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绵羊们不是扎堆而是一个个分开来,豺狼们是不是会撑死?如果老虎们也像羊群那样扎堆而不是一个个分开来,会不会变成绵羊?如果砖头不是一个个紧挨着,这世界是不是就不再有建筑?如果里程碑不是一个个分开而是扎成了一堆,那景象是不是很好玩?
陶渊明孤单吗?东篱下采来的新菊,他是否也希望有人来和他一起共赏?刘禹锡孤单吗?毕竟自封的陋室里还常有苔痕草色、谈笑鸿儒。梵高一定是孤单的,也许就在那几个拾麦穗的女人离开后,他才因为彻底的孤单而决绝的举起了枪。海明威是孤单的,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没了笔下老人那样勇气的时候,就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身躯也消灭掉,而不再孤单的活在世上。
人在生活中,总被要求存一种不甘失败、永远搏击的大无畏精神,正影像海明威笔下的老人一样。然而有多少人欣赏海明威最后的枪声?
其实人本来就是一种生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么一来,什么事就都理解了。然而,这又被称作社会达尔文主义,似乎又是不对的,毕竟人这种生物,不仅是生物还是社会人。每个个体既有人类的同性,又有自己的个性。
两者是这样的矛盾和依附。个性是人群中的异端,一个人为了保持提升和发扬自身的个性,于是就会与周围的世界发生冲突,于是烦恼就由此而生。而一个缺乏个性的人,似乎不会和周围的生活发生矛盾,这就如同一个动物用自身保护色,把自己完全融入好现实的环境。这样做,尽管消解了冲突,却也让他在本质上已经矮了一截。不能说他是弱者,至少这种很好保护自己的状态,总有一种苟且偷生的味道。
看《海上钢琴师》,知道1900也是孤单的。在熙熙攘攘的游客里,其实跟他相伴的只有钢琴和他的音乐。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孤单的为了音乐而降生,孤单的为了音乐而离去,这是一份绝对崇高的绝对的孤单。就在唯一一次可能抛弃孤单的机会里,他捧着自己的唱片,自己的音乐,和自己的心,良久伫立在雨里,直到那女孩完全消失。也许这本身也是命运早就注定了的:试想如果孤单真的能与人分享,那么还有纯粹的孤单吗?然而正是这一世的孤单,一身的绝技,才彰显了一份高傲和高贵。他就这样高贵而决绝的孤单着。即使生命完结,孤单仍旧继续。卑微着也高贵着,能感受到这份孤单和高贵的人,才是一个真正活过的人。
纷繁的世界。在一派呼啸的市井喧嚣与物欲享乐中,隐约着那些叱咤风云和风流万般的身影,他们身边似乎总有一群人趋之若鹜,他们似乎从来都不会孤单。然而热闹过去的阴影里,留下的多数是猥琐,却看不到一丝高贵。
一个周末的黄昏。孤单的伫立在一个杳无人迹的大海角落,凝视这孤单的世界。夕阳余辉下汹涌的大海一如既往的颤抖着呼吸,能感觉到海浪附和呼吸的节拍的共振。那一刻,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安宁而孤单。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英雄而孤独!即使从来也不会用柔弱的灵魂,与哀鸣的大海搏斗。
夜深人静的时刻,再次翻开瓦尔澄糊,想象那个一个人单独在湖畔,独自搭起木屋,靠砍柴钓鱼自食其力的梭罗。他的影子,在百年过去是那样高大。只是当今世界,多的不是孤单,少的却是孤独。这样的身影,越来越显得孤单而珍惜,正如污染遍地的大地上一方明净的绿地。
孤单是一种高贵的情感,懂得享受孤单是一种自信和精神的富足。所以梭罗快乐而自信的享受这一份宁静和孤单。不知道自己多少程度上读懂了他的内心。
生活永远是主宰者。窥视人性的丑陋,很卑鄙的偷着乐。真诚的审视自己,不得不承认,生活永远是那样的让人肃然生畏。总想保留一丝自己的个性,总是发现这样做会让自己更孤单。
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高贵的人,其实只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卑微。本来自己什么都不是,所以还是乖乖的,安分守己的消失在人群里比较好。苟且偷生还需要什么勇气和个性吗?他们是孤单的孪生兄弟。
正如有人说过,清醒的活着,本身就是苦难。
于木鱼宅
2009-8-2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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