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
寒暑假期间,各在一方的同学相遇,相遇的地点离谁家近,就会应邀到谁家去玩。这种相遇,有赶场的缘故,也有走亲戚的缘故,当然也有因暗恋而找借口的缘故。这种情况出现在我在白岩中学上初二后的寒暑假期间。
有一个寒假期间,我受父亲的嘱托,到白岩场卖葵花子,并购买盐巴、煤油之类的生活用品。遇上男同学李洪,他热情地邀请去他家玩。盛情难却之下,便随之而往。李洪的父母,除了做农业外,周末还利用住在小镇的便利,趸东西卖或贩牛贩马贩猪。虽然他上有哥姐,下有弟妹,除哥哥成了家外,姐姐刚初中毕业回到家中,其余都在读书。但经常做买卖的父母,经济始终宽余得多。加上小镇街上卖菜的也多。我去到后,他会约两个和我们玩得好的同学一道,到他家陪我吃饭。他的母亲(我称之李伯娘)会大大方方地把钱给他姐姐(我称之李姐)去买菜。李姐接过钱,不一会便买来很多好吃的菜。鲜肉、豆腐干、粉皮、菜豆腐、红豆……我们则在他家厢房侧边的小石院坝里坐着喝茶、聊天。
不知不觉中,李姐就做出了十几个香喷喷的菜,并带着两个酒窝笑着请我们上桌子。和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还未动筷子就有忍不住流口水的感觉。因为这样的生活,于我来说,比过年还要令人向往。李洪的父亲(我称之李伯)拿出米酒来,让我们喝点,说是无酒不成席。李洪也劝我们喝点。面对这样的盛情,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同意喝一点点试试。李洪学着李伯,端起斟好酒的小瓷杯,举杯相邀。我们都举起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小点。第一次喝酒,那辣辣的味道,让我不得不运足一口气把那一点酒逼下肚子去。心里对喜欢喝酒的人产生一种迷茫感,觉得喝酒简直是让人受罪,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钟情于酒呢?李洪那一小口酒一下肚,立即侧过头去,咳嗽不断,并且眼泪花花的,满脸飞红。而且,很快站起身跑到门外,一副想呕吐的样子。不一会他回到坐位上,见他不仅脖子、手臂全都红了,连眼睛都红了。他父亲见状,摇摇头对我们说:“看来我家老三喝不得酒!”边说边将李洪杯中酒所剩的酒往自己面前的杯中倒。并举杯邀我们一起随意喝点。免不了李伯的情,我们又举杯轻轻地呷了点。好不容易喝完了一小杯,李伯再劝我们也坚决推辞了。李姐和我的一位女同学,争着给我们大家添饭。但我们都不约而同地递给我们那位女同学。这不仅因为她与李姐都挨近饭甄,更重要的是,为了我们的到来,做菜做饭,李姐一直忙个不停,不好意思再麻烦她。当我把这意思表达出来之后,李伯娘笑了笑,看了一眼李姐后说:“考不取学校回家就应该做这些事情嘛!”说得李姐的脸一下子飞红。脸上的微笑像消失的浪花散去。李伯瞪了李伯娘一眼,轻声责怪道:“你这个人……”想再说什么的李伯娘立即停了下来,继续夹菜吃饭。
原来,李姐在读书的时候,悄悄谈上了恋爱。李姐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一对可爱的酒窝。鼻梁如玉笋似的秀巧好看,脸色天生的白晰,加上身材的匀称,真的逗人喜爱。
那时,我内心悄悄地对她想入菲菲……总希望她难找到婆家,等我……为此,只要李洪约我去他家,我从不推辞。可是不久,我便知道她真的有了婆家。我为此曾在内心深处悄然深叹!后来,当李洪约我的时候,我学会了推辞,并且心思有了转向。
因为我到白岩中学是从初二复读起来,自己也觉得这一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也比较用功,成绩自然比应届生好。在那时,成绩好的人,就有望将来端上国家“铁饭碗”。虽然我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自己对自己这副长相都没多大信心。但因为成绩好,到也弥补了这方面信心的不足。在我努力学习的过程中,有位“懂事”早的女生,看我的眼光好像闪灼出微妙的情感。除了假期相遇,热情相邀,同时为避免家人的猜测,常约街上玩得好的男女生一道在她家聚会。读书的时候,周末我不回老家的话,她时不时也会相邀而往。
