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一个雨霁的下午，闷热的气候屋子里让人烦躁不安，望着夕阳的余晖隐没在西梁后面，瞧着还彤彤鲜艳的火球，可并不耀眼，没有光芒四射的威力，没有一丝云彩的陪衬，此时，它只是悬挂在西边天际上空一盏红灯笼吧!

缘于这样的天气遂不妨去田野散散心，看看风调雨顺的五谷杂粮长势。多年了，告别了养育自己的那片黄土地，孑然很少在秋庄稼丰茂时节去分享喜人的庄稼、蔬菜、瓜果。

茵绿田野，草肥果盈，一望无垠，绿色海洋点缀着山梁沟壑，妆扮着崇山峻岭，那绿色一直连绵接壤到起伏的山脉脚下，一幅盛况的绿洲似海，一幅幅美景尽收眼眶，荡漾的情怀伴随着脚步走向那绿色的田间地头、小渠溪流岸畔。

弃大路，择田埂，穿草丛，跨小溪陶然觅寻曾经留下的足迹和沉梦。然，片片秋田，道道小路，沟沟小溪都有曾经的影印足痕……

穿插在狭窄的田间阡陌中，小道已被那茂密的玉米枝叶相互搀连遮掩了，时而猫腰过得，需用手臂擭拨。假如是陌生人全然不知这里有条通行田间的小道，逢今年雨水丰沛，路边的野草丛生更是衍生繁殖旺盛。漫步在小道上，双脚下意识踩踏路边松软的草丛，感触这嫩绿野生植物，郁郁葱葱，生命强盛。如同踩在地毯上绵绵软软十分舒坦。嗅闻野草的杂香气息，百草凝集，爽气宜人，极为敏感的当数野蒿和艾蒿，少碰蹭撞一股篙草腥辣味扑鼻而来。可这并不让人觉得厌恶，更感亲切，明目。似乎具有薄荷的同香，只因那送来的是股股清心爽目的气息。野花野草虽说没有玫瑰的芳香，皆然有一股谈谈的清幽香在飘散，我猜，光顾之地何不聊聊几许人矣！

行走在自然绿草覆盖的田埂，蓦然想起城市公园花坛里的小草娇气十足，堪与野草相比黯然失色。

秋天长势最为亮眼的就是玉米，一百来天的生长期，天天拔节生长，就像注射了助长剂一样，高于人头顶部的枝干密不透风，行进在这样寂静小路，风吹飒飒作响的枝叶让人胆怯畏惧。秋苗很快孕育着一茬庄稼，只要土地肥沃，科学种植，阳光充足，雨量充沛，肥料适当。当是一个丰收年景在即。瞧着墨绿健壮的玉米枝干，所开“顶花”酷似市区景观椰子树的景形，尚存的蕊絮酷似杨柳花絮。盛开的花粉散发形成芳香弥漫的薄雾，肥腴的杆腰间夹长着几个饱满的玉棒，让人眼馋，在等十天方可煮吃嫩玉米包了，呵呵，那啧啧，那馋涎让人联想，让人期盼，更让人等待一筹按耐。

看着幼嫩的玉米胡须还没有变颜色，仍然是白黄的胡须。但是，胡须和玉米棒包谷壳已经传递了一条信息，偶尔一浪风儿吹来缕缕玉米胡须、穗壳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清新胡须味道，彷佛口嚼喉咽那嫩泡玉米棒儿之惬意，当即获得了意欲方面的满足。

越过玉米地，路边映入眼帘就是划给每户的菜畦，伫立凝望，那块地十几年前曾是家人劳动的场所，如今易主。这片菜地不受天旱的制约，可以自流浇灌。

揪着火红的辣椒修长细尖，青椒的美味袭上心头；鲜嫩的韭菜，似春天的麦苗郁郁青青；揪着雨肥充足的健壮茄子枝叶，吊坠偌大的紫色茄子，真想采撷一个烧烤蒸馏；揪着粉红色的西红柿诱人口馋，此时如能摘下一个明媚晶莹的果子慰劳干渴的口喉，不免强过那乳酸菌饮；揪着繁茂葱茏的白莲豆和又细又长的豇豆，那绿色的豇豆笔直垂下，感觉曾用铅坠垂吊一番，鲜嫩柳青色的豇豆也是制作凉菜上等菜蔬；揪着行行垄沟里的小葱，小白菜、小青菜、香菜……

夜幕降临，炊烟袅袅的村庄已经笼罩在暮色中，百户千家的灯光在树丛掩映中星星点点的闪烁，但大致的村庄轮廓依然可见，这时，稻田里的青蛙，树上的蝉鸣已经拉起了傍晚的合奏的序曲，池塘在蓝天的映衬下，依稀可见鱼儿在青蛙的引诱下也蹦跳炫耀自己的技能。

