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玉的浮游生活 (中篇小说)
阿龙把钳子、扳手、螺钉等一些零散的东西放进他厚厚的帆布电工包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绕过窑厂的土坯晒场,朝挖掘机采泥的坡上去。当时,太阳已坠落山谷。窑场做工的男女三三两两拖着疲倦的身体扛着或者手里拿着工具朝家赶。
浩荡刮过的山风穿过小伙子单薄的裤管在耳旁响着一支歌,他就沿着心中荡漾的一支歌朝前走着,天地间阴阳碰撞的黄昏,让他产生出无边无际的幻想和要干些什么名堂的愿望。
他在玫瑰花田和桑树田较界处一块突兀的青石上坐住,并不急看到坡上茶园深处林业队早些年搭建的看瓜棚去。那是一间用杉木毛竹搭建的窝棚。每年整修一次,塑钢板做顶,山茅草做墙裙,瓜棚每年春上有人住着看管竹笋夏天的瓜类水果。到了秋收后田野收完水稻便空闲了。这时正值初夏,茶园采茶的一二茬已完结,竹笋也已挖采。水果还没上市,棚里闲散着一些杂树、石条和一只水泥洗水槽,一张守棚用的竹榻上堆着一些箩筐。小伙子抬眼看了看半掩着的门。
他和王秀玉约好,星星出来时到瓜棚汇合,然后一起到郊外的“芙蓉城”饭店吃晚饭。他叫阿龙,今年是他本命年,他是龙种,几亿青年中普通一员,而他却对父母亲说:我是一条虫,不是龙种。龙生龙,凤生凤,虫的儿子会打洞,他把爱情看得非常重要。
他心目中的一位女神,那位名叫王秀玉的女人像玫瑰一样娇美艳丽。她手中的塑料袋里带着换洗的内农和裙子。她要坐着阿龙的摩托车去镇上的浴室修理一下自己的容貌,让阿龙爱个够。她是从刚关闭的采石场那边朝山坡来的,那里种的一片油菜收了籽,金黄小麦已经割了,山湾显得空旷,远的,他就看见了她,先看见她的胸脯轮廓,再看见她健美的双腿。她甩手的姿势很美,节奏象划着采菱船,因为长期在砖瓦厂运送土坯进窑极疲累,有意识地挺着胸,呼吸着山野新鲜的空气。
晚霞映在她脸上,玫瑰花的芬芳和茶叶的清香吹拂到她身上,顿觉心旷神怡。
晚风中秀丽的长发遮住了她半个脸庞。红色的短袖衬衣象一团火苗越来越近,点燃了他的胸腔。阿龙目睹她青春的风采,有着种种奇异的想法,心里感受隐隐痛愁,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她可以是一个舞蹈演员,可以是一名人民教师,可以是中外合资企业里一名清纯的“白领”。可王秀玉,在砖瓦厂土坯车间用细嫩的手柔弱的肩,拉着沉重的板车,堆码着一层层砖坯,散乱的发丝零乱,由黑泛黄。他痴痴地看着她所干的一切,已经一年多了。
山坡有各种夜虫在叫,夜色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今晚美好的夕阳和晚风的清香驱散了他忧虑。“欧,王秀玉!”他的叫声象磁性一样温顺绵长,说实话,他对王秀玉这个名字很不习惯,太俗气了,他心里这么想过,但没与她讲过。他常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她。
“阿龙,你来啦,咋这么早?”她随手采了玫瑰田中一朵含苞欲放的的花走过来。
他张开双臂,像老鹰抓小鸟似地要把她拥入怀里。
“不行!小子,你看我身上有……多么脏。”王秀玉把话拖得很长,极有诱惑力。
“王秀玉,今天,我好好请你吃一顿晚餐,喝红葡萄酒,进口干红咋样?读过高中没考上大学的阿龙对欧洲东洋进口的香烟、酒的名字很熟悉。他最喜欢看的电影也是欧片或美国西部片。《坦泰尼克号》电影他看过三遍。
“不,我要喝扎啤,那种塑料桶装的,新鲜啤酒,享受一下现代人的生活。”
“行,扎啤刚从大中城市流行过来,传到城郊,那玩艺儿其实价不贵。”阿龙说,现在就这样不好,什么都讲‘派’”。
“对你来说,是这样,机修工,活儿轻松,赚钱又多。那象我,五等公民都不够资格。”
“我压力重着呢,要存钱买电器,装修房间,找老婆,没几万块钱拿不下来。”
“庸俗,高中生,才从部队回来两年就这个样子。”
“可别讥讽我,我还是有素质的,要不然,我主动、积极地请你。”他眼眉朝旁一瞥。
王秀玉坐在他身边。他顺手捋了几叶桑树叶垫在她屁股底下。两人依偎在一起,天地相抱宁静由近致远,夜虫的鸣叫由远而近撩人心怀。
“王秀玉,我拿了上半年的工资,厂里没有现款,我开了砖头提货票托了城里一个朋友,已经推销出手,我要给你买一身时装。”他还准备向砖瓦厂老板吴冬风预支一些工资。
“不要浪费你那么多钱,也是你汗水浸泡出来的,你还如此年轻,要干好多事。”王秀玉说:不要为这么个外乡女人动真情,我是一只拖不动的麻烦船。
“我要在家里安装电话,给你家中打电话方便,你不是有哥瘫卧在床吗?你要多安慰他。我也会帮助你的。”
“你欺侮人,知道我家穷旯旮,连电视机都没有。”王秀玉眼含热泪说。
“真对不住你,王秀玉。”阿龙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脖子,脖子上滑腻腻汗湿湿。
“我还没洗澡,有味。”王秀玉躲闪着说,“我配不上你,你对我了解太少了。”
他的嘴里衔住她几根细长的发丝。她身子颤动着,丰满的腰同样富有弹性。她结实的双乳又大又圆硕,赤luo在他视线中如熟的大梨一样。有一种雷电闪射的灼热感由小肚上升,有一股被烙红了铁的烘热撞击他的胸膛,他的呼吸变的急促,他是一个带有野性的牛犊。
“龙,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
“你是个好女人,别的我不管。”
他把嘴从她唇上移下,捧起她双乳,有热泪涌出来,他半跪着身子,疯一样扯下周围几棵桑树叶,铺满了玫瑰花田埂的两个平方。
王秀玉已经痴情地瘫软下来,不说一句话,任凭阿龙掀起又摊下。
阿龙把她抱到铺开的桑叶上。
王秀玉白白的光身子象一条大蚕蛾,他伏下身子时,王秀玉象一条吃桑叶的春蚕在蠕动。她先是低语尔后发出了快乐的呻吟。她唱着一支他听不懂的歌,她扭动的双肩上下颠簸更激起他强烈的推动力。
“龙,龙……”
阿龙早已热汗腾腾。
光滑而细腻的身体,在晚霞和月色的交相辉映下,多么温柔可爱。阿龙腾下已经卷至胸口的运动衫盖在她胸上,自语着:真幸福。然后,他疲倦地倒在她身旁:王秀玉,有夜风,可别睡着。
王秀玉坐起身,他的运动衫已从她身上掉下来,她赤着身坐在他身边铺满的桑叶上。一张因幸福而喜悦的脸上布着忧愁,那眉毛不是舒展的而是紧缩的。
阿龙看见晚霞透过桑树的缝隙映在她双乳上,双乳因激动而运动着,他伸开四肢,看见天空云朵象放牧的羊群朝着远处的大海狂奔。
他在部队的四年中,驻守在海岛经受住体育锻炼艰苦的泅泳爬山训练,积聚了无限的能量一下子释放出来。他用嘴吸几口她紫红的奶头,眼前浮现出自己童年时养的山羊,他抱下一粒成熟的桑植果挤出紫红的汁涂在奶头上,用嘴轻啄然后咂出甜酸和笑声。
王秀玉从没有过如此纯真无籁般的享受。她和晚风中的桑叶、玫瑰花一起舞蹈。远处的竹林发出呼呼的叫唤,她一点也不感到恐惧,她真正感受着爱情的快感。她觉得地球在瞬间毁灭同样与她无关。
“阿龙,阿三说要调我到后勤,去厨房买菜蒸馍。工作是轻松,可我有些担心……“王秀玉寻求阿龙的支持。
“别听他的,他没安好心,你们一起的女老乡,全都被他玩过。男的挨他打,女的遭他欺侮。”阿龙知道窑厂里的内情。阿三带出来近百个男女同乡,有10几个妇女被他用来作交易品,开春他来窑厂与厂里订承包合同时,他用自己的同乡姐妹相赠窑厂承包主吴冬风老父亲。阿龙准备把吴冬风父亲接受包工头阿三送的几名年轻女人乱搞的事告诉吴冬风,吴冬风是他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并且一直关系不错。他知道吴冬风用父亲两年承包砖厂赚的二百万块钱搞了个织布厂。而砖厂里吴冬风父亲和外包工头阿三臭味相投干着坏事。平日里,阿三带着年轻女人到镇上闲逛,结交当地游荡浪子,进舞厅、茶馆,泡澡堂洗桑拿浴。王秀玉,你可要当心,这些人鬼点子多的是。”
“身在异乡,遭外欺侮是平常事,我又有啥好办法,阿三其实已经从我们头上拿了人头税。每人每年要给他百分之十管理费。”王秀玉晶莹的泪滚落下来,“要不是为家里那病鬼,我才不出来折磨自己呢。”
“首先要保重自己,自己对得起自己,王秀玉我可不许你太软弱,有啥事告诉我,就会帮你,我不是随便说说:“我要和你结婚。”
“龙,先不要谈论结婚的事,好吗?我馋着肚子呢。”
“啊!”阿龙的一声叫喊惊飞了桑树田一只产蛋的野鸡。
最后的狂欢结束时,阿龙的肚子确实已经饿了,两人相搀着手走出玫瑰花田时,满天星星闪烁。“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宰一只鸡婆补补身体,女人长胖些好看。”
“王秀玉,你朝镇上的大路先走,我去窑厂骑了摩托车就来。”阿龙说。
王秀玉在柏油马路朝“芙蓉镇”走去,脚步从没有如此轻松,刚才的疲倦已一干二净了,力气长得真快,她说。她对阿龙确实很有感情,但不该隐瞒他,她姐妹四人,作为老三是家中最漂亮最不值钱的一个,十九岁的她嫁给了一个挖煤的领村小宝,小宝兄弟仨都在邻村一个小煤窑挖煤,没有安全措施的小煤窑,用杂木废钢架做矿木,一天傍晚下井接班的小宝矿灯灭了,锈迹斑驳的柱头砸向小宝。
小宝住了两个月医院,小矿业主只拿几千元手术费,其它几万块住院药费、营养费、工资全部落实,上身肌肉萎缩下半身瘫痪的小宝把自己的妻托付给村上的好友阿三,阿三有能耐,在村上盖起第一幢小楼,带着村里年轻人走南闯北拉起一支队伍,干建筑工地做窑厂活,他大江南北有朋友。妻子跟着阿三,他放心了。
王秀玉来到江南,没有学着姐妹样去音乐茶座、休闲舞厅做坐台小姐赚大钱,她想凭自己的劳动先养活自己再延伸丈夫小宝的生命。
阿龙的摩托车在她身边停下时,王秀玉还呆呆地走着。
“你家为啥不吃馍?”王秀玉找些话对阿龙说。
“我家为啥要吃馍?”阿龙说
“因为我……我会做一手好馍,我喜欢面粉揉在手里的感觉。”王秀玉坐上摩托车,对阿龙说。
“我爷娘都不喜欢吃面食,没那份闲工夫,可是我倒是十分喜欢花洋镜多的面食,尤其喜欢肉馒头,肥嫩松软的花卷。”
“我给你做,要是阿三调我去干后勤,你常来吃馍好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
“你就喜欢讲粗话,嫁给你,你可要改掉坏毛病。”王秀玉觉得骑摩托车的阿龙是她的靠山。
“我只是想对你说,少女的ru*房叫馍,成熟女人的奶子才叫馒头。”
“我呢,那我呢?”王秀玉很少这样在男人面前调侃,这样娇气说笑。
“你发育得这么好,肤白肉质软硬适中,是个好馍。”
“鬼孙子。”她搔了一下他的腰。
“当心,注意安全!”阿龙喜欢王秀玉这种略带野味的女人。
“芙蓉镇大酒店”坐落在郊区小镇十字路街边的临河,风景典雅,室内装饰现代,最低消费10元,哪怕只是坐一坐喝一杯矿泉水。
“城市搬到乡下来了”,阿龙说。
“这里的生活比我家乡要早二十年”。 王秀玉说。
“不要说这些,对于一个漂亮女人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并不难,你看我们村里一帮大小光棍都是依靠外来妹解决了这一难题,对于你,我完全有这个信心。”阿龙这是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酒店里聚精会神说笑。他对女人,无论是本地的外地的都是一视同仁,对外来妹不带任何偏见。
“我不值得你如此的看重!”王秀玉瞥着太刺眼太暴露的酒店邻桌几个时髦的年轻女人说。他见到美女中间是砖厂老板的儿子吴冬风。
“她们,价值不比你高贵,别看她们如此打扮,像丝绸里裹着蛆虫一样,行尸走肉罢了,她们都不是本地人,都来自内地,她们中间或许有你的老乡呢。”阿龙说。避开了吴冬风的目光离开了酒店,他见到的吴东风和高中时代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了。不想搭理他。
“我可没有她们活得如此开心,如此浪漫。”王秀玉没有青春岁月,十九岁嫁人就做了女人。她想要当好一个女人,她的心里存有许多幻想,可以说心理和生存状态并不协调,产生着冲突,而这一切阿龙不知道,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性格刚强的姑娘追求。阿龙趁着父母,第一次把王秀玉带回了家.他家在临河的公路边上,村前有一片桃园。河边是农业学大寨时整治的鱼塘,有一个城里人承包着,养了一大群山羊和鸭子。他的家是一幢新盖的楼房,房后郁葱的是一架葡萄。阿龙的父亲是一名即将退休的小学教师,表面慈祥温和,骨子里厉害,阿龙对父亲从小养成了恐惧心理。母亲只要一见父亲板着面孔就不敢大声说话。虽说母亲年轻时担任过村上的妇女主任,阿龙敬爱的母亲十分呵护自己。他不愿因为父亲,让母亲的温柔变成弱者。他从没有看见父亲和母亲幽默地说笑,因说笑而开怀,总是绷紧脸庞。为此,他要找一个有些烈性的女子。
父亲就养育阿龙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已经在几年前就花费10几万元钱建造了三间楼房,装潢十分讲究。门廊都是铝合金,不锈钢的厨房门窗,有两个珍珠玛瑙浴缸。卫生间分别是暖色调和清冷色。楼梯是红木铁手。宽敞的书房。门前的水泥贴砖台阶两旁盛开着月季花。桂花和石榴就在窗下,王秀玉刚踏进阿龙家门,就深深喜欢了这种环境和气氛。
