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荷魂
在我的印象中,经安顺灯炮厂,过铁路,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就到大龙潭了。大龙潭实际上是两个大水塘。因为有地下水往上冒,即使大旱年份也是碧波荡漾。所以,千百年来,当地的人们就叫它大龙潭。潭边的村也因此而得名。
二十二年前,我到过一次。我的一位亲戚就住在这龙潭边。七八月间,花开的时候,夜坐在她家门前,阵阵风来,阵阵花香。月色满地的时候,在这荷塘边上漫步,还以为自己成了朱自清,眼前的美与香,全幻化成了《荷塘月色》。
亲戚拆旧建新而设宴请客,我本来可说找人带礼,不必亲往的。但想到曾经繁华侯锦的荷塘,想到曾经陶醉过的诗情画意,我便与妻相约而前往。相隔二十二年,过了铁路,就有了一个新的村寨,稀稀疏疏的小洋,有十几户人家的光景。然后穿高整,过桥头,走上入村的柏油路。一路上新修了不少房屋。就连龙潭的位置我都有点模糊了。好在四周的山形,大都没改变多少,这才确信我们所走的方向错。
原来,我的亲戚家住在最边上的村口边。而现在,拆旧建新的两屋楼的别墅,却成了村中央的位置。一眼望去,曾经的瓦房,多被一栋栋的洋妆替代。她家的门前,也建了一排一层的水泥平房。坐在楼下,已看不到龙潭里大片的荷花了。只有在二楼上,越过屋顶,才看得到南水塘中还有不怎么连片的荷花。而北水塘,仅剩下一池浑浊的污水了。水中那些水草,病怏怏的,毫无生机漂着。有荷 花的水塘,虽然不如二十二年前那样密密的连成一大片,但毕竟生机依然。更何况,塘边的稻谷正在扬花,微风吹来,淡淡稻花香与荷花香迎面扑来,还真让人心神为之一爽。
沿着荷塘,我与妻从南边的田埂上慢慢散步,手里的相机不停的寻找着美的镜头,储存诗情,搜集画意。穿着一身黑裙的妻,苗条的身姿,半老徐娘的脸,在灿烂的阳光下,在一池半片荷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青春靓丽。
喜欢画画的妻,认认真真地观察起风中的荷花来。而喜欢用文字表达内心感受的我,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我们看到,风,一阵又一阵掠过南边这个龙潭水面,水中盛开的荷花,随着小绿伞似荷叶不断的轻翻而晃动。满载繁华的纤纤荷梗,像贵妃醉酒,给人予头重脚轻之感。又像功夫深厚的醉拳,晃晃荡荡中却重心稳当。
风静处,那盛开的荷花,白里透红。花瓣一律向上的荷花,不禁让人想到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甚至让人想到身着彩裙而善舞的美女那水中的倒影。而那花瓣平缓地舒展开来的荷花,色淡了,香淡了,像是看破红尘的女子,任凭岁月沧桑而独自散淡。早开的花,盛极一时之后,那花瓣渐渐退去,露出如碧玉般酒杯似的莲蓬。这莲蓬,给人一种铅华退尽的成熟与洗练之感。想到这,便又想南朝乐府民歌中的诗句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如果真有那情窦初开的采莲女,这儿的莲花肯定“人头”了。不过,我们面前的荷 塘,虽然没有民歌里诗意的灵动,但却不失灵动的诗意!个头大的红蜻蜓,那绿头的小蜻蜓,一个又一个,在这荷花中飞来飞去。有的于莲蓬上作“金鸡独立”状,像天鹅独舞;有的交着尾,在这荷塘的上空甜蜜的“施行”;有的融入花中,轻轻地玩味花蕊。那剑似的荷蕾,仿佛艳羡那盛开的风流,赶趟儿似的争相展示自己。好像它们不知道,花儿盛开之后意味着什么。它们只知道顺应时节,不断地展示自己拥有的美丽岁月。因此,一朵朵的花蕾,怀抱着好奇与执情,执著地向着未来……
那宽大的荷叶,一片连减一片,将一朵朵荷花衬托得格外醒眼。然而,当荷花凋谢蓬生之后,大片的荷叶,像完成了一生的应尽的职责,突然失去的生命的支撑,散了架似的浮在水面。也许有人会说“落叶不是无情物,化着春泥更护花”。而我看到的是一片片失去筋骨的荷叶,在岁月的长期浸泡中,慢慢地发出似有若无的腐臭之味……
我有点若有所失的样了,我的亲戚介绍说,秋天以后,村里常有小孩地荷塘里拔莲耦,一年又一年的拔扯,这荷就没有从前那么繁荣旺盛了。有很多地方再也不长荷花了。
于是我想,如果这样的事再没人管管,特别是这水塘边环境污染的问题,再不好好治理,恐怕这大龙潭的荷魂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断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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