,终于,相信,即使一个人,我真的会过得很好,很好。
去宿舍楼下的小店买饭吃。错过时间的饮食,吃得再慢再多,肚子还是痛。店里因为时间的晚渐渐没有了客人。我吃得很慢很心不在焉,想放下碗不吃但我抵挡不住饿,所以饭继续吃,慢条斯理。而此前,我刚刚收到朋友得了白血病的信息。像看一则笑话一样我笑了笑。吃完饭,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宿舍,就像一个阶梯一个阶梯慢慢地爬公交,好像我永远不会在乎别人时间是否紧迫是否着急,就像不会在乎那些被我伤害或拒绝的温暖。路过书店,我还进去随便翻了一翻,看了一看,仿佛朋友的信息是假的。
我能做什么?要哭吗?要闹吗?要伤心欲绝吗?要收拾行李马上跑过去给朋友温暖吗?要拿着电话对他说你别怕别怕你还有我吗?要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吗?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别人被判死刑。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也很害怕,我只觉得内心有一种不见底的呼唤一直在回荡,撞击得我的心很疼很疼。那种呼唤,是死亡,我伸手就能触摸,仿佛触摸当年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自己,冷冷的,硬硬的,没有一点温度。而被呼唤的那个朋友,每次他问我在忙什么,我说写日记,他就问我有没有把他写进日记里。
没有。真的。虽然我知道他想他的名字能被我狠狠记下,但是我始终没有那样做,就像虽然我知道他许多话里深刻的意义但我还是呵呵哈哈一笑而过,然后说,我是和玩笑一起长大的。
其实,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男人。比如一个人穿越时间,穿梭在不同的城市,一个人哭着醒来却无处躲藏寒冷的侵袭,一个人要独当一面地应对生活的琐琐碎碎时,我也想过是不是可以暂时在他怀里躲一躲,在他臂膀歇一歇。说实话我不是女强人,我承认我再要强再坚硬再尖锐我也不是女强人。
可是。可是。唉。
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哭了,是回到宿舍的时候,和着我的冷漠,孤傲,自私,无情,坚硬,尖锐,失落,害怕,孤寂,漂泊,甚至绝望的疼痛。它们盯着我,一起。
这一次,他落入了我不成篇章的日记,落入了我没有连贯性的段落,落入了我没有修饰的文字,落入了我的指尖,只是,依旧没有名字。我固执地坚持我的名句:“我喜欢诀别的美,喜欢毁灭的别!”,就像固执地坚持一个人,过着风,过着雨,过着泪,过着痛,过着坎坷,过着孤寂。即使,我不知道我固执和坚持的意义何在。而我们,也许,真的会诀别,毁灭一样的别。也许我在说出或想出那句所谓我坚持的名句时一切都已经是有感应的预兆,就像他去住院怕我担心没有告诉我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想喝酒喝得烂醉一样——隐约中也许真有感应的。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不相信,而他也许正在一天一天远离我。
明天。我还是会去挤公交,挤我的迷茫,挤我的失落,挤我的孤独。
明天。我还是会在下了班之后漠然地看那些没有表情的建筑那些夸张的彩灯那些不会说话的站牌那些不快乐的商品那些无根无依无靠却倔强飞舞的尘埃。
明天。我还是会没有装裹地散乱在各个地方,散乱我的思想,散乱我的坚硬,散乱我的尖锐,散乱我的不停留。
有的人,适合怀念,就像有的画,适合收藏,而一切的一切,适合埋葬,就像有的诗,适合心痛。
灯光,风扇,墙画,书,朋友,我,我的眼泪,我的文字,都适合空洞,仿佛一段一段的记忆,适合苍白,适合单调,或者,适合脆弱。所有,侵袭我的夜,很长很长的夜。
-全文完-
▷ 进入用手走路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