阿龙把王秀玉带进黑暗的房间里,并不拉亮电灯或壁灯。在黑暗的木板楼梯上,他让王秀玉脱了鞋子,黑暗中扶住她,没有丝毫声响。他还腾出右手不时地揉摸她结实的ru*房。他轻声说:“喝了八十元一瓶的干红酒,我心里有只小白兔要跑出来”,他贴住她耳朵说,“我又要想犯错误了。”
“忍耐心一点都没有,克制点吧,”王秀玉说。她一下子抬起双脚,阿龙抱起她,“王秀玉,我就是想结婚,不愿意偷偷摸摸。”
“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阿龙干脆揭去她的圆领无袖衫,他拥着她说:“以后,你要戴奶罩,我给你买一副丰胸奶罩二百块钱,我喜欢大屁股大奶子的女人,经得起生活重担的压力。”他闻到了她身上因为沐浴后溢出的芳香。
“马列主义式的阿龙,戴那玩艺儿干啥,只有城里人才戴,我们乡下女子干活碍事,姐妹们都不戴。”
“以后要养成戴胸罩的习惯,可以保持年轻女人的体形不变。女人的奶是最具风采的部分。”
“我们村里村外,只要脾气好就是好女人。”
阿龙把王秀玉放倒在房间地毯上,仍然没有开灯,他用床头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机,亲吻并揉搓着她的全身。
“我想告诉你,我……我不想欺骗你,我有一个残废的丈夫。”
“你可是真让我犯错误了,不是和我开玩笑吧?”阿龙心灵觉得被雷击一般。
“阿龙,不用害伯,听我说,再想办法,我们老家结婚,只要受过彩礼,睡到一起就算结了婚,可我们同居不到一个月,他就在小煤矿出了事,我没赶得上到乡政府领结婚证。”
“王秀玉,你对玩,却是任何人无法弥补的感情真空。”
“我那口子已经不中用了,卧在床上已经一年多。我离开他就是让他慢慢死了心,
医生说过,小宝也不过能活一二年时间。他,也是一条命,我常寄钱给他,给他买药。为的只是延续他生命罢了,不求任何报答。我喜欢你,开始,只是弥补自己感情的空虚,但我发现我不是利用你,而是喜欢你的真诚和乐意帮助人,你长得清秀,我还喜欢养育你们江南片片青山绿水。”王秀玉说话时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和很少展示的笑容。
“王秀玉,你这辈子活得太累,你的生活太复杂,给我出了一道难题。”阿龙说。
“我在这里干了一年多,在银行已经存了二万块钱,我原来打算退还彩礼,打算和小宝了结婚事。寻找一份真感情,谈何容易。阿龙,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呆下去了,另外去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四处漂泊,到处流浪,作为一个年轻女人已经很不容易,何况你又是这么一个生活状态。既要忍受情感的煎熬,又有爱情和生活的重压,太令人同情了。”这个事情允许我想想,好吗?”他送王秀玉出门时,轻轻拉开书桌,取出千把块钱塞进她手里,“你先到街上买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别忘了买胸罩,不要丧失对生活的信心,生活需要美。你从这里出来,好象妻子出家门,我有了家的感觉,我真想紧抱你在宽阔的麦田里滚着,滚过沟沟坎坎。永不分开。”
“不要废话,你好好想想,我不会牵连你。连着你受苦。”王秀玉推开他手,背影和大腿在月色下诱惑着他的思绪,他觉得王秀玉象一个女妖,把他的神经搅乱了。他呆傻地目送着王秀玉远处的倩影,“咳”地叹了口气。
周末,砖瓦厂老板为活跃外地民工的业余文化生活,请来了镇文化站电影队,上演了电影《坦泰尼克号》。一对情人的浪漫爱情成为历史长河的浪花。窑场的男男女女全去了。
王秀玉在棚屋里收拾民工们吃剩的饭菜,洗涮着锅碗盆,她不想去看电影,不愿触景生情。
她干着轻松的后勤工作,每天烧一餐午饭,晚饭是民工们自己在租住地烧。由于她做的馍白,松软,阿三工头把她调到伙房搞后勤也就是这么一条理由。
阿龙快步穿过麦田和小树林,很快来到砖瓦厂生活区的后门,站在土坯夹弄里。他看见平时在棚屋前纳凉的男男女女到砖瓦厂门口看电影去了。他拐过齐人高的土坯,闻见了泥土的腥味和隐约从民工棚里传出的臊味。
忽远忽近,他看见一个女人的影子婀娜地过来,是他熟悉的声音和身影?”
“欧,阿三大哥,你没去看电影?”
顺着王秀玉的声音,生活区门外传来了被外地民工称作为“工头”的阿三。阿三,一个矮胖的男人:“是王秀玉啊,我正找你呢,我有两件衣裳帮着洗洗。”
“行啊,毛毛雨,拿来就是。”王秀玉把洗碗水泼到棚屋前的泥地上。王秀玉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朝大屋走去。
阿龙想叫王秀玉,怕被阿三工头晓得了找些不必要的麻烦,站在土坯夹弄里没朝前走。
大屋是20米长的芦苇油毛毡盖顶的棚子,平时住着二十几条光棍汉。怕光棍汉到附近农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砖瓦厂要求光棍汉统一居住,要求阿三集中管理。稻草铺的苇草席一张挨一张,上空的绳索象蜘蛛网吊着一件件衣裳短裤,更象航船上的旗帜,满屋弥扬着男子的骚味。
王秀玉进棚屋的时候,阿三关上了棚屋芦席竹框门,吱嘎的声音让人心痒。阿龙觉着有不祥的感觉,他轻跑几步,把耳朵贴在棚屋用旧报纸糊的芦席墙上,踮起脚跟眯着眼看着棚屋里面。
“王秀玉,近段时间我没照管好你,让你厌烦了。你工作干得好。可别在其它方面出问题,我见你老往村西跑,听工友们说,常和机修工阿龙在一起,可不好!”
“阿三,到商店买些东西不行吗,女人事多嘛。”王秀玉想,工头的话也有些对。
“王秀玉,我不是担心你,是怕你给家里小宝戴绿帽,已经有话传进我耳朵里了。”
“有事情,我自己会承担,与其他人没关系”。
“王秀玉,想不到你现在思想还真的解放了.
“现代派嘛,我就喜欢你这种女人,拿得起放得下,王秀玉,你知道,要照我们村上的辈份,我是你叔,其实也没啥血缘,论年龄,我比你大几岁,我阿三春上把你们百号人带出来,冬上又带回去,没少操心,你说是吧,大家在外头找活干都不容易。
“阿三,我一个二十几岁女子,在这里一年多全仗你和兄弟姐妹们照应着,谢了。”王秀玉说。
“关照啥呢,乡里乡亲的,从今天开始,我关照你,我知道你这种女人的心。”阿三说着一手搭在王秀玉肩上,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头发、脸上和嘴唇,“还真是个小宝贝,晒了许多太阳,干了许多活,还这么娇嫩,小宝真没福享用。”
“阿三,你不能这样!”王秀玉逃避着,声音坚决,“你有啥衣服,给我洗,我洗。”
“洗衣服,慢慢再说,今晚陪我睡一觉。”阿三伸出宽大的手掌拥住她。
“阿三,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没人应,你喊嘛,要真来人,我和同乡说你勾引我这个工头。”说着阿三把手伸进王秀玉裙子里,用手把她身子搂起,一下扔倒草席上。
王秀玉吓得脸色苍白,趁着阿三脱裤子的时候,重重一巴掌煽在他脸上,然后朝棚屋外跑。
“王秀玉,是你吗?”阿龙听到棚屋内动真家伙了,赶紧喊王秀玉的名字。
阿三呆地一下坐在席上。王秀玉夺门而出,一头扎进阿龙怀里,放声大哭。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让我进去教训教训他,做个工头,了不起!”阿龙推开王秀玉。
王秀玉拥住阿龙:“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要是说出来,同乡谁相信,谁都帮着他说话。”
“王秀玉,你受委屈了,不要哭,要记住,那些披着人皮的狼。”
“哪个小杂种,谁是狼啊?我们乡里乡亲互相关照是应该的,跟你没关系。”阿三骂着走出棚屋。
“跟我没关系,你敢和我一起到村长家里说个明白,或者找村里治安主任来做个裁判。”阿龙迎头而上。
“我知道村治安主任是你战友,帮着你说话,你厉害,你凶一回,走!看电影去罗!”
“简直是个无赖。”阿龙拥着王秀玉朝家中去,他要彻底地和王秀玉交心,作个筹划。问问王秀玉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再有两个月砖瓦厂就要撤消了,市里为抓生态环境要关闭砖厂了。刚好还有两个月吴冬风家的砖厂承包期满。阿龙已经托了人准备去镇上联防队。
江南的初夏,梅雨季节,说下雨,雨就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让男男女女的心烦燥不安。
王秀玉觉得精神上太乏力,闷热过后的天气又凉起来,发高烧的王秀玉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身上拂动,皮肤有蚂蚁爬似的,她猛地坐起,发现是阿龙坐在身边,她流泪了,“谢谢你,阿龙。”
阿龙双手握住她。“王秀玉,没啥,好好休养几天就会好的,光知道干活没有可口饭菜吃,营养跟不上,人会垮的,好象一架机器长期运转没油加进去”。阿龙吻她的脖子,热烘烘的。
“阿龙,我不习惯这鬼天气,要我心烦意乱。”
他感受到她的精神不安。
“阿龙,这几天。我好像身在浮云心在梦中飘游。”
“王秀玉,离开窑场,你就有了自由,便会有无限的活力。”
“可我不想卷进漩涡,阿三的为人我清楚,村上人说他讲义气,可你看见他胸口一撮黑毛,整天光着身子晃悠,他是个蛮汉,他会找你麻烦的。”
“我不怕谁。只要你坚定信念和我好。”阿龙说,“其他的我们想办法。来,我背你出去散散心,吃些药就好的,小毛小病,主要是精神不能垮掉。”阿龙激动的心不再有言语和思想,他抱起王秀玉两条腿背在身上,走在芳香可人的村庄外通往桃林的小路上。他边走边回头吻她的眼睛、鼻子、双手托着她富有弹性的的臀,心里升起一种想超越时空、超越心灵的希冀,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把王秀玉名义上的残疾丈夫小宝接到江南来,留下王秀玉的心,好好地生活。
当天晚上,阿龙叫来王秀玉一起来到父母亲面前,一字不漏把自己和王秀玉的事告诉了父母。
“你俩已经到了这个境况。怎么提前不和父母商量?这样下去再不采取什么方法,那是要出乱子的,我们家不能给村上人说三道四。”父亲的话和母亲的意见一致,要儿子赶快拿出一个处理事情的方法来。
“王秀玉是无辜的,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她没对我隐瞒什么。”阿龙向父亲解释说。
“两位老人家,我对阿龙是一往情深,我先回家,把家中的事作个决断,然后,得到你们老人家的同意我才会进这个家门。”
“我们不同意阿龙去你家乡,那里人生地不熟,遇上什么麻烦事,谁能帮上我家阿龙。”母亲给他俩泡上绿茶的时候,用毛巾擦拭着泪水。
“爸、妈,请你们放下心,我有能力处理事情,去了内地,先住在旅馆里再作商量,我不会感情用事的。”阿龙执着的心让父母惴惴不安。
“你啊,真是一条发疯的龙,父母存在银行的钱也完全是为了你,给你一万块钱,只是以后发生什么事不要责怪我们做父母的。”还是母亲最后拿定主意顺了阿龙的意愿。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阿龙和王秀玉就去城里购买了火车票。第一回穿上名牌t恤衫的阿龙和王秀玉挽手走在车站的广场,完全是一对甜蜜的情人。
王秀玉不打招呼就离开了砖瓦厂。阿三工头一夜没睡好觉,躺卧在棚屋前的藤椅上大半夜静候王秀玉,他对王秀玉的离去更加忧心忡忡,他懊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把王秀玉玩在掌心里。
他串通起大棚内几十个同乡民工来到阿龙家中,把阿龙家门前屋后围起来,要求阿龙交出王秀玉,“有种的阿龙,你该出来,我们是出来闯江湖的外地人,阿龙骗走王秀玉,就是欺侮我们外地人。”民工们围着阿龙家叫着、骂着……
砖瓦厂干部看着事态扩大会影响社会治安。外地民工用得好,是好马好驴出力又流汗,搞得不好,坏事一连串会砸锅。真要吵闹起来,阿龙要吃亏。砖瓦厂干部大部分和村干部来往多,村干部还真怕这帮外地人借机闹事。由于砖瓦厂市场竞争激烈,价格一压再压,已经快半年没给外地民工发工资了,每个月每人只有二百块钱生活费。村治保主任兼民兵营长是阿龙同去部队的战友,退伍回村时因为堂伯当村支书的关系当上村干部。外地人成群结队,真要闹起事来,真怕控制不了局面,他赶紧给镇派出所联防队打了电话。
阿三工头带头和民工要进阿龙家中的时机,片警和一个班的联防队员赶到了。
片警说:“阿三,你是个工头,也是他们的领导。有事好商量,和这么多民工来凑热闹,算啥事?”片警把阿三拉到一边说。
“这不是明摆着欺侮我们外地人吗?我们家乡穷,女人不值钱?再说我要对我带出来的百十号人负责,王秀玉丢了,我咋向她家里人交差?”
