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有一座小城被山峦层层包裹在中间,好像莲蕊生长在荷花的心中。城郊都生长着葱郁芳翠的林薮;云南人喜欢在房前屋后种植些竹子。在翠竹那高挑修长的枝干的掩映处,是一座泥瓦构建的典型土楼,土楼里冬暖夏凉。女主人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不是浪费在这座安逸的土楼里纳凉或者取暖。她像每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妇一样,每日都要打扫庭院,和到豢养猪的猪圈,圈养牛的牛棚,以及鸡埘鸭舍里忙活。而且还要到村外的水井里担水,虽然现在水龙头已经在千家万户的灶台上,大展其才;但是对于这里的很多村民来说,她们宁愿发些力气去村外的那眼古井里担水回来食用,因为那眼古井里的水清甜甘醇。
担水回去做每一顿平凡而朴素的早饭,早饭必须要在太阳散发出光和热之前完毕,因为女主人要沿着门前那条曲折迂回的田间小径,去往她孜孜不倦地为之辛苦奋斗的小城。在一个偏离小城中心街的一条街道上,她苦心经营的理发店就坐落在那里。那里是归属县医院所有的几间店铺,街首一家是杂货店,由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儿在此经营。紧挨着杂货店的一间门面缺租,一扇像凉皮一样的破旧不堪的卷帘门,将其紧紧地锁住,至今已经落满了厚厚一层子灰尘。第三间狭窄而门前有三级台阶的铺子,正是这位勤劳能干的女主人的理发店,她总是喜欢在别的店铺还未开门营业之前把店门开启。虽然理发店大多时候是上午和下午的生意比较兴隆,但是有些人赶时间,大清早就来理发店里理发也是常有的事。能够在别的同行们酣睡之时,做完第一单生意那是很有期盼的!隔壁那间店铺说起来就不那么吉利了,每当那个铺子的老板前来把门打开以后,不时就会在门前摆放几只妖艳的花圈。老板是一个花圈匠人,手艺精湛,让他的花圈上的白色或者黑色的花朵看起来像真的一样。他是一个专门做死人生意的。他的隔壁也是一家花圈铺,同行们把店铺开在一起,这是很忌讳的,但是又是很有竞争精神的!这样一来,经营同一种货物的两家铺子,难免会较劲的,但是最后的赢家却是手艺到家的商人。这就像两个勇士狭路相逢一样,最后的生存者必然是力量和功夫都非常出色的,略胜对方一筹的。
女主人的名字虽然就像耕种的土地一样土俗,可是农村人都是这样起名字的,一个人的名字寄托了长辈对子孙们的祝福。乔凤英这个名字就是她的曾祖父给她起的,期望着乔凤英以后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命运却是如此不遂人意,到头来还是把乔凤英安排在这样简陋的一座土楼里。这样的土楼,她的曾祖父也曾住过的。不过,时代的更新换代和日新月异,都带给了她们些福利,尤其是居住在小城附近这一带的农民,她们可以自己种菜或者搞养殖,用以货卖成金钱,然后拿着钱再去购买她们所需求的商品,因此她们的生活逐渐殷实富裕起来。乔凤英在别的理发店跟着师父学会了这门手艺,开这个理发店足以养家糊口而绰绰有余。乔凤英是一个有着种子一样坚强毅力和韧性的农民,不怕命运多舛所带来的恐惧,以及家庭方面所带来的沉重负担,她有一个不成器的丈夫,她的丈夫对她的家庭来说形同虚设!她认为:与其嫁人倒不如嫁鬼更有实质感,活着更有希望。她的丈夫为什么不如鬼呢?!
她每天开启店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清洗一下必须用品,比如毛巾。即使毛巾已经在前一天晚上清洗过,可是她还必须要再清洗一遍,丝毫不怕麻烦和辛劳,因为她想:如果每天都把小店里的卫生打扫干净些,那么客人们来了就不会觉得恶心,一旦他们不觉得本店里的环境肮脏,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就会留下来,他们不走掉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本店的财神爷,这是生意经上常常出现的潜规则,这就叫做天道酬勤,生财有道啊!
