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想了好久这一个问题,就是想要写一篇文字,美与不美姑且不论,就是要把自己约略总结一下,然后使自己在人生路上转过一个小小的弯,并且愿意把它想象成为一个美丽的转弯,因为它的大方向永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路径。
我一直相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世上最美丽的转弯,在放翁看来这也未必不是最美的转弯。这个弯是何等的美妙与诱人,它美丽里包含着回环往复与前程似锦,决不是充满阴霾更没有日暮途穷的困窘。
我流连于齐鲁大地,沉浸在燕赵的悲歌声中,徘徊于彩云之南的滇池岸边,强烈而深切地感受到,滇池虽失却了昔日的至纯至净但却依然烟波浩渺天水一色;尽管齐鲁大地已经不再有昔日的“八百里水泊梁山尽好汉”,但它仍不失“小天下”的雄浑与伟岸;尽管燕赵悲歌已经成为飘逝的绝唱,但也许真的是“今日水犹寒”。尽管这些永远是我脑海里美轮美奂的景色,可是我还是回到了家乡,停下了流浪的脚步,也就是说,我转过了一个弯,一个山重水复景色无限的弯,看到的是家乡,看到的是柳暗花明的小小的村落。
每个人都是从生到死,不论贵贱,不论贫富,不论男女,不论老少。阎王爷一律发帖子邀请,黑白无常领路。所以,人生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过程,要不怎么有人说人生精彩与否全在过程呢?而这过程当中你所转过的弯多与少美与丑可就决定了你的生命价值。
也许上苍早就为我的人生做过精心的设计。闲暇时分不禁闭目合眼,把自己的事情从记事起直到现在细细地梳理一遍,就看见穿着大红印花开档棉裤的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每天都见缝插针地坐在爸爸的大腿上,用小手抚着爸爸钢针一样的胡茬子,随着爸爸大腿颠簸的频率说:颠、颠、颠、颠、颠,骑马当大官。稍大一点就跟爸爸学会哼唱“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一到晚上小伙伴们扎推地去大人开会的生产队办公室,听大哥哥大姐姐们一组一组地拉歌比赛,小小的心天天欢乐着,盼着自己快快长大。那时候心里就时常困惑着,害怕自己唱的歌不是老师所教,若是“黄歌”怎么办?可是自己也安慰开导自己:这是毛主[xi]诗词,不怕。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很有意思,对毛主[xi]的那份信赖没有人超得过。
初中二年级的那一年春天,奶奶去世了,我和哥哥以及弟弟妹妹们扎了花圈,在清明和旧历七月十五日送到奶奶的坟上去,还在坟地周围栽上了常青树。后来包产到户,常青树被分到这块地的人偷偷地砍掉了,意思是树的存在影响他们的庄稼茁壮成长。那一年秋天的时候,毛主[xi]在他领导的秋收起义纪念日的那一天逝世了。清楚地记得心一下像被谁掏空了似的,全校的师生以及家里人没有不落泪的,虽然生活还在继续,可是心里感到迷茫的很,不知道中国将走向何方。
高中毕业那年,国家已经恢复了高考。摩拳擦掌地想上大学,可是我被初恋的心理折磨击垮,结果是手未相牵却双双落榜。不过说真话,心里也没有过分在乎,考不上也无所谓,自学成才的也不是没有,名落孙山又如何,我的上进之心永不会泯灭。
其实这之前我的人生路是一条直线,说路上的风景美与不美曲折不曲折都是一种矫情。
成年以后才不停地转过这个弯又转过那个弯。一路走过来,弯转了,上进之心真的不曾泯灭。虽说到目前还是个农民,农民工,坐在办公室里站在讲台上的农民工,但是,我坚持学习,并且我相信自己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停歇。“学习学习在学习”不仅仅是我的网上心情,也是我对自己永远不变的要求。
说转弯,既有感情上的转弯也有职业上的转弯。感情上把小美彻底放下,不再为他苦熬苦等,有什么比纯粹地悄悄地爱一个人更幸福呢?结束的不仅仅是千里万里的思念,还有那份极度欲求的期盼与不自觉的幻想。爱他不就是希望他好吗?他既然认为这种状态好,那就这样好了。工作上转弯就是不再作编辑工作,校对和终审也成昨日黄花,今后将静下心来认真学习国学讲授国学修养自己。由于江城既没有出版社也没有图书公司,所谓文化公司都是广告公司,我这辈子做编辑做终审的生涯也就彻底结束了。创作是不能停下来的,然而,创作不可能是专业的唯一的,于是,我便来到了国经学堂。讲授国学对我来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利用这一次机会我可以倾力学习国学,为弘扬传统文化尽绵薄之力。我每天讲《三字经》《幼学琼林》,讲《唐诗》《宋词》,讲《中华名将》;讲孔子老子孙武子,讲屈原杜甫李太白;讲曹操孙权诸葛亮;讲秦皇汉武唐太宗,讲班诏蔡琰卓文君,讲替朝廷品评天下诗文的上官婉儿。总之,学国学讲国学我是上瘾了,对小美我是失望绝望不望了。也就是说,我转弯了,即便不是背道而驰也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本来是一个离婚已经十六年,自己带孩子过的单身母亲。由于自己的坚持,所以这些年来完全把自己封锁起来,不接受任何人任何有形的物质的感情生活。这一年儿子上大学了,每次通话总要提到我的生活问题。儿子说他已经长大,我该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如果我坚持为了他“独善其身”将是陷他于不义。刚好这时候就认识了小美,他的朴实勤劳,壮硕彪悍,使我拒绝了一个国企总裁的示爱而接受了他。按他名字的字面解释他就是不美也不该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歹徒。