“你们这么多外地民工私闯民宅,属于违法行为,这样吧,王秀玉要是在屋里,我让她出来,当着大伙的面说个明白。要是不在屋里,我负责把王秀玉找到交到你们砖瓦厂再作商量。”
“警察叔,我信你,你们看着咋办吧i”阿三还是怒气冲冲。
片警和村治保主任才才打开了门,和阿龙的父亲谈了话,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两人都认为阿龙是个讲义务有情意的年轻人。片警出门对着众多外地民工说:“王秀玉家中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阿龙的出发点是好的,阿龙和王秀玉相好,他们有自己的计划,请大伙放心。这样吧,为处理好这件事,你们民工中可以推举一名代表和一名村干部来处理这件事。现在,阿龙和王秀玉已经去了你们的老家,他们会得到你们的谅解,因为每个人心底里都会有一份爱心,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大伙回厂子里去,看我不好好治治这臭名在外的娘们。”阿三的话有号召力,民工们走的时候还是交头接耳,一些人羡慕王秀玉找了一个好人家,大家平时还是喜欢阿龙这个清秀诚实的好小伙子。
整个夏天最炎热的是八月,阿龙推说自己是王秀玉的远方亲戚,主动地和小宝交朋友,他为残废的小宝擦背、换药,给家中挑粪浇地,烧煤炉打开水,为家中干着杂事,默默无言。他隔几天到集镇买回鸡婆和蘑菇炖成可口的汤,给小宝补养身体。他知道小宝原来爱喝二两高梁酒,使每日二餐,陪着小宝喝,他倾听小宝诉说在家中守着孤独的床,伴着小人书的无聊。
“不瞒你说,我几次想到自杀。我知道自己不能使王秀玉幸福,我们住在一起只有一个多月,还没享受完蜜月,就……我不想让王秀玉受我的牵连吃苦,甚至,有时我有变态心理。心里矛盾得很,我年纪轻轻,该看到的还没有看到,该享受的还没有享受到,残废人的自私,请你别看不起我。”小宝的话让阿龙的脉搏加快跳动。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勇敢面对,热爱生活,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短暂,要珍惜它。”阿龙向小宝叙说着自己在海岛寂寞的军营生活,那时候真孤独,几乎有二年没见过一个大人,哪怕一个丑女人。直到探亲回家乡,才发现三年中村上的好女孩都嫁了人,小的还没长大。”
“那你住在我家已一个多月,不是没有目的吧,请你直接讲出来,大概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我们都是男子汉,我不想伤害你,只想让你理解我的真情。”阿龙眼含热泪,喝下足有二两高梁酒,我们江南人很少喝这种烈性酒,尤其在夏天。”
“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怎么样帮你,我不可能一辈子有你陪着喝酒、聊天。”小宝狠狠砸了一下胸膛。”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有办法天天陪着你喝酒,我和王秀玉……实际上……多次商量过这件事,只是怕你不同意。”
“阿龙,你比我只小几岁,有好主意说我听听,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到我家乡去,我和王秀玉会把你当作兄长相待。”阿龙觉得应该说个明白。“我们可以先试试我们那里的生活环境。”
“小宝,洗把脸。”王秀玉端了一盆井水进房来,风姿婀娜的体态令小宝和阿龙双目闪亮。
“天天能看见她,就算我的幸福了,她出门在外为生活奔波、难以每天见到她。”小宝除了生活上的缺陷,还有正常的跳动的心。小宝经过几天几夜的思想,征求了两位兄长的意见,决定随着阿龙和王秀玉一起去青山绿水的江南。
阿龙的父母接到阿龙打回家的电话,既惊又喜,父亲找到工商所领取营业执照,很快在镇区办起一家店铺,经营副食小百货。
父母的安排让阿龙和王秀玉心里充满喜悦,小宝坐在店铺里特制的高椅上兴奋不已:“阿龙,我不仅要感谢你,更要感谢你全家,我终于可以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了。”
小镇的钟楼敲响了悠扬的钟声,河边的荷花开着满腔乡情,别离和漂泊的王秀玉和小宝依然牵着一根藤秧。阿龙家是浓烈芬芳的花园。路边的树林,鱼塘、石桥,街景深深走进小宝的梦里。
蝈蝈的啼鸣中,阿龙搂着王秀玉,枕边放着苹果,他喜欢苹果的芳香,他吻着王秀玉嘴边晶亮的花朵上的夜露轻声说:“王秀玉,你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精神的,一个是直接的元素,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就象h2o。需要稳定。”
“亏你想得出来,阿龙,既然已是水,我们都融为一体,我想离开砖瓦厂,干什么都行。”
“给你一个经理当当,王秀玉,爸妈都同意你负责管理那爿店铺,我们家以后会幸福的。”
流浪的灵魂回归了梦的村庄,坚实地存在,奔流的思念,屹立在东方江南,泛着光泽。
二
早晨六点钟,“自然雅居”酒楼老板娘王秀玉推开临街依巷窗户,拉开水红桃色窗帘,探出半个头,把笑脸迎向雨蒙蒙的东方。白净的脸在江南的梅雨季节楚楚动人。她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左手,试着窗外的水珠:“该死的天,真让人心烦意乱。”她说话时,刚进入中年妇女的风韵和朝气透出她的机智成熟来。她鼓都都丰满的胸脯俯着白框的窗扇有着妩媚的神韵。
她张开喉咙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白藕一样圆硕的双手相互交替做了几下扩胸动作。她把刚瘫痪的丈夫从酒楼搬到了几公里山野桃花村,可以省心省力。 不象从前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去鱼市,又要照管酒楼,还要时不时陪着丈夫去城里医院或者找乡里郎中。王秀玉寻思着要给瘫痪的丈夫找个外地姑娘做保姆。那样,她便可以集中精力经营酒店和鱼市的摊位。
夜里下了半夜的大雨,街边还积存着雨水和银光光的鱼鳞,轻柔的雾缕缕地流动着,团团带带,忽浓忽淡,河对岸隐约的在香樟垂柳间有了仨仨俩俩赶早市上茶馆的男女。河边上有浓重的鱼腥味随着梅雨季节特有的潮湿气挥发着。
“王秀玉,王秀玉大嫂!”桥头有一个老汉朝着王秀玉喊,奔着“自然雅居”酒店小跑过来。
“大清早,喊鬼啊,一点不懂礼貌,有屁话就放!”王秀玉关上窗门下了楼来,她心里嘀咕着“我王秀玉就是倒大霉,大清早碰上个光棍,还做不做生意。”
“阿坤,你大声嚷个啥,手里还夹个铺盖卷。到哪儿看场子?”
“上你这儿看场子,大妹子,救人一难,胜十级浮徒。”
“哪儿有事要你救?”
“你啊,你家大兄弟瘫痪在床,搬回桃花村准备养老送终,我不帮你个忙,说不过去,我就知道你缺个看场子的。如今你王秀玉是镇上的大红人,老板越当越大,现在鱼市有摊挡,又管着个酒店,几十号人。”
“我不缺看场子的,我只缺端屎盆的小保姆陪当家的说说话读读报,你行吗?”
“王秀玉啊,我如今住着幸福院,享受着政府的五保待遇。吃喝拉撒全由别人管着。”
“可你还东奔西跑,一会儿去城里建筑工地看场子,一会儿到山村当更夫,还跟着道士赶红白喜事凑热闹还吃香喝辣好不自在。”
“我也就喜欢吃两杯酒,其他爱好,绝对保证没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乡里乡亲的,哪个不知道哪个。”
“阿坤,人家叫你坤叔长坤叔短,在我眼里,老猴一个,叫你阿坤已经给你面子了。”
‘我到你酒店看场子,不要你一分钱报酬,每天就喝两瓶啤酒,中午一瓶晚上一瓶,至于你怎么叫我,我不在乎。我这个样子了,还在乎别人怎么叫我么,不过,亲兄弟明算帐,我不会害你,到我什么也干不了,我自己走,去镇上幸福院。”
“我知道你还有力气干活,我这酒店是需要有个人打打杂活,搬个鱼框挑个菜担什么的,可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招了你看场子,现在,镇上风言风语在背后说我闲话的人已经够多了。”
“王秀玉,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烂舌根的人说梦话屁话,其实,也就是那一帮子口袋里有了钱就发搔的人。”
“也多亏那帮小子从十八岁老到六十八岁的男人打我的主意,上我酒楼,酒楼生意才会这么好,每天尽利润几百块,他们是看我王秀玉当家男人不中用了,存心变着法要欺悔我。阿坤,你说我是哪见人爱的浪女人吗,我女儿都上大学了,那些个20几岁的小伙子也把目光盯着我脸面,这是啥改革开放,思想解放啊。”
“王秀玉,我来酒店看场子,就当好更夫,保证早上晚上没有人敲你门爬你窗偷看你洗澡。”
“阿坤,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的男人在茶馆里啥不说啊,说你王秀玉就象熟了的水蜜桃,不啃也是烂。”
“镇上河里的水,你现在知道为啥这么脏了吧,都是这些男人老不正经的排放的。”王秀玉把目光迎向桥头一对说着话走着路的男女。是啊,当家的不死不活,自从女儿初中没毕业就分了床睡,现在看见她男人瘫痪了就象苍蝇盯着臭鸡蛋,看见她从鱼市到酒楼就嗡嗡叫个不停,谁知道她心里的的苦处,没有她支撑酒店这个门面,当家人早就魂归西天了。“
“王秀玉,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进门去了啊。“
王秀玉抹着眼睛,还没发话,阿坤已经进了门,把铺盖撒了,放在桌子上。
“坤叔,乡里乡亲的,我丑话说在前头,听说你手脚不是那么干净,看山守夜,不是砍竹伐木就是偷瓜 摘桃。“
“那些干部吃桃啃瓜从不付钱,变着戏法卖树,你知道农业学大寨那会我和村里人没日没夜从宜兴扛回毛竹水杉香樟种满山坡,现在村里干部打着绿化美化城市旗号,一个星期卖了几千棵香樟树,每棵几千块钱,真象办了家大工厂,可老百姓呢,没得到一分钱好处,我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我一辈子没结婚没有儿孙,他们都没有子孙吗?”
“大道理,我不和你讲,阿坤,在城里建筑工地看场子,你可是卖了铁架买酒喝,我这酒店可经不起折腾,啤酒瓶也是数了个头集中返酒厂。”
“我懂,王秀玉,酒店鱼摊是小家不是大集体。”
“想干就在这里干,每天付你十块钱,就算值夜费,吃喝免费,镇上幸福院要是找上门来,我可没一分责任。‘王秀玉在收营台上抹着桌,用鸡毛煽扫帚拍着柜台后面的墙布。
“夜里当更夫,我有经验,这大白天总不能让我一个男子汉憋死。“
“白天,鱼市摊挡和酒店两地照顾,哪忙朝哪儿帮。“
“行,王秀玉,这人啊命真贱,不干活还真是骨头痒“
“这就叫劳碌命,人家看我王秀玉风风火火是个热心人,为啥,还不是为多挣几个钱,可是钱呢,钱都煨了那当家的那个药罐子,公家人吃喝拉撒,全报销,农民呢翻身当家作主人,都是公而忘私作了奉献,我王秀玉风里来雨里去,挣了钱买个累,我打麻将吗,你看见我进歌厅舞厅吗?你看见我喝个咖啡洗过桑拿没有?我唯一的爱好也就穿戴得干净利落一点,让衣裤裙子该紧的紧该松松,这是女人的天性么,就因为这,阿坤,镇上那么多男人对我张牙舞爪,那么多的老的少的女人对我鬼哭狼嚎,我穿的衣服薄些,领口低一些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你说,这王秀玉季节湿湿热热的,苍蝇蟑螂都四处飞,我这么一个活鲜鲜的大活人不能捂着西服穿中山装吧。“
“王秀玉,我这就去鱼市摊位吧,这酒店里有一帮女孩子,抹桌拖地我干不细,我就去鱼摊干些粗活。“
“你对我弟就说我让你去的就行,白天帮他那儿,我马上就给弟媳妇打电话!”
