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康乃馨

-------仅以此篇献给我年迈的母亲和年轻的婆婆

题记：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然而在我的两个家：娘家和婆家，无论是嫂子与母亲之间，还是婆婆与我之间，婆媳之间的关系历来都非常融洽，自从嫂子嫁到我们家，母亲便把嫂子当女儿看，而从我嫁给先生的那一天起，母亲就叮咛我要把婆婆当亲娘待。时值母亲节来临之际，我攫取了生活中曾经历的几个小片断，以表达对年迈母亲的深深眷恋和对年轻婆婆的殷殷祝福。

上篇：《母亲》

记不得是哪年的端午节，那天，临下班时，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今晚回家来吃饭”。

回到家里，面对满桌的美味，我喜不自禁。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兴高采烈地问：“今天什么日子呀？又有吃的又有喝的。”母亲没有回答，笑眯眯地望着我，然后从锅里拿出两只香喷喷的棕子放在我面前，我挟了菜的筷子凝固在半空中：“啊！明天是端午节，今天是您的生日，妈妈！”我忽然醒悟地大叫起来。母亲满意地笑了。

我的手无力地落在桌上……借口去拿酒杯，我离开了餐桌，偷偷抹去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母亲，我是多么无地自容啊！从小到大，我无度地挥霍着您给予我的挚爱，却忘记了这一年中唯一真正属于您自已的节日。

记得小时候，我最渴念生病，家里兄弟姐妹多，母亲总有忙不完的活，我有时会在心里埋怨母亲忽视了女儿的存在，只有在我生病之时，才可以得到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母亲亲手为我缝制了一条新裤子，我高高兴兴地穿上身，就出去疯玩。不一会儿，就硬是把膝盖处磨穿了两个大洞，因此受到母亲严厉责备。半夜，我悄悄钻出被窝，在黑暗与寒冷中静坐，以此“报复”母亲，不料天还没亮，我就发起了高烧。母亲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疾病”吓得直掉泪，哆嗦着手指，几乎把家里所有的药都找了出来。一连几天，母亲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前，流着泪的眼里满含深切的自责，在我高烧退后，母亲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动情地为我唱起她小时候的歌谣，那优美动听的歌声至今仍回响在我的心灵深处。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初，那时的中国还处于蓝色和灰色之中，母亲虽然终日忙于一家人生活，但也不甘心让我花骨朵儿般的年龄被暮气沉沉的色彩所包围，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们穿得漂漂亮亮。有一次，单位里发了一块劳动布，当天夜里母亲就用手工为我缝制新衣。第二天早晨，我在母亲轻柔的呼唤声中睁开眼睛，立刻惊喜得跳了起来———那是一件多么漂亮的衣服啊！衣领和袖口滚着细致的花边，衣襟和袋沿绣着美丽的图案。一块即使在当时也普通得无人问津的布料，在母亲手里居然变成了一件艺术品！母亲动作麻利地为我穿上了新衣，退后几步细细地审视了一番，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母亲，我是在您包容一切的爱中渐渐长大的。曾几何时，我淡漠了对您的依恋，而您却永远在每一个黄昏固执地期待着我的归来。

母亲，让女儿为您献上一个最深切的祝福吧，让这个祝福，化作您未来岁月中一朵永不凋谢的康乃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