不瞒你说,乔凤英的生意一直很好,由于她做事诚恳、本分、手艺好、价钱低廉、公道;因此赢来了不少回头客。
乔凤英的理发店在这里开了好几年了,她的理发本领就像深深的酒巷一样,怎么也不能掩住那已经酝酿好的陈年老酒的酒香四溢,将路人引来。她的店铺没有经过任何装璜修饰,只做些简单的陈设和张贴,比如发型壁画。在小城中心街上有名的发廊不止一家、两家。而他们发廊里的装饰,的确像水晶宫一般漂亮,最上等的白色涂料,把室内的墙壁粉饰得像冬天的雪地一样白净。墙壁上的壁镜,每天都会有专门负责揩拭的人在揩拭它,它明亮得不仅可以照到人们眼角条条细小的鱼尾纹,甚至可以照见人们心灵上的肮脏的污垢。白瓷一样的大理石地板上,绝不容许有半点、脚印践踏而过时所残留下来的痕迹,一有脚印立刻就会有人手执拖布前去清理的!当然了,这里并不是一般的吝啬鬼、或者是勤俭持家的人所愿意来的地方,虽然装修豪华的发廊和简约修饰的理发店相比,消费额才高出一倍而已,但是这样气派典雅的地方对一般乡下人来说,是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其实那并非是真正的恐惧,而是一种尴尬和困窘。就好比乡巴佬进了城,处处感到不自在,不协调;其实那是不适应城里的新环境所产生的一种奇怪而自然的感觉。
老熟客都对乔凤英提议:“你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要收这么少的报酬呢?其实你多收一点也没关系的。”
乔凤英一提到金钱的问题,心里就情不自禁地感到腼腆起来,仿佛一个待字闺阁的少女,听到别人在耳朵边提及男人时一样,既羞涩又渴望;既爱恋又憎恨;既憧憬又惧怕。金钱,就像人的一双眼睛一样不可或缺。假如没有钱,那么明天的生活将会幻灭成黑暗,永恒的光明将会属于别人。然而钱太多了,那又会像一个多眼怪那样被人视为另类,甚至被人当做是丑恶狰狞的魔鬼,因而加以畏惧、鄙夷和孤立。但是乔凤英的回答却像灌溉稻田的泉水一样,无论是肥沃的土地还是贫瘠的土地,她都一视同仁,坦诚相待。她说:“我之所以收这么低的价格,那是因为我这里是平民化的理发店。我希望乡下人也能理得起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年轻百倍。况且我也是一个农民,我知道农民们最需要什么样标准的消费,上街买东西他们需要价钱低廉而实惠的商品;进饭馆吃饭他们需要花最少的钱而吃到最多的饭菜。他们的钱那才是真正的血汗钱,一分一毫都是从自家的土地里辛苦挖掘出来的,有些则是从坚硬的山石里压榨出来的!可想而知,他们挣钱是多么不容易!”
乔凤英的敬业精神使很多新老顾客大为赞叹。在生意繁忙的季度,她请了一个女工,算是一个学员。她们每天都要从早上一直忙活到天黑。有些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被占用了。女学员叫三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已经出落得像一朵出水芙蓉!腰肢与步态,盈盈婀娜得恰似迎风摇曳的柳枝。满脸桃色,好像滴露的野草。尤其是她那双与生俱来的眼睛,犹如一汪秋水般波光粼粼;黑眸明皓,宛若深更时分悬挂在幽蓝色天际的一轮月光。三美做事很马虎,她的笨拙就像她的美丽一样出众,但是在她做错事的时候,她那一双撩人的目光却又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骂她的时候于心不忍,叫人打她的时候更于心不忍。所以她每一次犯错,乔凤英都不会责怪她,甚至还忍不住要去安慰安慰她。
一听说乔凤英有钱请得起小工,陈左安便像一只贪婪的野狗一路嗅来,仿佛闻到了可以暴殓天物的途径。他对酒的付出绝不亚于对家庭的付出,然而不仅如此,他对赌博的嗜好绝不亚于对女人的宠爱。有钱时,就像茅山老道习练了隐身法,三五天下落不明,十天八天音信全无。好似一股水蒸气在人间蒸发了,再看到他的时候,则是一场灾难性的暴风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滂沱而至。他就是乔凤英的丈夫!
陈左安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叫做陈婉。陈婉经常在奶奶家生活,她的奶奶很疼爱她。陈左安对女儿的抚养义务没有尽到半点责任,要让一个酒鬼、一个赌徒把精力花在家庭上,那绝对是妄想,痴人说梦般不可能的事实。陈左安除了在外面鬼混以外,家里什么事情他都不过问,不过一旦到了他身无分文、山穷水尽的时候,他就会像一个恋家的小鸟一样,昼夜都守候在乔凤英的身旁,任乔凤英打骂也丝毫不在乎,在这样忍辱负重的背后,则是他阴险狡诈的真正意图,为了能够达到目的,他在乔凤英面前扮演着一个下人的角色,直到哄得乔凤英开开心心的,让乔凤英觉得他已经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因而就对他失去了应有的戒心,陈左安就这样趁虚而入,把乔凤英的私房钱全部骗到手,随后就快速的消失不见,整个人完全失踪了。每当这个时候,乔凤英才悔恨莫及,可是这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个贤妻良母对丈夫心太软,爱太深罢了!