“奇怪,真奇怪,漂亮王秀玉找个丑不怪,阿坤叔眼斜背驼头秃人矮,一堆牛粪围在鲜花旁。”茶馆里把阿坤进“自然雅居”当更夫美化成鲜花和牛粪的关系。坤叔是有思想准备的,老光棍心里好似爱着小镇第一美人的,可他不会幸灾乐祸。
阿坤知道自己大王秀玉20岁,那是整一辈啊。再说,王秀玉家当家的男人还没死,虽然躺在家里,双眼还是睁着看墙角的蜘蛛结网,蜘蛛吐丝也是为了生活,守侯着飞蛾,蚊子,苍蝇,当家的买回牛奶买回藕粉坐在床头流眼泪,他无话可说,只有那双颤抖的手在抖擞。
阿坤夜里在酒店值夜,白天去鱼摊和王秀玉家的桃花村。去桃花村主要是陪王秀玉当家的说现话,拉杂,有时也哼几句越剧王秀玉戏里的唱词,为此,阿坤买了一辆三轮车。
王秀玉当家的,精瘦的象只猴,手脚不能动,嘴还能轻声地说话,阿坤身强力壮,把他抱到轮椅上,到阳台上晒太阳,
“阿坤,我想看花,我想听鸟叫。”
阿坤把他的轮椅拿下楼, 把王秀玉当家的抱下楼。王秀玉已经有几天因为太忙每回家了,她不放心阿坤给当家的当保姆,
“王秀玉,你当家的要看花听鸟叫。”
“当家的,你烦不烦人,阿坤不是保姆,我已经到职业介绍所去登记为你请保姆了。”
“我不要请保姆,我已经不是当家人了,下次不要叫我当家人,我就要阿坤陪我,他能拉杂活,会讲故事。”
“那好吧,阿坤,我就把当家的交给你,陪他笑陪他乐陪他看花听鸟叫,一日三餐由酒店派人给你们送。”
“近几天,我骑着三轮车带你当家人四处看看,长江边新建的远洋码头,就要通火车的铁路,还有千亩葡萄园。“
王秀玉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阿坤,“给,零花钱,当家人嘴里无滋味,给他买些吃的,不够向我开口。“
“王秀玉,酒店值夜我还去的,你不要另外请人了。“
“阿坤,先陪着我家当家的,有他在不管病到什么样,只要他不死,他就是户主,我就少了些风言风语,我不是浪女人。“
“王秀玉,啥都不用说,我懂,你安心管你的酒店和鱼摊。“
“鱼摊一年也能挣几万块钱,原想给弟媳妇算了,可现在还舍不得,你陪着我家当家的,我心中有想…
“你当家的,他说年纪轻轻就得了病,四十几岁就瘫痪在床,他从没出过远门,他想去扬州苏州杭州那些出美女的地方看看。”
“这是他说的?”
“是的。”
王秀玉叹了口气说:“男人都一样的心态,过几天我包辆小车去,不就几个小时么,不过,你阿坤是要同去的 ,进公园汽车可开不进去要人背进去的。”
“人家都说你王秀玉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点没错。”
“到这个地步,有什么办法呢。”王秀玉从桃花村出来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然后回头看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桃花村,桃花村被花木环抱着,有袅袅的炊烟在黄昏里升起,她想起自家当家的临要死了,还不忘要去扬州苏州杭州那些出美女的地方,自己同他结婚二十载,每日里鲜活的东奔西走在他面前,自己匹配他是足足有余的,美貌,贤惠,智慧,年轻时看他有一门木匠手艺,可是他和他结婚造好三间楼房后,他又干了些什么呢,他守着村里几亩承包地,看着地上几百棵桃树开花结果桃子卖不出去烂得遍地。他又想些啥呢,想啥?喝酒,陪着女儿画梅花画竹画梯田,要当啥画家。
王秀玉当鱼贩,开酒店,当家的没支持也没反对只有一句话“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弄啥都行,只要不让我做活鸟鬼。”
就凭着丈夫的话,王秀玉说干就干,跑银行贷款去税务工商,到企业单位拉食客都是她风风火火。人们常说,漂亮女人的脸蛋就是一张通行证就是无声的见面礼。一点不错,也许是她运气好讨人喜欢,话也活络干啥事都不用跑几趟。
五官镇是邻江靠市的集镇,街市倚着巷,巷又挨着河呈井字型。排开三万人口的小镇是块风水宝地,不说渔港货运,就说,中国的,外国的,中外合资的大大小小近百家企业有多少迎来客往,那些服装公司,丝绸布厂,鞋厂电厂有多少美女在街头乘车搭船留恋往返。她们是小镇的风景。小镇的富足之外因为有了穿美丽的衣裙的办公室淑女而鲜活。小镇的老板们都象雨后春笋,年轻女人们便如桃红柳绿扬眼。小镇滋润着女人,更是被日月和鱼虾滋润着。王秀玉说,小镇街边青石板每天早晨刮下一桶桶雨汁虾液蟹腥熬几船“三鲜汤”足够养活三万男女,于是,不论是小镇的那一个角落在鱼摊守着爷娘的小丫头,在鱼框间钻来钻去的丑女,在鱼贩子小酒馆茶馆外客女,在腥味的熏陶下个个如鲜花盛开,让人馋,让人羡,让人朝思暮想,王秀玉桃花村到五官镇已有十多年,小镇把王秀玉的心养得瓷实养得心花怒放。她去车站送考上大学的女儿去省城,别人还以为她是女儿的姐姐。
王秀玉朝霞里用井水洗面,晚霞里用长江里流淌的水擦身,她从不用任何化妆品。安利,雅姿有限公司有多少美女来拉她加入队伍。她一句话就把有小资情调的美女呛死“你们都住到五官镇来。不到三个月,不但保证你们个个五官端正,还保证你们如我一样,风景如画,不是我自己朝脸上贴金,不信?住我酒店吃喝住全免费。
王秀玉的脸型似桃如梨,春夏似无锡杨桃白里透红富有弹性又光洁芳香。冬天如梨那样皮薄,有水分,肤白娇嫩。王秀玉是江南女人特有的旗帜。夜里看她脸上象贴着鱼鳞银光闪闪。剔着牙里鱼肉鲜笋香人的客观们舍不得离开酒店跨出门去,虽然小汽车喇叭响了一遍又一遍,王秀玉并不满脸微笑象阿庆嫂那样贤惠,她在酒店是淑女一般,挽着高高的髻,穿着高跟鞋,短裙胸衣还锈有淡雅别致的花,有时是菊有时是玫瑰,有时是玉兰花,有时是一棵青葱的小草,一年四季凭气候改变。而在鱼摊,她象一个真正的渔家女,牛仔裤和低胸娄衣,一双运动鞋,电子秤象舞台变戏法的磨盘,红木长秤象指挥棒,一条条鱼,草鱼青鱼扁鱼和江鱼海鱼在她面前那样明亮鲜活。
“王秀玉,来两条。”
“王秀玉,来一筐。”
“草鱼三块一斤,零售只卖批发价,穿中山装的那位大哥,一筐四十一斤,算你个整数,鱼价就不降了。”
王秀玉的生意做得机灵,秤平不投机,直言表白,很得生意人赏心。“几位大哥,有生意做找我唷,“来自然雅居坐坐,我贴酒钱。”大江南北,运河两岸,江边海里的鱼货活蹦鲜跳进来,又鲜活地从王秀玉的鱼摊上跳出去,鱼贩们还能从王秀玉春夏的低胸衫领里看见和鱼一样鲜活的乳谷。小镇上的男人们已经看不见她用木桶挑鱼了,毛竹扁担的皮扣在行动中吱吱扭扭,她的双腿间也因为沙卡和劳动布发出吱噶吱噶的响声,她一直挑了十年,鲳鱼,黄鱼,乌贼,剥皮鱼就象她的子民,任她发落。
“小妖精来了,你看那胯,那里面藏着一只元宝……”
“桃花村的美人走得多急,是有相好的在弄堂口等她……”
王秀玉这条鱼精,让爷儿们干着急,个个像眼也不眨的猫,王秀玉不是花骨儿,也不是鱼精,更不是人妖,是天地日月打磨的靓女象珍珠宝玉一般,在人世间闪耀。
“王秀玉,王秀玉!”阿坤朝“自然雅居”跑来,三轮车停在桥头。
“大声嚷嚷干啥,文明些,让别人见了笑话。”
‘你家当家人说,你请的小保姆怎么还没来家?”
“他还真是甩不掉当家的这顶高帽,我这几年还真给他戴对了,他怎么又想起小保姆的事,他有你陪着说谎话胡话疯话不是好得很吗?我还准备另外给你阿坤奖赏呢。”
“千万别奖赏我,别骂我就行。”
“要小保姆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我知道你阿坤一肚子坏水,”有客人进自然雅居喝早茶了,王秀玉压低了嗓音,她的喉咙不是象鱼贩那样沙哑,也不如小妹妹那样甜,她 的声音极爽脆,鲜嫩,活络中还有着一种辣味。
“不,王秀玉,我对别人有个小九九,对你想有小九九也不敢啊,你是我阿坤心目的玉观音。”:
“别净说好听的,阿坤你想想,有了你阿坤,再请一个小保姆又要一笔开支,一年没有万把块钱摆不平。”
“可你上回对我说过,当家的只有一年活头,医生说要是保持他心情好,心态平稳可多活几个月啊。”
“好吧,请小保姆,我把四川女孩小红再要回来,我给职业介绍所打电话就是,让当家的每天看着小保姆太阳月亮似的笑脸多活些好日子。”
“王秀玉,苦了你了。”阿坤知道当家的 多活一月王秀玉就多一份牵挂多一分劳心费神,阿坤骑上三轮车,回桃花村而去。
俗话说得好,兵贩子鱼贩子,逛窖子多如牛毛。江边海边还有洪泽湖边的鱼贩子在五官镇上有许多人找到了相好,美容院咖啡屋桑拿浴室和凯悦馆大酒店的。鱼摊前,,每隔几天总是有几个心怀鬼胎的苏北鱼贩等则后王秀玉,他们放下的钩子呢,就是一筐筐雪鱼银鱼大鲤鱼。鱼卖给王秀玉开价就没整数,只要见到王秀玉随意露笑脸,手就会摸着秤杆上王秀玉的手肆意地眯起。遇到江风时的鱼眼乐开花。而王秀玉从不靠着笑脸做生意,鱼摊上大都是四面八方的外地人。而在“自然雅居”酒店她迎接的是本乡本土的官客和老板们,她面上便象萝卜雕花永远有着笑脸。
镇上的联防队有几十人,每天有两蓝衣警察出操或巡逻。联防队长是个退伍军人,闯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他每日都要经过“自然雅居”两回,他心底里说“我从没见过王秀玉如此漂亮的女人。上午的茶市缓和夜晚,他都要对王秀玉的酒店张望,王秀玉一般站在门口迎宾小姐位置稍里的地方,目视大街和那座桥,桥南边是镇上工业园,工业园旁就是政府新盖的大楼,大道悄无声息停在河边,凸着肚肩里夹着小皮包谈笑风生走来的,他们从来不看身旁的的女秘书,他们见到王秀玉时早早伸出了肥厚的手。
秀玉老板,你越看年轻,今天三十,明天二十。
“谢谢赞美,我可不是红梅常开,泰山顶上一棵松,”王秀玉嘴上说着,早已把老板和客官的皮包递到迎宾小姐手中,迎宾小姐便陪着上楼梯,王秀玉送客至楼梯口又折回准备迎另一批客人。
所以这一切都看在联防队长的眼里,队长不是公务员,只拿每月只够糊口的低工资,也没有人请他到酒店做客,于是,他的傻样让王秀玉十分同情,她想,队长,你身强力壮正值盛年可以去干些其他事,做些任何小生意比在街上巡逻强。王秀玉一直没寻着机会找他说。
小保姆小红是坐出租车从城里劳务市场来的。小红在“自然雅居”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时对司机说:“我身上没带钱,你等一下,我进店里去拿!“
“大姐,我找老板,黄老板。”小红问迎宾礼仪小姐,“王秀玉在哪里?”。
王秀玉问:“什么事?”
迎宾小姐说:“这就是我们老板。”“我从老家出来快一个月了,钱花完了,我要付出租车费,黄老板先借我几十块钱。以后从工资里扣除。”
王秀玉让迎宾小姐陪小红去收银台向收营员暂借一百块钱。王秀玉在背后打量小红,觉得小红不是省油的灯,她衣着艳丽,是那种粉红色的短衣,杏黄色的裙,身段匀称,看不出是城里还是乡村人。把她留在酒店里当女服务员或者替下一个唇边有黑痣的迎宾小姐也行的,她正想着,小红已经把车钱扔给了驾驶员车窗里。
“要发票吗?”
“鬼儿子要发票。”小红满脸不高兴,转身看见王秀玉时,她脸上阴转多云,愁云和少女特有的红云交织着,耸立的胸脯起伏着。
“我不 认识着郊区的路,又怕司机有歹意。”小红轻声说和。“你还挺会保护自己的,我平日里上下城里坐的是公交车。”
“黄老板,我是在这里工作吗?”
“不,我家里需要保姆。”“你原来做过保姆吗?“
“干过二年了我有保姆经验。“
“你开的条件我答应了,劳务市场有人对你讲了吧。”
“吃住免费,一样的待遇,洗洗刷刷干普通家务活,我开价只八百块,享受我酒店员工。”
“就是需要你服侍我家里的瘫痪丈夫,工资我月月付清,一分不少。”王秀玉拿起手机给桃花村家里拨电话。
“阿坤吧,你骑三轮车来酒店接下小保姆,对!叫小红。”
“小红,就一个旅行小背包吗?”
“还带锅碗瓢盆啊,就带两套夏天的衣裙,化妆品都没一盒。”阿坤见到己王秀玉家已经到来有了伴很激动,老光棍还象年轻人一样神采飞扬,精神振奋。
“你是黄老板家的管家吗?还是她家啥子亲戚?”
“什么也不是,我是酒店更夫,守夜人,懂吗?”