猛然被狂吠犬声震住，不觉一怔，稍息定神，才意识到已经走到那个父辈们相识至交叔叔的葡萄园。叔叔的葡萄园南北两个共有十五亩地，两园之间只隔了一条五米宽的道路。

想起春天的那个上午，我在这里采挖过荠荠菜，得到主人的热情接待，叔叔觉得我蓦然到此挖野菜，有点愕然并许下优待诺言与我，嘱咐我随时可以来到果园挖野菜，兹因葡萄嫩芽当是已发，是不能再让他人随便进入院内采挖。

叔叔的葡萄园四周是用花椒树做围墙，种植的花椒树密密麻麻，形成一个牢固的人造屏障，他人很难跨域翻攀，在果园的边沿预留了半亩长方的一块作为管理园林的寒舍，用砂浆砖砌了几间墙壁，是楼板搭建的简易房屋。挖荠菜那天我捕捉到他的一些信息，这不正是我孜孜探索追求的生活么？

叔叔道述他放弃当村委会干部，安然学种起葡萄，每当春天树木发芽葡萄树长叶，劳作之余小憩或葡萄成熟季节，葡萄藤下一把躺椅，守望着串串紫色晶莹剔透的葡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这时，石桌上一杯清茶，翱翔游离于小说之间是他的嗜好，六十挂六的人，把有限的情，有限的爱，有限的生命都凝聚在这一片果园里。他明白一个小人物无力扭转乾坤和净化社会风气，只有面对现实去开辟属于自己一片天地、乐园——葡萄园。他扛起头，他挥舞铁锹，他起早贪黑，他精做细耕，科学种植，他把情系在葡萄藤，把汗洒在果园里，把根扎在泥土里，他把果园真正当成自己的第二梦乡来依恋、来耕耘……

心满意足而自乐，弃官甘做果园主。院内散养了好多的土鸡，叼百虫，啄青草，纯绿色，营养高。叔叔的生活模式清闲而充实，快乐而自由，靠劳动而致富，靠辛勤而自安。他的品德和那些投机钻营巧夺民财，当官作威作福的人民的“老爷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就是一个共[chan*]党员老干部的作为典范，这形象不正是淳朴劳动人民的本色嘛？

霎时昆虫的鸣声中断了我的思绪。

一场虫类大合唱拉开了序幕，似乎一波高过一浪，池塘哇哇的青蛙也不甘弱，一会哇哇哀鸣，一会扑通扑通跳入水中，而高风引喉的蝉鸣，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尽情的宣耀自己的风采，此刻靓丽的歌喉实属蝉鸣，但也有不如人意之故，终归一个音符，一个字节和拉长的修长的韵律好久好久。使人感到厌倦枯燥。试想，昆虫也知道属于它们时光一晃即逝，要想再歌唱就要默默等待来年夏天了。如果此时单听一种或两种昆虫的鸣声，似乎显得困乏单调……

这时塄坎石缝里的蛐蛐也加入大合唱的行列，蟋蟀的唧……唧……唧唧……清脆爽丽，有节奏，有停顿，侧耳细品是一种欣赏，是一种陶醉，是一种趣乐，是一种享受，惹人爽耳，逗人迷恋；蝉鸣的声音虽然引吭高歌，声音宏亮，但不耐人听觉上的接纳；青蛙的音律有点凄凄哀诉之虞，听来显得寂寞冷清。

不知是那个昆虫撩拨起强大火爆的交响音乐共鸣，几乎达到音乐合唱的顶峰，蛙声、蝉声，蟋蟀、蚯蚓、蝼蛄声响成一片久久难以停顿平息！

这合唱不知要到几时方可罢休？

我有点寒意，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不时碰到扑扑闪闪乱飞碰撞的萤火虫，渺小的身躯释放出体内仅有的热量，使之转换成光源放射出来，闪闪光亮划过黑暗的时空，用自己微弱的光点去照亮漆黑的夜间。给予行人，给予万物，给予宇宙……奉献点点滴滴光明。

自古以来，人们乐意赞美春天，歌唱春天，是因为旷久的寒冬，凋谢的花朵，枯木的田庄，在心灵上、视觉上、生活上都需要春色的抚慰。

我喜欢秋天，秋天是绿色的海洋，绿意盎然，到处是生命的绿洲，青山披绿装，大地绣绿毯。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萤火虫的无私锦囊精神发出一点光，照亮一条路，点亮一盏灯。

——今夜以后会更喜欢“萤火虫”……

——值得人类垂于斯，效仿于斯，崇拜于斯！

——那不正是葡萄果园叔叔身体力行执着和追求的田园生活吗？将有限的生命化作无穷的力量投入到果园管理中去……

写于老家2009.8.1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