陈左安这一天彻底的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一个朋友怂恿他去找乔凤英。他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简直就像他们豢养的鹰犬一样听话,他们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们的谎话简直就像圣旨一样,他只有完全听从和服从的份儿!这一天中午,他趁他母亲给乔凤英送午饭的当儿,跑过去把午饭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来,说:“妈,今天就让我去给凤英送饭吧!”
他母亲很惊愕地望着他说:“左安,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看看你,就像个野人似的,一出去就好些日子不着家,你连老婆孩子都不顾不要了是吗?你看看你媳妇儿凤英,现在没日没夜的忙着挣钱养活孩子,一个人都快忙成两个人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陈左安嘻嘻哈哈地敷衍了几句以后,就径直去找乔凤英了。
三美的眼睛真的很尖锐很犀利,乔凤英没有看见陈左安,而她就先迎上去了,声音像蔗糖刚从甘蔗里面榨出来那样,从她那两排白玉石一般的牙齿缝里挤压出来:“阿叔,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给英婶送饭了?”
陈左安并没有见过三美,而三美却认得他,难道这是一种机缘巧合吗?
乔凤英看见陈左安以后,心情就像寒冬腊月的冰雪一样凝固了。陈左安笑眯眯地走进理发店里,这时,理发店里还有一两个客人在耐心等待着。乔凤英非常担心他会在这个时候胡闹,在客人面前闹家庭矛盾是最愚蠢的行为。可是陈左安却是一反常态地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须臾,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从里面顺手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不多时,他的脸被一团烟雾所笼罩着,从烟雾里透视过去,正前方就是三美那窈窕婀娜的身姿,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超性感的女人,她的身影简直就像一池荷花的倒影,那么勾人心魄。三美在给人洗头,他由此想入非非,那个被三美把弄的脑袋并不是别人的脑袋,而是他的脑袋。他的丰富的想象力带着他进入了梦境。她的手指像溪水一般温柔,在他的脑门上摩挲来摩挲去,好像轻柔的微风在轻轻的抚弄着树叶儿。她那迷人的眼睛在望着他,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她把头低下来,慢慢的埋在他的胸膛上,这时侯,她满身的香味像酒虫似的,缓缓地钻进了他的鼻孔里去,再缓缓地钻进了他的中枢神经里去,最后溶进了他的血液里,他的骨髓里,他的灵魂里!他好想在这样的美妙的感觉里长眠不醒啊!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让酗酒和赌博都感到逊色极了!
三美注意到他,时不时地向他嫣然一笑,只勾得他魂不守舍,浮想翩翩。乔凤英注意到他,时不时地向他使眼色,叫他安分一点,可是他却满不在乎,依然痴痴地望着三美。从这一天过后,陈左安几乎每天都要来理发店里坐坐,但是奇怪的是,他不再向乔凤英要钱了。他一走进店里,就在那张沙发上安静地坐下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其实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三美的身上打转,那双像水纹一样的眼睛老是不安分地在三美的腰上游移不定,他想象着:他的双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合箍着她的腰肢,如果她的臀部能够再翘一点,那她无异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天使相媲美的性感女神啦!
他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他所等待的乃是一个机会!
现在乔凤英正在面临着双重考验;一是丈夫,二是同行。
隔壁缺租很久的商铺在一夜之间竟然复活了,所沉积下来的厚厚的尘埃已被人清扫干净,被封锁很长时间的卷帘门,也已经被人卷缩在门庭上,里面被尘封已久的空间又重见光明,连微小的灰尘都开始活跃起来了。乔凤英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能在一夜之间开起一个门面,而且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其办事的效率如此之快,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样的老板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她更没有料到的是,隔壁连夜开起来的店铺并不是士多店,也不是水果店,而是和自己一摸一样的理发店。她们是一帮漂亮的美少女,个个花枝招展,妖艳无比。刚开业时,就有很多顾客上门了,他们其中的三分之二都是乔凤英的老顾客。看着客源渐渐流失,这怎不叫乔凤英心急如焚啊!