“噢,和我一个级别,老前辈,以后请多关照了。”小红坐上三轮车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垫在屁股下,上三轮车恰时,阿坤撅着身弯着背使足了劲。
“小红,你来了我就全交给你了,男人服侍男人,真他妈费力,没有一点乐趣,除了谈女人还是谈女人,我可不要和一个瘫痪在床上的瘦猴搞同性恋。”
“我原先在城里服侍一个病残的男人,整个象章鱼,用长手长脚缠着你,每天要让我按摩十多遍。从上到下,我快成按摩小姐了。”
“你们这活不累,陪着人聊天开心。”阿坤说。
“陪着你说话肯定开心,你是一个老色鬼。”
“小红,别欺悔人,我阿坤至今还是童男子呢,女人,年轻漂亮女人我也想,可没哪个资本,做上门女婿我又不愿,我怕丢男子汉面子,我没觉得老得这么快,一下子就到了六十岁。”
阿坤把小红带上楼时,两人都听见了病人的呼喊声,
“水,我要吃水。,你个死阿坤到了镇上到处乱转看女人,我躺在床上也在想。”
“当家的阿伟,我给你送水来了。女人是水,小红可是一瓶冰心玉洁的矿泉水。”
小红站在当家人阿伟床前时,阿伟双眼闪两,突地有了精神,
“我叫小红,给你来当保姆,”小红声音很甜也很爽,有着川菜里的香辣味,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用金纸包裹的巧克力,递到他嘴边“张开嘴,手不要乱动。”小红把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后,用手在阿伟干瘪的臂上轻轻滑着。
“阿伟,有了小红我就不陪你了。”
“阿坤,病人是当家的,对不?”小红问。
“王秀玉一直称他是当家人。”
“我是想问,家里的事都是阿伟做主吗?”小红问。
“具体事情就不清楚了,王秀玉做鱼贩摆摊时我就认识他们俩。阿伟那时候就管那口布袋,布袋里装着一把把钱。”
“阿伟是当家人,我就放心多了。”
“为什么?”阿坤不明白。
小红用眼扫了一下床边病人换下的衣裤,对阿坤说:“为什么,你就不用问了,快去酒店,,早些送饭来,我把衣服洗了。”
阿坤下楼时,他听见了阿伟急促的说话声:“衣裳一会儿洗,给我摸摸胸,摩摩腿。”
阿坤知道阿伟刚瘫痪在床一个多月,手脚不能动作,腿间的物件还时不时竖起来,身残了心还没残,喜欢听阿坤讲女人的故事。
看着阿坤骑着三轮车消失在乡村公路上,小红把阿坤的衣裤浸泡在卫生间水池里,她对阿伟说:“你摸摸我胸口,全身都湿透了,我要洗澡去,洗去一路风尘。”她真把阿伟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阿伟的手还能动,完全能够感觉到小红胸脯的柔软和富有弹性,能感受到乳峰间因为汗水而滑腻,感受到她的心跳。
小红心里想:“阿伟是个心不老实的残废人,手能动作,一年之内都不会死,”这是她在城里听医生讲的,她知道在这里还是可以挣些钱的,服侍病人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夜里也睡不安稳。给病人翻身擦身,端尿端屎,她都干过,这可不是一个大姑娘干的活。她可以值夜和夜宵的名义另收费用。她对自己工作充满信心。
因为有了小红的到来,桃花村的男女老少又有了话题,在傍晚时分,村里的男人女人搬了小桌在水泥场上纳凉吹风,他们能听到王秀玉家楼上传出的歌曲舞曲。
阿坤在酒店吃完晚饭很不放心小红在阿伟家。他觉得还有许多话呀哟对她讲。阿坤吃晚饭喜欢独来独往,把一荤一素一汤端到自己暂住的仓库房。
“阿坤,你以后和我们一起吃晚饭,时间晚些。”王秀玉说。
“我是下等人,乌龟肉不上桌,习惯一人吃独食,狼吞虎咽。”
“阿坤,还等着娶媳妇呢,阿坤表现不错,阿坤还能把阿伟训得太太平平,不简单,这话可不是我王秀玉一个人说的,酒店里的人都这么夸你,好好干着吧,阿坤,我不会亏对你。”
“王秀玉,咳,现在我有话也不说,我马上去桃花村,去看看阿伟,小红刚到,我不放心。”
“阿坤,你越来越象我家当家人了,我这几天就不回桃花村了,你多关照着点,过几天我要去天目山旅游,有朋友相约不去不行,”
“你尽管放心去,王秀玉,我象大哥一样对阿伟,你的当家人就是我的当家人。”
“阿坤,你说话,甜得象奶糖。”
阿坤骑三轮车上大桥时,他哼起了一支谁也没听过的歌,他觉着脚下的铁链很费力,但他硬是踩了下去。
阿坤吃完晚饭去桃花村,他老远就看见村口树林边长满青草和野花的岸边,小红在捉五彩斑斓的蝴蝶。她穿着薄裙,是城里前几年流行的迷人短裙,她在追逐,张着双手叉开双腿,她很妩媚,在晚霞的映照下象只硕大的蝴蝶。
阿坤没有喊她,直接进了王秀玉家中,阿伟正在床上听音乐,轻柔的旋律,好象是二胡独奏,房门半敞着,坤叔惊奇地发现阿伟正在用右手翻阅画报,是一本luo体摄影画。
“阿伟,这几天好吗?“
“阿坤,你他妈不是个东西,你把我忘了,是因为我没给你开工钱。“
“工资王秀玉已经付了,我对你只是尽义务,有了小红,我义务就算完了。阿伟,你看这画报,心里更烦,阿坤倒了一杯茶,拿个藤椅坐在床边。“小红说,这是最好的精神疗法,小红这女孩真开放,她还主动握我的手,让我摸她的胸,她说这也是一种‘磁’疗法,我的病很块会好起来,你看我的手能慢慢移动,手指还伸不直不能握筷子,到了我能握筷子,我说不定能坐起身下床了。“
“真没想到,小红独特的疗法,能让阿伟精神焕发。王秀玉已经托人去外地药店买蛇蝎酒了,那种酒会有用处,去身上的毒还强身补劲活血。“
“阿坤,应该给小红加工资发奖金,你说对不对?”阿伟睁圆眼听着阿坤的回答。
“阿伟,咱们都是男人,都有那种对女人的向往,可我没结过婚,对待女人,我无法掌握她们的心理特点,对待小红这种女人疗法,王秀玉知道了会怎么想。”
“你不要对王秀玉讲得太具体细致,就说小红不怕苦不怕脏,半夜起床给我端屎端尿就行了。”
“好,好,阿伟,你不要激动,王秀玉既然能为你请保姆,就说明她对你的重视,说明你在她心目中有地位的,你放心养病,能站起来,你就是真正的当家人。”
阿坤说:“阿伟,我走了,我给房间里空调机温度打低点,傍晚没有风,”阿坤关上恶魔内退出房间后嗣,他听见了小红房间里有水声,
“小红这丫头,在房间里洗澡,也不关门,”阿坤想。
“哪个,快说话。”小红朝着楼梯口问。
“我,阿坤,正要回镇上去。”
“阿坤大哥,你好狠心唷,把我扔在桃花村,你在镇上酒店吃香喝辣享福。”
“没有福可享咯,”阿坤朝小红房间去,小红一人在喝酒,刚从村外回来,热,她只穿着乳罩,迷你裙下叉着两条白嫩粗圆的双腿。
“阿坤,我都不知道称呼你啥好。大伯大叔大哥…”
“我没有子孙,没有太多亲戚,我一条藤秧上就留我这个苦瓜,随你这么叫,小镇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叫我阿坤,听起来亲切。”
“你坐下说话,陪我喝两盅酒咋样?”
“我还没和女人一起喝过酒。”
“我不是女孩,我是女人了, 我谈过几次恋爱,爱过几个男人,四川女人辣子嘴豆腐心没啥关系,我们女人也要男人说说话,我俩个是一个等级的打工仔打工妹,是不是?”
阿坤低下目光,他不能再看小红的脸和胸。
胸大脸色红润,胸乳半裸着。
“喝酒,说话瞎扯,没得关系,我们老家都这样,”小红开了一瓶啤酒。“阿坤,容我这么称呼咱俩,一醉方休。”
阿坤不敢面对小自己两辈女孩喝酒放肆,况且是在王秀玉家里,王秀玉知道了可不好,与一个女保姆粘粘乎乎,他也知道自己就两瓶啤酒的料,绝对喝不过四川女孩小红。
“你不喝,就看不起我,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外地小保姆,阿坤你说,你也一样?”
“我没有,天底下所有男女都一样,光溜溜来赤滑滑去。”
“看得起我,就一口干了。你要不喝,我也会耍烂皮。我脱了衣就喊,你对我耍流氓。”
“你没有这个胆。”
“我才读初中毕业,素质低,没有这个胆,我20岁就朝江南跑。”
“好,好,我佩服你小红,陪小红喝还不行啊。”
“我自己掏钱给你喝酒,还装人模狗样……”小红满杯喝下,又给阿坤倒满杯。
“就这丝瓜炒毛豆,一只猪耳朵,几只鸡爪也就做下酒菜……太简单,小红,下回我请你喝,去城里挑最高级的酒楼……”
“阿坤,叫你大哥,你太老,我们同命共患难,我要挣钱,将来自己当老板。”
两人不知不觉中喝了一纸箱十二瓶,阿坤第一回和如此年轻漂亮的女人喝酒,越喝越冲动,越喝越亲热,越说越嘴里没有把门。他把小红当成阿伟,和小红也谈起了对女人的梦寐以求。
“阿坤,你真的喜欢女人,真的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阿坤的目光里,小红那对高高的ru*房象挂着的灯笼,在风中风铃般敲响他的双耳,他想用双手捧着不让双乳摇晃,阿坤醉了,他踉跄地站起,然后伏在桌上。
“小红,你们女人都是骗子,骗子……”阿坤坚持着站起身扶住房门,小红也站起来,用肩抵住全身摇晃的阿坤。
“我想吐,我啊想撒尿,我平时候喝酒都喝半夜。今天太快,太激动人心了。”
“快啥子,月亮刚升起来了,我扶你去卫生间。”
“我不习惯,我下楼去面对旷野撒尿无拘无束我才痛快,”阿坤是在小红搀扶着下楼的,两人几乎是拥着走在楼梯上。
村外白茫茫一片,飞蛾在飞舞,风中的花草树木和稻秧都如阿坤疯了似的手舞足蹈地狂欢。
“小红,我的头被风一吹,不疼不昏了,可我找不到裤扣子,快帮帮我。”
“你这傻蛋,你酒醒了,我可要疯了,”小红把奶罩朝门口的晒衣竹杆一扔,朝着旷野飞跑。
“小红,小红,”阿坤长长地撒完尿,歪七斜八地骑上三轮车朝小红追去,小红luo体疯在旷野里。
进入农历六月六,便是江南最炎热的季节,联防队长方国才是六月六这天值夜班。女儿放暑假了在家随着母亲,他洗了西瓜,冰镇了几瓶牛奶便进了镇上派出所门。他骑着那辆已经快十年的重庆雅马哈,老远的就能听见他摩托车的声音,妻子的职业是数钱,她爱上了自己管件厂老板,方国才风格高尚,对她说:“随你,你跟我结婚也没享到几天福,我们奋斗几年才造起三间楼房,不论谁提出离婚,可以要一半房子。“
“我啥都不要,我对不起小蕾“
“小蕾过几年就可以考大学,没事,有饭给她吃就长得大。“
队友们知道队长很穷,老婆离开了他,他们就变着法轮着请他喝酒。方队长没有其他什么爱好,就是爱喝几两酒。啤酒不过瘾也费钱。
他就常喝沙洲优黄和苏北白酒。
今天晚上,他骑摩托车刚过桥,身上的对讲机就响了。“哪儿,自然雅居酒楼,有外地人闹事,好,我直接去,队里值班人员都去,我马上到。“对小镇的治安,方队长从不马乎,他年评为先进工作者,
“方队长,你来了啊,我常在酒店门前看见你但知道你名字,来来,和你同事先别急坐下说话。”在二楼楼梯口。
“听说有一帮子外地人在你‘自然雅居’闹事,吵闹声特别大,街上的路人报了警。”
“没有吵,没有,俗话说和气生财么,我开酒楼也有几个年头了,看见对那些客户吵过闹今晚上个鱼贩子多喝了几瓶酒,喉咙大些,要我安排女服务员陪他们喝,我这‘自然雅居’是文明场所,我怎么可能提供三陪四陪服务呢,所以就争执了几句。”
“用不用我们把这些不守规矩的外地人赶走”
“不,不用,方队长,这些鱼贩子和我们有业务,也不是生人,大家都是老朋友/”包房里的鱼贩子李白抖擞着香烟给联防队员一支支发香烟。
“对,对,我们喝完酒就各自回去,我们和王秀玉都是老朋友,有的还在一溜鱼摊上做过同事呢。”
“那好,别找麻烦,“方国才带着队友离开酒楼时看了一下王秀玉。
王秀玉从收银台后的酒柜里拿过二香烟,“方队长,给,给你的同事,你们立竿见影,几分钟就到,辛苦大家了。“
“没事就好,这些鱼贩子,就是少礼貌,量他们也不会干出违法的事。”方队长摆摆手,“香烟我们不收。”
“下回我请方队长喝酒。”
“酒更不能喝。”
“那么,我王秀玉请你喝茶呢?”
“喝茶?要是我休息,可以的。”方国才看着同事出了酒店大门说。
“其实,方队长,我知道你和老婆分手了。”
“黄老板,你也知道了。”
“桃色新闻,小镇酒店茶馆麻将桌上除了还有其他话讲吗?