与他的恋爱关系确定之后我就离开家乡去了遥远的彩云之南。在那里我一面饱览着别样的风景与风情,一面享受着与他相思相忆的那份略含些苦涩的甜蜜。因为思念他而写下这样的句子:一南一北路迢迢,不见松水见南诏。相思长逾八千里,大雁飞过彩云飘。又因为他在电话里对我说他郁闷的不行,我就戏作一首打油诗逗他乐:松花江水在东北,有个男人叫小美。再过几年就阳痿,看你到时咋臭美?结果自然是他哈哈大笑,他爽朗的笑声是我最爱听的声音……
由于长春文化公司的领导催得急,我不得不在云南过完火把节就又回到了东北。回到长春,继续开始做我的文稿终审工作,每日里对着电脑分秒必争地看着各类文稿,鸡蛋里挑骨头一般审视着每一个瑕疵。工作是紧张的,但是绝对是愉快的;自己的创作更紧张,零点之前没有休息的时候。以至于每次夜半与小美通话他都嘱咐我“悠着点,别把自己累垮了”。而我在每一次关电脑之前都会想起他的话“别忘了保存”。虽然我们不能天天在一起,可是心理感受到的那份幸福无与伦比。就是此刻,我又满眼含泪了。在我心里没有谁能够替代他,尽管我清楚他不是能人也不是君子。
二零零八年三月初小美南下去了上海,我由于公司人事变动暂时赋闲在家。原打算利用这一段时间把三个未完的长篇杀青,却由于失了小美的消息变得心烦意乱而至勉强完成了一篇。由于小美的怯懦使极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纷繁一片混乱,我离开家乡到了上海,由于自己的脆弱或者说是决绝,不愿忍受那份心里折磨离开上海。家乡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回了,于是就先到了沧州,在燕赵大地一顿游走之后进了北京,直到今年春节在患病父亲的召唤下才回到家乡。春节一过,文化公司的领导就又催着回去上班,念着与领导多年的友谊,抛却前嫌我又回到了公司,继续我的书稿终审工作。可是工作一个月之后,突然觉得心神具疲,于是这一次是彻底不做这份工作了,回到家乡,并且是回到了乡下居住。
多少年了,这个村子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感情寄托,而如今实实在在地回到了它的怀抱,却发现自己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每日里我除了坐在电脑前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之外,就是到山林里漫步,在河水边留连,而再也不愿意在人群里一如从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朗声大笑,也不屑听乡亲们的笑声或者说话声。总之,我诅咒我自己的行为,却又无可奈何,改变不了自己。
小美在二零零八年十二月下旬就从上海回来了,然而怯懦的性格使他用新的错误掩饰旧的错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错上加错,使我俩彻底走上了不归路。古人说: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那么,辩证法认为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感情也不例外。于是,我的身心在此时此刻此地再次松绑,为了避免继续看他的背影,强迫自己转了一个弯。就算看不到新的喜人的风景,至少也不必在为他伤心难过。一个人在前面跑,如果他感觉到后面有人追他就会跑得更快。而我的执着就好似后面追的那个人,使小美不仅跑得更快还躲了起来。天地良心,我这可不是故意“郑伯克段”,我感受到的是爱一个人好难,爱情两个字好辛苦。虽然我在去上海之前把在他家里的东西拿走,没给自己留下任何找他的借口,可是心里还时不时地幻想与他有未来,在觉道庄里,站在老子面前都不曾觉悟。而他的样子直到现在不也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么?他现在状况的糟糕时时令我感到心痛,但是我知道自己,痛死也不会回头,更不会去找他,除非他遭了大难,我还有能力帮他时,暗暗地帮他一把而已。
即使没有“家”可供我“齐”,我就可以不修身吗?回答是否定的。心里有爱还不够吗?
既然转过弯了,那就继续前行并且最好是一往无前。而转弯前的减速犹豫不舍无奈都将被前进抛弃,所以,这个转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美丽的。
我这里写的都是真实的,我不喜欢掩饰,即使是血淋淋的那又如何,何况也没那么恐怖,就算我每天都是喊着“小美,抱我”从梦里醒来那又如何?小美的绝情让我痛不欲生可是我不是没有死么?没死就将继续前行,前行就将看到新的风景,就有机会产生新的希望。工作上更是如此,谁能说讲授国学不如做图书终审呢?我想难分伯仲用在这里绝对恰当。
宋朝学者程颐说:“不偏为之中,不易为之庸”。学习和爱是我的“庸”,无论如何转弯大的方向不会转变,也就是不会走回头路,也许这就是我的“中”。这个转弯当然也包含了些许无奈,也不完全是自觉主动积极的,但是,既然转过来那就一路前行好了,并且个人越来越认为这个弯转过来,风景似乎更美了,这绝对是我始料不及的,这一点无需隐瞒。
弯是转过来了,剩下的就是继续前行了。爱是没人能解开的两难,走不下去转个弯就是最好的结局;工作也一样,我们一生都在不停地选择,好在我不论如何转来转去都是在文字文化书里纸里打转转。
我接受这次转弯,无论是感情上的还是工作上的;并且越来越认为这是美丽的转弯。停下笔来,感到叙述有点乱,但是心情却宁静了,看来这个弯真的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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