乔凤英的生意开始淡了下来,有时一天下来只有两三个客人。隔壁的生意就像正午时分的太阳火辣辣的,她们所运用的手段是和妓院一个模式的,天天都有一两个美女在门口拉客,有男人经过门前时,她们用明亮的目光向他们频笑不迭,仿佛一个动了情的女人在向自己的情人暗送秋波。的确,很多男人都被她们迷惑住了。其实她们理发的手艺简直可以和母猪上树的本领相媲美,假若她们的手艺能够像她们的目光一样老练、娴熟;那她们大可不必这样作践自己,像妓女似的站在店门口拉客!
乔凤英这一天的生意冷清极了,像秋风扫落叶似的毫无生机可言!隔壁传来了客人与店员打情骂俏时的声音,那些听上去很熟悉的声音,几天前都是在这里面响起来的。她呆呆地望着那面宽大的壁镜,里面的乔凤英一筹莫展,双眉紧锁,满脸都是阴暗的气色,这是她这几天以来频频失眠所造成的。她越看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就越郁闷,于是她干脆就跑回家去逃避起世俗来。店里只有三美一个人打理着,这一天理发店开到深夜才关门。在关门之前,陈左安像窃贼似的偷偷地溜进店里面,三美一看见他就叫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阿叔,英婶今天一早就回家了,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啊?”
陈左安假装正经地说:“来店里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会招贼吗?”
“对啊,我就是来看看你会不会偷东西!”
“是吗,我看你倒是比我更像个贼呦!”
三美从他面前走过去把店门拉下来锁上,然后两人就在店内说了一会话,他说:“我很纳闷,你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凤英的老公,我们曾经见过面吗?”
“之前你是没见过我,不过我却见过你哎。”
“在哪里见过我,你说?”
“在这个店里。”三美望着他说道:“那天我把我家的钥匙落在这儿了,等我回来拿钥匙的时候,就看见你跪在英婶面前。我一猜就知道,一定是你犯了错,跪在那里请求英婶原谅你。后来我看见英婶宽恕了你,还把你紧紧地搂在怀里。最后,英婶把店门关上了,我在外面等了很久,都不见你和英婶从里面走出来,我怕打搅了你们的好事,于是就在朋友家里凑合着过了一夜!”
“好啊,你这个丫头片子竟敢偷窥大人办事,看我不惩罚惩罚你。”
陈左安照着三美的屁股来了一巴掌,三美一边求饶一边扑向他,两个人扭缠在一起像两只蝗虫,在沙发上滚过来滚过去??????
翌日,乔凤英一如既往这个时候来到理发店,看见三美已经把店门打开了。三美在忙着打扫卫生,看见乔凤英来了立刻迎上去说一声:“早啊!英婶。”
从三美那双闪闪烁烁的目光里可以看出,她多么想掩饰住她内心的不安啊!
“哦,三美你这么早就来了——”乔凤英疑虑满腹,随后喃喃自语:“我看她根本就是没有走。”
乔凤英像那位守株待兔的古人一样,一整天的时间都消耗在理发店里。壁镜里面除了她们两人的身影以外,连个鬼影子都不曾出现过。清明节,隔壁的花圈铺生意就像秋收一般繁忙,花圈铺的客人都从乔凤英的理发店门前经过,有些人嘴巴像灶台旁的风箱似的老是喜欢吹,看见两家理发店像并蒂莲似的开在一处,一家生意火爆一家生意冷淡,自然就会受人讥评:那家没有生意的理发店倒不如卖花圈算了!
时间像台风似的把太阳席卷而去,月亮毫比称钩被商人高高举起,似乎这样做更能显示公平,其实尘世间的一切一切都没有真正的公平可言,智慧的苍天总喜欢拿愚昧的世人开涮,今天让你尝到一点做人的甜头,说不定明天就会摆布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在你的头上。你喜欢拥有,而他就偏偏让你得不到;你讨厌不幸,而他却恰恰做出相反的抉择,让你获得不幸!
乔凤英把店门半掩着,三美已经提前走掉了。她想要回家去呢,可是她却很忧愁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壁镜,隐约间,传来了一阵很熟悉的赞美的声音,那是昔日的辉煌,昔日的繁华。一个声音说:“说老实话,你的手艺就像我抽了几十年的水烟筒一样值得信赖!”
她突然意识过来,就像一个无知的人听到一个智者的一句平凡的话之后,忽然间茅塞顿开,变成了一个拥有智慧的人。她重又振作起来,把凌乱不堪的沙发整理一下,她默念着:“只要我用心去做了,凡事上天都会有个交待的。”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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