我就想和你聊聊。
“黄老板,你是镇上第一大美人,平日里也是和镇长科长老板们坐一席的,你太抬举我了。“
“你也这么看我?我俩都是同龄人,应该有说话的机缘。”王秀玉说。
“好吧,我会来找你,”方队长转身离开时,对王秀玉笑了一下。
王秀玉再次进酒店二楼白玉兰厅时,鱼贩子李白把手一挥,“我们走,王秀玉今晚讲义气,没有出卖兄弟几个,实话说,就是看你王秀玉酒楼有几个漂亮妞寻开心来的。”
“李白,你应该懂规矩,我王秀玉和几个小姐妹陪你们喝喝酒已经给足面子了,喝完酒要我松口把几个妹子带走那是千万办不到的事,那会出乱子的。”
“怕砸了你的‘自然雅居’招牌,”李白说。
“好拉,有兴趣,我和姐妹们陪你们打几圈麻将,把你们口袋里几个臭鱼钱掏出来倒是可以的。”
“让你晾晒几天,今晚上就船上抱大屁股大奶的老婆睡大觉了”李白和鱼贩子们走了,王秀玉松了口气。
应付酒鬼和四乡八邻五湖四海的生意人,王秀玉几乎是想尽了所有办法,酒店开早茶夜宵满负荷运作才能挣几个小钱,镇上的合资企业多了早已造了一幢幢星级酒楼,她使出自己的全身本事与同行竞争。夏天,一些环境不好卫生差的酒店就会早早关了店门,王秀玉的酒店是客人精,生意好。许多客户是早茶时,王秀玉就定好了客户。她给企业老总们送了免费早茶早餐的卡,把老板们看得比自己亲兄弟还清,她真的快把家中的阿伟忘了。
阿坤请王秀玉喝酒,王秀玉真的没想到。
王秀玉星期六总要去鱼摊。到八九点钟回酒店安排工作。王秀玉住在酒楼三楼已经几个月了,女儿从大学里放暑假回乡,她打算和女儿一块回桃花村去,家终究还是家,她不希望给女儿有什么不好印象。
“王秀玉,我有事要对你讲,我明天请你吃晚饭,晚上客人少。”阿坤终于鼓起勇气对王秀玉说。
“我刚从鱼摊上回来,满身的鱼腥味,你到三楼我办公室,是不是又要我给你加工资。”
“你王秀玉把我看扁了,门缝里瞧人,人人都在进步,处处都在发展,我阿坤也在不断改变自己的模样。”阿坤跟在王秀玉后头朝酒楼上去,看着王秀玉穿白裙硕圆的臀部舔了一下嘴唇。
“阿坤,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呀。”
“没……没有别的事,我就想请你吃一餐饭,虽然我的钱是你给我发的工资,可是,我,是……真心的。”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算你回请我吧,因为今晚上我上大学的女儿回家了,我要请你请小红,你们辛苦了,我和女儿要表示谢意。”
“阿伟呢,你们应该合家团圆的,我算什么,我阿坤是更夫,打工仔。”
“你在酒店值夜,光耗子给你捉了半鱼筐,你还帮当家的阿伟”王秀玉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汽水递给他。
“和王秀玉你家在一起,不知是那年积的德,我一辈子没几个人看重我。”
“好拉,到鱼摊上给我拿一条太湖白鱼,顺便捎个南瓜,晚上我亲自给你们掌勺做一个五谷丰收,夏天一过我就全盘推出,酒店没有自己的品牌菜不行啊。”
“我这就去,马上去,”阿坤太激动了。
联防队长方国才原本是想到“自然雅居”酒店找王秀玉的,他替队友值夜。有一位队友要送妻子去教师学校暑期进修。
方队长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巡逻时候过工业园路时,依然用他仁慈的目光注视管件公司二楼妻子的办公室。妻子买没买房他不知道。他知道每当夫妻吵架,她不回娘家就在办公室里过夜。今晚上月色很好,天气炎热,他怕她晚上忘了关空调机,她有个坏毛病,常不吃早餐,方队长叹了一口气,发动了摩托车。
他骑着摩托车,他看见王秀玉自然雅居酒楼还亮着光,王秀玉一定还有许多客人,他去酒楼算啥呢?
“自然雅居”二楼,王秀玉和女儿,阿坤和小红坐在一桌。
“阿贝,这几个月,对亏了阿坤和小红对你爸的照顾,你才能安心在城里读大学,我才有心思管理酒楼和鱼摊,等你大学毕业了我就把饭店交给你,妈可以享清福了。”
“妈,你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好好当你的金领白领吧,我大学毕业还要考研究生,去英国法国呢。”
“阿贝,志向远大,王秀玉只有支持,那有反对的道理。”阿坤说。
“阿贝,我们差不多是同龄人,我可是做牛做马的命。”小红说。
“我妈不会欺悔你吧,阿坤不会欺悔我吧,我爸不会欺悔你吧。我也不会欺悔你的,来我敬你和阿坤一杯。”阿贝说。
晚饭结束临出门时,王秀玉对阿坤说:“我和女儿今晚住桃花村去,酒店里你值夜多加小心,把门口几十箱空啤酒归类,也值几百块钱,不要让捡垃圾的人顺手牵了羊。”
“我已经把酒店当成了自己家,王秀玉,你放心。”阿坤说。
“阿贝,你这次回家,那也别去,该好好陪陪你爸爸,医生说你爸的病是好不了拉,就是一年半载的事,你小时侯就爸对你亲热,妈可没少骂你。”
“爸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和他有什么共同语言,再说,同学们还约我去浙江海岛呢,他爸已经花费一千万买下了一个无名小岛的六十年开发权,我那同学们要把小岛建造成避暑度假胜地。”
“好了,跟你说正经事,你到是海阔天空吹牛来了,我是说妈这几年守活寡,就是为了你,支撑这个家。”
“妈,你也该为自己想想退路,你是白领,可以泡个小帅哥啊。”
“你以为镇上和城里一样开放得吓人,妈忍着吧,可就不愿意受你爸不休止的折磨。”
“爸活着自己遭受痛苦,还让你受牵累,妈现在医院里可以安乐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有这种没良心的恶念头,好了,睡觉吧。”
“我去对爸爸道晚安。”
“夜里有小红呢,阿坤说,小红半夜都起床看你爸,小红年龄不大,打扮洋气,人也漂亮,服侍你爸一点不偷懒,我准备每月再给她涨二百块钱。”王秀玉说。
“这房间里怎么有一股酸味,妈你好长时间不住家了,是不是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你上了一年大学,对妈也不相信了,妈在酒店在镇上风光,心里苦着呢,你以为我在酒楼一天到晚吃香喝辣啊,告诉你,妈不吃早餐不吃饭是经常的事。”
“妈,我爱你,象那么多男人的目光从远方注视你,你是最伟大最神圣最令人敬仰的母亲。”
“好拉,睡吧,你可以睡到太阳照你屁股,妈五点钟就该起床了。”
“妈,我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阿坤怎么的自告奋勇到你酒店还那么热心肠做我家的管家,他不会居心不良吧。”
“你是说,阿坤爱上妈?他浑身是毛病,又是六十岁的人了,光有那甜言蜜语就让妈动心,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妈,小镇上有那么多男人,成功男士抓一大把,怎么会把阿坤这种已经进了幸福院的老光棍放在眼里呢。”
“这阿坤,还别说,对工作极端负责,本分老实,良心也不坏,处处关照我们家。”
“我看得出,他对你别有用心。”
“机灵鬼,闭上你的臭嘴闭上你的眼吧。”
王秀玉听着女儿打起呼噜,睡不着觉,她轻声走向阳台,她看着山村外苍茫夜色,听着蛙声一片,觉着心里的空旷,她想到了每一个生命是如此的无奈和悲哀。她明白自己凭着一张漂亮脸蛋和一片耐心才有小镇男人心目中的位置,除了这,凭着高中文化能在小镇干什么呢,她现在已经不再吃鱼,在她身边经过的江湖河海鱼类有多少担多少筐,只要闻见鱼腥隔着河不看就知道是那个品种的鱼,就知酒楼听见男人的声音就知道是政府那位官客企业里那位老板。她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计划,她已经有几年没和男人接触过,阿伟对她来说除了名义上的丈夫,她已经把他象秤砣一样挪开了。
她爱镇上那些好男人,但已经不会和那些鱼贩子同流。她觉得自己没有了选择生活的权利。
三
西风夜静,江南七月的傍晚,没有了风吹就象蒸笼一般,热气闷着,小镇的男男女女就象一只只瘟鸡,有气无力散坐在店门口,河边凉亭。王秀玉对酒店门口迎宾小姐说,这梅雨季节,怎么如此长啊,早该出梅了。气候的多变,许多酒鬼茶客早早回家了。酒店已经没几个客人了。王秀玉刚走出酒店大门,背上胸窝间汗便象游动的蚯蚓直朝腰间流。
她开始眼看见河港码头,有几条船正在卸货,岸上站着的几个人中间。有一个是联防队队长方国才,虽然他穿着早已过时的退伍军服,不再穿联防队制服。
“方队长,你在这干啥,看风景啊?”
“噢,王秀玉老板,我看看船上有没有货要上码头,看这天头顶乌云密布要下大暴雨。”
“是啊,蛤蟆蚂蚁都爬到凉亭里唱歌了,肯定是一场大暴雨,你怎么到这儿打短工?”
还是来挣外快买香烟。”
“挣几个烟钱,闲着也是闲着。”
“方队长,以后我酒店的体力活你可以包了,香烟老酒没问题。”
“黄老板,早说呀,我这一身懒肉不用就太可惜了。”
“哦,上船了,上船了,十吨大米送粮库。”船上有人在喊。
方国才把t恤从头上掀去,露出一身肉疙瘩。
“肯定还没吃饭吧,你上船去,我让酒店给你留饭菜。我一会儿就送毛巾来……”王秀玉说。
“方队长遇上狐仙拉。”有码头挑扶起哄笑他。
“阶级兄妹还不行啊,要不,卸完货一块上酒店放开肚皮吃,”方国才下码头石阶时,双手换起裤管。
挑扶对一担二百斤大米上岸早已习以为常,悠闲地喊着号子,有节奏有韵律不紧不慢,呀锣喂,呀锣喂。
方国才一人抵挡两人活,他跳四百斤,每趟四袋白米,他拿双份工资,他挑了十担,觉得身上的汗流光了,浑身没一点力气。
王秀玉站在码头边垂柳下手里拿着一块花毛巾,双目注视着方国才,她既羡慕他一身的力气,,鼓突的胸肌和柱子一样圆硕的双腿,又从心底里油然升起同情之心。
“方队长,有美女陪着真够福气的,我有如此漂亮的女老板看着,腿早就软了,早就搁下扁担抱她上床了。”挑扶对他挤眉弄眼,满嘴酸语。
“你这十担大米挑上岸进粮库,足足两吨,小山一般能拿多少力资费。”
“四十块钱,我一天的工资。就个把小时划算。”
“太劳累了,你也四十岁的人了,现在不觉得,以后就不好了,我那当家的,一辈子都没挑过这么多东西。”
“是啊,还不一样瘫痪在床上,这人啊,命不一样。“方国才从她手里拿毛巾,在脸上脖子上擦着。
“快进酒店,饭菜早准备好了。”王秀玉对他说,又用毛巾在他背上象抹布擦地拖了一遍。
“黄老板,你是拍联防队的马屁,还是拍我方国才的马屁。“
“快跑吧,下雨拉,”滚雷象炮声一样响过,豆大的雨噼噼啪啪打在头上。
方国才几乎是把王秀玉拉在怀里朝酒店跑的。
“方队长,我可不怕别人说闲话,你怕吧”
“我虽然没有老婆,老婆给老板包了二奶,我啊是有些怕,王秀玉你可是有老公的人。”
“风言风语淹不死人,就象这雷暴雨说过去就过去,我可是要找情人,泡英俊男生啦,王秀玉在酒店大堂里高声说,引得迎宾小姐和收银员莫名其妙地大笑。
“同志们,下班啦。”王秀玉朝大家说。
方国才面对这些粉嫩嫩的桃花灿烂的年轻漂亮迎宾小姐,收银员。好象有些害羞地低着头没说话。
“你怕我老公,怕阿伟一下子不瘫痪了,从床上起来与你打一架,拿刀杀了你吗?
“我早就知道你老公阿伟瘫痪的事,你王秀玉的一举一动,人家都盯着呢,谁叫你是五官镇第一美女呢。”
“别当面说好话,你路过‘自然雅居’酒店从来不停步不瞧我,哪怕从门缝里看一下。”
“我又不是小偷。”方国才说。
“长江虾,太湖白鱼宫暴鸡丁,都是壮阳。”王秀玉说。
“我这身胚,还用吃这些,每天我就吃西红柿,冬瓜汤长出了这身肉。”
“说不定我以后要包了你,把你们夫妻俩拆了分类包装。”
“包我?太虚了,连我女儿,老娘一块包了卖人肉包子吧。”
王秀玉掩着嘴笑,“太可怕了吧。”
王秀玉给方国才倒了啤酒说:“我老公活不过明年春天,医生说。”
“你就等着他?真的无可救药。”
“我就等着,我等他几年了,我头上已长白发了。”
“命运由性格决定,我这个人不会呵护关爱女人,所以女人跟了别人。”
“既然这个样子,我也该有计划了,在这辈子不愿离开这风水宝地,所以我相中了你,你能等我把阿伟送走吗?”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等待处置另一个男人,太不公道了。”
“我知道你方队长唯一的优点除了善良,就是真诚,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犟。”
“你在暗地里打听我,调查我好久了吧。”
“我和老婆要离婚的事,也有二年了吧,镇上司法科也是三进三退。”
“这五官镇不端正,什么希奇百怪的事都有,乌龟王八也各显其能,我脸上一点面子也没有,我曾经想离开小镇……”
“我虽然比你老婆大几岁,可我是能为了挽回几分面子的,按我女儿的话说,我也算是白领,方国才,我真的喜欢你。”王秀玉把椅子移向他,几乎是挨着他的脸。
“王秀玉,看到能力强的女人,还有漂亮的女人,我就自卑……”
“和我好,我会让你重新获得男人的自尊。”王秀玉把醉眼迷蒙的脸躲在他怀里时,她听见了他嘴里吐出酒气。他打起了呼噜,王秀玉在他宽厚的肩头亲着,久违了男人的味道,她想把这座山征服,然而,她搬不动他。
王秀玉拉过沙发椅上一块大毛巾盖在他身上,然后自己躺在沙发上。
纷纷扬扬的雪把小镇包裹起来。石驳岸街路和高楼还有河里的行船上到处是厚厚的雪。“自然雅居”酒店里温暖如春,收银台上水仙花长出了花苞。
阿坤骑着三轮车朝桃花村去,雪地上留着车胎吱吱嘎嘎的声音,他在心里骂道,“这该死的阿伟偏偏死在冬天,王秀玉到那儿去了呢。”
王秀玉正在城里的华联商场皮货专卖店买衣服,她身边是接到她电话后赶来的方国才。
“国才,这一件纯白的水貂皮大衣怎么样。”
“高雅,华贵,是贵妇人穿的。”
“一万多块呢,我原本不想买,谁知道今年的冬天忽然冷得很奇怪。”
“地球上到处在打仗,影响了大气候,所以这天气就象人的脸说变就变。”
大雪天,王秀玉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手机便放在酒店收银台没带身上。而收银小姐也没看抽屉里有手机。一遍又一遍打着王秀玉的手机:“黄老板平时出门都打招呼,手机从不离身今天老公死了,却找不到她了。”我们该到寿衣店买一个大花圈送去。“迎宾小姐说。
“阿伟死了,对黄老板是一种解脱,锁在身上的铁链没了。黄老板可以做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了。”收银员说。
“黄老板会和方国才结婚吗。”迎宾小姐问。
“肯定会,两人都好了几个月了。听说了吧,别看阿伟病瘫在床,还性变态呢,常让小红趴在他身上。”迎宾小姐说。
“这话可别瞎传!”
“我听阿坤说的,阿坤喝了酒就讲阿伟和小保姆的事。”
迎宾小姐开了酒店门,见是王秀玉从出租车里下来,穿着漂亮的皮大衣。
“国才,过春节,我们也去买一辆车。”
“有钱就买吧,你是老板,我不进去了。我去学校接小孩回家。”
“行!”王秀玉嘴边哼着《十八相送》的曲目。“我说梁兄啊……”
“黄老板,快回家吧,桃花村小红哭着打电话说,阿伟已经死了。”
“死拉,我这新买的白皮大衣成了孝服,”王秀玉拿起收银台上电话机给女儿阿贝打电话:“阿贝,快放学了吧,对,坐高速公路快客,回家来,你爸死了。啥时候死的,我也不知道,你马上动身。”她又拿起电话:“阿丙吗?阿丙懂事长,这二天你公司的车子借车牌。不是借奴婢,借你公司的小车和货车,不要开大兴,阿伟死了对我有好处?你们男人没一个正经的。”
王秀玉是坐阿丙公司派来的广本小车走的,她回桃花村时不知是哭还是笑。几年来面对阿伟,她想哭没有泪,她想笑。笑的理由象冰一样在心底厚厚的被覆盖。
车子驶进桃花村,阿坤拨开人群朝王秀玉走来。
“王秀玉,阿伟真的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她又把阿坤拉到一边:“前天还好好的你说还让小红扶着起了床,还坐到阳台上晒太阳。还指着村前的桃林山谷,说是要葬在朝东南方向龙岗上。怎么一下子……”
“王秀玉,你不懂,这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叫回光返照。人死前头脑都要清楚一段时间。”
“阿坤,叫队长到家来,我们村有规矩,谁家死人,各家各户出一个劳动力帮忙,有三十多户,还有……”
“王秀玉,你该哭了,村上人都盯着你看呢。”
“我不会哭,我哭啥啊,快请一个哀桑婆来,造气氛还是要的。”
王秀玉面对着阿伟的尸骨爱恨交织,无法稳定自己情绪坐在藤椅上叹气。
小保姆小红却哭长了声音,象死了亲爹或者丈夫似的,声声悲凄,从东村传遍桃花村。
“想不到,小保姆陪侍阿伟几个月,出了真感情,哭得象个泪人儿。”
装门面给王秀玉和大伙儿看呗,让王秀玉给她涨工资。村上几个女人在议论。
“王秀玉心肠好,会给她有个交代。:”坤叔说。
乡亲们七嘴巴舌。
王秀玉穿上白孝衣时,才有两行泪落下来,泪珠如水晶,晶莹透亮大如玉珠。
村里的老队长在王秀玉自然雅居喝过酒,把丧事办得井井有序。他专门挑选了十名年轻壮劳力,八人抬死尸,四人做替补。每人分发二盒响应一袋乃躺二瓶酒。
阿伟已经骨瘦如柴,也没多少分量,八人抬棺去殡仪馆火化时,壮劳力刚喝过酒,每人又拿到两盒香烟,心中轻悠悠。
正当尸骨抬上汽车时,小雨变成西北风呼呼的鹅毛大雪夹杂雪珠,雪打在壮劳力的脸上也是麻火辣辣。
小红忽然从后面的人群中奔跑过来,伏在棺木上号声大哭。
阿伟,我的亲人。
阿伟,我的情人。
阿伟啊,我的亲亲肉肉。
小红连喊三声,壮劳力还不动步子,觉得棺木有千吨重。
老队长急在心里,他知道阿伟还年轻,他伸开厚茧满掌的大手朝棺木上猛击三下:“阿伟,有种的站起来,别死啊。“阿坤自己在心里说:阿伟死不瞑目,临上灵车还舍不得离开女人。
灵车徐徐离开桃花村。
小红躺倒在雪地上,村里人对着小红骂道:“小妖精。”
“快,小红,快起来,你这样要冻坏的,死的人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该好好活着”坤肩背上已经冻昏的小红朝家而去。
“阿坤,你陪着小保姆,别让她乱跑,女娃子真可怜。”
“阿坤,你去镇上告诉酒店,安排十五桌酒席。”王秀玉说。
“行,王秀玉,不过在桃花村自己家里开火,可以省钱。”
“我不愿呆在阿伟这个怨鬼的地方,再说我也怕小红闹事。这种事传到镇上,我抬不起脸来。”
“这,和你王秀玉无关。”
“你按我的话去做。”
阿坤说:“你和女儿不能去酒店,要在家守灵的。”
“这小红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阿伟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一直找机会要和你谈,又怕你说我搬弄是非,这大半年时光,阿伟完全靠小红活着,阿伟他有时荒唐要吃奶,小红她就掀起衣裳让他双手乱抓乱抠。”
“等这事办完了,我们要和小红说说。”
“听说小红手上有阿伟留给她的话,写在纸条上,肯定要谈的 。”
“什么?你说我爸留有遗书在小红手上?”阿贝着急地拉着王秀玉的手说:“快从小红手里拿过来,我要看。”
“小红正睡着,累了几天了,让她先歇着,有话慢慢讲,”阿坤为母女俩送来了饭菜。
“酒店里的亲戚朋友,村里的乡亲们在酒店吃得怎么样。”
“有螃蟹王八,够档次了,老队长的意思想让你和女儿去敬敬乡亲们酒。这次丧事办得热热闹闹全看你的面子上。”
“这是理所当然,我马上去,小红的饭菜放着,。你陪着,我和女儿去酒店。”
阿坤点了点头,朝阿伟的遗照瞥过一眼。
小红是王秀玉和女儿走了不久就醒来的。
“小红,快吃晚饭吧,你睡了一天了。”
小红东瞧西看,把楼上楼下走了一遍,“阿伟真的死了?”
阿坤说:“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阿伟是有老婆的人,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小保姆。”
“小保姆不是人,我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呢,你说说,阿坤,阿伟死时,有那一个自己人留在他身边,是我握着手看着他死,是我趁着他身体的热气还能弯曲,给他换上了新衣,是我轻轻地给他哼着邓丽君歌曲,他才闭上眼。”
“好了,小红,你对阿伟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已经对王秀玉讲了,要不,给你涨了工资。”
‘我该付出的已经付出,该得到的应该得到。”
“小红,听说阿伟要留一半家产给你?”
“阿伟平白无辜给你遗书,还要留一半财产给你?”老队长问。
“怎么不信吧,阿伟的病反反复复好几回,他强j*了我,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阿伟说过,我要是生下他孩子,在天有灵,我就可以得到他的财产。”小红说。
“阿伟,这老不正经的。”
“阿伟才四十五岁,年轻并不是老不正经。”
阿坤已经无话可说,他认认真真看着小红,他觉得小红很委屈,但很有仁慈的母性,他甚至想,自己这辈子要是有阿伟的一半福分就心满意足了。阿伟比自己幸福得多。
“阿伟,你这千刀万剐遭人骂的变态狂,色魔,临死还留给我们一个瘤子,让乡亲们看笑话。”王秀玉听了阿坤说的话,当时就哭出来,是啊,自己是桃花村最能干的媳妇,是五官镇最漂亮能干的女老板,真是自己的美丽让所有人敬重,而阿伟病瘫在床也会寻欢找乐,抛弃自己,王秀玉的心不平衡。
王秀玉和女儿,阿坤和老队长,小红坐在客厅的藤椅里。老队长说:“小红,你有自己的委屈,大家知道,你把阿伟写的字条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小红,你要相信大家,相信王秀玉,她是个老板宽宏大量。”
“是啊,我阿贝还是女儿呢,我爸怎么不给我留遗书,却要给你留啥遗书,你是赖皮,要我妈给你钱。”阿贝说,一个纯情少女的愤怒激动又偏硬。
“阿贝,有话好好说,小红和你一般大年龄,她已经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小红在我们家就象对父亲一样对你爸。”王秀玉同情起小红了。
“哇!”小红抱着头痛苦,“你们知道吗,阿伟天天要我光身子陪他睡觉…,或许是回光返照,二个月前,他要我趴在他身上,前几日他也是这样,我看他可怜,阿伟僵着舌头说:‘这辈子他没和第二个女人好过,’三天前,他开口向我要笔和纸,阿伟给我写了条,还摁了他的拇指印。”
“那张纸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阿坤走到小红面前。
小红颤抖着手掏出了皱巴巴的一张纸。
如果小红肚子里有我孩子,我给小红一半家产,阿伟手写的纸条字迹歪歪扭扭。
“那你肚子里真有孩子拉,”老队长急了,这是桃花村上苍给恩赐,是山野山村开天劈地地从没有过的稀罕事。
“我有许多日子睡不着觉,吃饭不香,自己要吃酱菜酸黄瓜。”小红哽咽着直流泪。
“老天爷,阿伟你这遭天打的。”阿坤说。
“哭有什么用没,这是阿伟他祖上积德,是传种接代的大好事,现在的事情,王秀玉呀哟和小红好好商量,该怎么办,怎么对待小红肚子里的孩子。”老队长说。
“小红,你和我年龄一般大,我们是同时代人,你可不能生下私生子。将来嫁不出去,”阿贝说。
“私生子最聪明,书上讲的,我一辈子总要生孩子,不管孩子他爹是哪个,孩子聪明是最重要的,我要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小红生下孩子,王秀玉就应该给小红一半家产,遗书还是小红收在身边,”阿坤说:“不过,王秀玉应该当着老队长的面,给一笔现金小红,作为小红陪侍阿伟付出的辛苦费。”
“那么,给多少呢”
阿坤对老队长示意。
“是啊,给一万块钱,先让王秀玉给小红安排酒店一个轻松的工作,等小红心平气和了,让她回四川老家住一段时间。”老队长说
“面对这种事,我六神无主了,”王秀玉说。
“听听小红自己的意见。”阿坤说。
“我总之要生下肚子里孩子,你们不答应,我就打官司,我不但有阿伟留给我的遗嘱,还有肚子里他的种,我会去城里打官司的,实在不行,我就死在桃花村,要不,我也可以去五官镇上跳进‘自然雅居’酒店对面河里自尽。”
“我说得出口做得成事。”过了一会小红又说。
“这又何必呢,王秀玉说,小红,我们都是女人,你才和我女儿一般年龄,我不会恨你,我是恨阿伟。”
“这样吧,小红可以住桃花村,也可以去酒店上班,由小红自己选择。”老队长说,
“没有人敢在小红面前说长道短,这是桃花村人的光彩,洪福齐天啊。”老队长说完话就下了楼。
王秀玉坐在酒店三楼房间里,独自抹着泪,刚才女儿阿贝对她说:“妈,就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你要坚强要挺住,我大学还有三年缺不了后方基地,你是我的航空母舰。”
是啊,今天就是自己四十岁生日,不该去的死了,该走的小红却不愿离开,她不知道小红拿了钱还不离开是什么意思。
“黄老板,有人找,就是那个小红,在大堂”手机里的短信息告诉她。信息是收银台小姐发送的。
王秀玉觉得小红不一般,过早地踏入社会比女儿要厉害多了,她不知道小红来干什么。
“黄大姐”小红喉咙有些沙哑。
“在酒店你可以叫我黄老板,叫我的名字就行。”王秀玉目视着她。
“我是来酒店找工作的,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做小保姆可以到酒店当服务员。”
“你想好了啦,酒店工资可不高。”
“我愿意做迎宾小姐,先干三个月, 你可以试用我。”
“行啊,刚巧有迎宾小姐小赵到二楼做领班去了。你可以顶替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店里可以有规章制度的,许多人并不认识你,改个名字干着吧。”王秀玉对迎宾小赵说:“带她去换迎宾服吧。”
阿坤喝得醉眼朦胧,他从鱼摊上回王秀玉酒店。
王秀玉正在算帐。她要把鱼摊档转让给弟媳了。
“小丁,一年四季赚四五万块钱还是有的,从今天起,鱼摊归你们了,你们不是我雇佣的打工夫妻了,你们也不用每年交给我管理费了,你们可以自己当老板了。”王秀玉说。
“她姑,我们当老板当然高兴,可是你少收入了。”
“我看穿了也想开了,要挣太多的钱干啥,够花费就行,要是阿贝不在省城读大学,我把酒店都改名换姓了,想想阿伟,我有那一点对不起他来,我脸上没麻子,头顶不长赖利。临死还不一样抛弃我,我对他可是忠贞不一,托人寻找灵丹妙药盼着他病好,你们弟媳两个都看在眼里,我这10几年忙里忙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店铺搞得响亮,他却要小保姆分我一半财产。”
“好啦,她姑、姑夫已经死了,你自己该过几年舒心的日子,有相中了的好男人,别不好意思,尽管说话,现在啥时代了,别把事憋在心里,小丁,麻烦的是小保姆小红,给了她一万块钱还不甘心,她说肚子里有阿伟的种,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她肚子鼓起来,生下孩子吗?她真城里法院打官司,手中有遗书,肚里有孩子,可是人证物证都有啊。”
“她姑啊,你是经常聪明难得糊涂,遗书上阿伟说如果生下阿伟的孩子,可以给她一半家产,要是小红生不下孩子呢,小红一分钱便得不到,小红在你酒店吃喝又住在桃花村,你是可以想办法搞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是说给小红下药,堕胎?”
“现在药店里啥药买不到,”小丁说。
“我就怕小红不上我的套,她现在可是对我有戒心”
“她姑,你不是说阿坤特别和小红合得来吗?你可以借阿坤的手啊。”
“小丁,你想得太简单拉,阿坤处处护着小红,他俩同病相怜似的,有事没事在一起嘀嘀咕咕,阿坤不会帮我的忙。”
“要不,我小丁来给你办这件事,我们是亲戚么,你约小红一起到我家喝酒吃晚饭,我把堕胎药放在酒里,小红爱喝酒,她毕竟才21岁,不会想那么多。”
“行啊,小丁,我把鱼摊刚转让给你们,你们就有当老板的奸诈妙计了。
“她姑,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年还欠着你五千块承包金就免了
让我和你弟弟去城里买只白金钻戒戴戴。”
“好吧,可不能有蛛丝马迹,让镇上人知道遭人耻笑。”
“我又不是要下药毒死小红,让她堕胎就是了。”
王秀玉不经意笑了一下,:“就这样吧,事办不成,五千块钱我也不要你们交了。小夫妻俩和和美美,我也高兴,快过春节了,可以多进些海鱼,冬天不臭不烂没事,资金周转不过来,开口向我借。”
“行啊,我安排好了就打电话约小红。”
“小丁,你让我侄子去,小侄子和小红熟悉,热乎热乎。侄子刚10岁讨人喜欢。”
“姑,当老板的啥事都想得周全。”小丁心里乐滋滋的,王秀玉自从阿伟死了才一个星期,就变了。
王秀玉回自己酒店时,在酒店门口河岸香樟树边,看见阿坤傻傻地站着,出神地看着结了冰的河边。
“阿坤,阿坤!”王秀玉喊。
“阿坤回过头来。“王秀玉,我正找你呢。”
“找我干啥,看你象只呆头鹅。”
“阿伟死了,我一下子想通了不少,看着潮河水,光阴如流水,我过了春节就正六十了,阿伟真有福气,有王秀玉你这样的美女做老婆,好比临死闻着鱼儿腥。”
“阿坤,你是凡夫俗子,相中了镇上那个女人,同我说一下,这婚宴的酒席我给你包了,十桌二十桌我承受得起。”王秀玉说。
“王秀玉,今晚上我要请你吃酒,阿伟说过,今天是你四十岁生日。”
“我四十岁生日,今天?我自己都忘了,我女儿大了,有了男朋友放假也不回来了。”
“我陪你,王秀玉,陪你说说心里话。”
“好啊,我喜欢听瞎子阿丙的二胡《二泉映月》,你还拉吗?”
“我拉了半辈子二胡,越拉心里越清空,有些年不拉了,王秀玉不要听,我给你拉。”
“好吧,晚上搞一桌酒菜,算我慰劳阿坤,你到糕饼店给我做一只蛋糕,我长这么大,还没过过生日呢,前半生为别人活,下半生该为自己活着。”王秀玉说,
阿坤感觉自己太幸福了。桌前坐着他一生崇敬的美丽女人。王秀玉的脸丰满白净,穿着貂皮大衣象贵妇人。
“阿坤,你怎么一言不发,只顾自己喝酒?”王秀玉看着他。
“二胡和酒,前辈子。现在,我活得有精神,你王秀玉把我当人看,我觉得还年轻力壮,象小伙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你看镇上男男女女活得多滋润。”
“我也这样想,阿坤。”
“我要送你一枚白金戒指,是我用一辈子积蓄买的,我有这个权利,阿伟死了,我有这个权利。”阿坤说着站起身下了酒楼。
阿坤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安全放松了他踉踉跄跄走在小镇河边树阴下。
四
“小红跳河拉。”事情发生在2006春节后的正月初八,小镇上的商家店铺为讨个吉利,大部分安排在这一天开业,这一天固定假也普遍结束。小镇上的男女嬉笑着仨仨两两还沿着河港闲逛。
小红在七天休假里去了小丁家两回喝酒,有王秀玉陪着,小红起先不喝,小红喝着甜涩的红葡萄酒,也想不会碍事。
“她姑,喝干红酒的就两种人,一是当官的,二是高级白领,那些公司大老板。”
“所以,我们也尝尝当白领的滋味,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陪小红喝,平时,我是不喝酒的。”小丁说。
“喝,小红,我们喝。”王秀玉说。
小红虽然酒量大些,但在王秀玉和小丁姑嫂俩的轮番进攻下,醉态上升,就是趁着换葡萄酒瓶的时机,小丁把堕胎药倒进了小红酒杯里,小丁还让丈夫拿出vcd唱歌,唱得迷迷糊糊。小丁唱歌很有韵味,小红也随着节拍哼着。
小红没有回四川老家,她把一万块钱寄给了父母。钱寄回家等天于人到了家。
小红,没啥,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再说,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王秀玉大姑对你不错,对我们大家都不错。小丁说。
“爸妈在家见到我寄回家的钱就象见到我本人一样。”
“好,小红,我们喝,喝完,去看广场文艺晚会。”小丁又说。
三天后,小红发现自己月经提前,而且来势凶猛,她是感觉到的,血污掏空她肚子,她忽然空空侗侗,嘴里不时要吐出腥味很重的饭菜,她知道自己上王秀玉和小丁姑嫂的当,上班第一天她就在换迎宾服时发疯地大骂:“王秀玉,丁丽华,你们都是骗子。我要死给你们看……”她跳进了酒店门前的河,她知道河水冰凉。
每个人总是生活在遗憾里,但是,我们仍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可以从头开始,你死了,死给别人看,让镇上的人看笑话,说你什么呢,一个小保姆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跳进河自杀,那可是两条人命啊。阿坤心里说。
“你说,谁也不关心你,又有谁关心我呢,我的日子过得美美的,桌子还不照样给人家包二奶。”我鸡巴就比人家短二分还是别人对付女人技术高明。人应该有满足的时候。孤独有时是一种悲哀,一种痛苦,对一个外乡人来说尤其如此,但也是一种宁静一种淡泊,一种无言的美,小红,面对所有的人微笑吧,别人不会当我们傻子,坦然微笑是对付所有闲言碎语最好的武器。你不应该做这等错事傻事。阿坤自己喝着酒说。
“那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呢?”小红侧着头看方国才。
“人生包括两部分,过去的是一个梦,未来的是一个希望,你自己看着办吧,任何人无权给你安排生活,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方国才救起小红时说。
那好吧,方队长,送我回酒店,去桃花村也行,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象公司里那些白领小姐一样,被许多人瞧得起。‘
“这就对了,要象王秀玉一样,你也有一张俏丽的脸,你比她还年轻。小红,我送你回家,”方国才站起身。
“不,我自己能走,”小红说:“你能叫辆车子陪我去商店买几身衣服吗?我的衣服全给我烧了。”
“这不难做到,我有几个朋友,他们自己有车,我马上打电话,”方国才向街边一个时尚女人借了手机。
“方队长,街边那么多人看我跳河,没人救我。”
“我刚好上班路过,还好,快让王秀玉拿些酒来,喝下去暖暖身子,零下五度冻坏身体的 。”
酒店迎宾小姐拿过酒杯,方队长把小红抱进酒店大堂时,小红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直滴水。
“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王秀玉说,镇上电视记者一直还找不到好节目,今天终于有了。”王秀玉说。
“小红是你酒店的员工,黄老板有责任和义务送她去医院。先准备钱吧。“方国才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河水。
“哈哈哈,落水狗,哈哈哈”
“王秀玉,你是一只花狐狸,一只大母猪,你无情无意。”
“告呀,小红小保姆,拿人证物证到城里找青天老爷告我吃官司呀,小骚货。”
方国才把小红抱进车子时回头对王秀玉说:“找一身换洗衣服送卫生院,检查一下身子再说。”
“小保姆早把所有衣服烧了,她是不想活了,你救她反而害了她,她彻底败坏了我酒店的名誉,店门开张第一天就遇上这个丧门星。”
“美人毒蛇心。”方国才嘟囔了一句。
傍晚时,王秀玉没有去卫生院,小丁捎上家中煲的老母鸡汤和麦乳精桂圆营养品去了卫生院。
“不要你们来看我,你们这些女人都不是娘养的。”
“小红,我们都是女人,”小丁叹口气说“现在这社会,没办法。以后你会明白。”
小红蒙在被子里呜呜地痛哭。
“什么,妈,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要嫁给阿坤?”
“我不想再作选择,虽然小镇上有那么多衣冠楚楚把妈看成如花似玉的男人。“
“妈,阿坤可是五官镇上长得最丑陋的人,弯背秃头还酒糟鼻。”
“我要报复,对你爸,对五官镇所有认识我的人,别人说我美,我要成为最丑的肮脏最底档次阿坤的老婆,我要每天拉着阿坤的人在五官镇井字街头散步……”
“你心里变态,我不会参加你的婚礼的。”阿贝搁下电话。
王秀玉在酒店三楼房间里,看着窗下银光闪亮的河水真想跳下去,她想,阿坤长得虽然丑,年龄也大些,可他有一颗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真心,可她知道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是方国才,方国才是对那种任何女人都好的男人。
王秀玉早晨和傍晚都去镇上联防队找方国才,方国才同事告诉她方国才休假二天,她想到方国才家中去,彻底对他交心。过了四十岁生日,王秀玉心里着急起来,死了丈夫的四十岁女人已经对酒店没有任何兴趣了。
她是第三天骑摩托车去方国才所在的柳林村的,国才家在柳林南边,开门就见山,国才母亲坐在门口喂鸡,国才女儿正在家门前跳毽子。
“我知道你找我爸,你是‘自然雅居’酒店女老板,我见过你!”
“你爸呢?”
我爸陪小红阿姨去城里买衣服了。
怎么,小红出院了?
“小红衣裳全烧了,她说要重新开始生活,”十岁的女孩童声很清脆。要重新开始新生活这句话女孩嘴里吐出来很有诗意,王秀玉喜悦的情绪荡然无存,本来在阿坤和方国才两人间是完全可以选择一名。现在方国才陪小红进城了,不用想就该明白,21岁的小红对方国才是有情趣的。
清明节,桃林村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王秀玉独自回家给阿伟上坟。她怕阿伟鬼魂上身,所以她不想和那一位男人有亲密接触,镇上有许多酒客知道她丈夫死了,开始动手动脚,有的偷偷抚摩她的臀,有的轻轻用手指象弹钢琴一般摩她的手,有的借着酒意把满嘴口臭喷在她脸上。
“王秀玉啊,这是你的荣幸,别的女人想着盼着,我们还没有这个雅兴呢,我们是喜欢和美女调情才到你这里来。”
“就是,王秀玉没了男人爱,我们心疼。”
“王秀玉又是一朵好花,常开不败。”
王秀玉到桃花村时,天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这天地好象专门为人类摆设了这么一个季节,王秀玉踏进桃花村就会触景生情。伤心落泪。她在桃林村住过十多年,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媳妇,可村里人因为阿伟家穷没有把她当美女一样敬重。王秀玉坐着阿伟拖拉机到镇上开小吃店食店时便想永远离开桃花村,她已经委托老队长了“只要买我家楼房,只要三万块钱,材料费。”
王秀玉到村东家门口时,她看见了阿坤,阿坤站在雨中,手里拿着铁楸,几叠黄纸,一幢高大的纸扎楼房,小汽车和两个彩纸糊的女人就堆放在门口木板上。
“阿坤,你都是六十岁的人了, 这么的还……”王秀玉热泪盈眶。
“这些,阿伟曾交代过我,他还年轻。”
“阿坤,阿伟临死还交代给你别的什么?你们男人没一个安好心的,都是狼心狗肺……”
“那你回家来给阿伟上什么坟,是做给村里人看还是做给你女儿看,我可没有阿伟给的什么遗书,可我对你好,我不管你怎么想。”
“你别对我说,烧纸钱对阿伟讲啊……”王秀玉顺手撸去垂在大门蜘蛛网上一个硕大蜘蛛。
王秀玉是五?一节前夜失踪的,酒店在节假日有最好的生意,走亲访友相约到酒店吃喝,一大早便有小镇上的老顾客打电话到酒店,“自然雅居”酒店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大门禁闭无人接听。王秀玉弟媳小丁不信,王秀玉好端端地,怎么就失踪了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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