到了她家,她的父母哥姐都像李洪家一样热情接待。他的两个孪生姐姐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话起话来,也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只是在这位女同学家吃饭,我们不敢再喝酒。一是怕喝;二是她的姐夫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不敢喝。冬天吃过饭后,几个同学便应邀到她低矮的小阁楼上。阁虽然低矮,但木地板却探求得一尘不染!两条板凳和木板子铺就的床上,打理得整整齐齐,并且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脂粉香。我有幸在小楼上睡过。床下垫着厚实的旧棉被,垫单干干净净的。被子和枕头是那样的柔软,柔软得像一片片白云。我知道,她的父亲在供销社工作,在那物资还比较紧张的年代,只有她们家才有条件享受到这样“富有”的床铺。然而,从未睡过这样舒适的床铺的我,按理说应该睡得香甜酣畅才对。可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因为心里总有一种入了洞房却不见新娘的感觉。然而,这样的心思总是埋在内心深处,从不外露。即使在不少同学感到这一微妙关系而开玩笑时,我也以沉默对之。
可是,这位女同学曾对我说:“你们山里头……”这样的话语。我从此就疏远了她。在我看来,在这是瞧不起人的说法。因为山坝子的田多,大都能顿顿吃米饭。而大山深处的我们,要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大米饭。我因此认为她不但是在炫耀她家所在地的优势,而且在小瞧我们这些山里人。好像大山深处的人都没有出息似的。但我这种心里,她并不知道。真是听者有意,说者无心。
有一年暑假,她到我们的村里走亲戚,托他的亲戚到我家打听我在不在家,想到我家玩。那时我割了一大早上的草回来,下了马驮子,吃过饭,就到上午睡。我母亲喊了我几声。我装睡着。我母亲于是对来人说我割草回来累了,睡得喊不醒了,要她们待会再来。
下午四五点钟光景,她们来了。母亲把腊肉、血豆腐、香肠准备好,又摘了些时鲜的蔬菜,做了一桌还算丰盛的菜招待她们。吃饭的时候,母亲说怕她们大田坝地方来的吃不惯我们家的茶饭(指饭菜)。我那位女同学对我母亲说,她家实际也是农村人,只有她的父亲和三个哥哥工作。三个哥哥都有两个成了家,分了出去。家中吃闲饭的还有六姊妹,在家里,平时的生活和我家不得两样。母亲说她们能到我家,算是瞧得起我家。这位女同学对我母亲说,不要这样讲!她还怕我瞧不起她。因为我的成绩好,将来肯定是端“铁饭碗”的命,怕今后我们相遇不认不识她。我笑了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说这话太早了。再说,如果能到那步,这点同学的情谊都不记得的话,我还叫人吗?我没有表示特别的热情。因为不想让这位女同学加深不应有的心思。我内心深处总希腊通过自己的努力,跳出“农门”,创造自信的“条件”,为将来成家过上好日子打好基础。因为大田坝地方的女生,你没有好一点的条件。就算她没有工作,她也不会嫁到这偏僻穷困的大山里来的。更何况她曾经说过刺激我自尊的话。
见我自始自终没什么特别的热情,她的亲戚在我们谈话中断一会之后,提议到她家去。她要我送她们一下。母亲找来亮稿,叫我打着火把送她们到地点。
我参加工作并分到一套房子后,我在街上遇见还没有工作的她,邀功她到我的住处。我们共进晚餐之后,因为天气寒冷,我们便坐到一米高的煤灶上,相对而坐。边烤火边闲聊。她那一头披洒的长发,撒在我们的手上。长发上散发着一种诱惑。更确切地说,脸对着脸,她那富有青春气息的味道让我的心暗自嘣嘣乱跳。然而,我一生为之奋斗的起码目标是“双职工”,过上城里上双职工的日子。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如果在乡下找个女朋友,调动都成问题。牛郎织女的生活又不愿过。就这样,她那天晚上在我书房的床上处睡觉,而我则在妹子读书时睡的另一间房子的床上睡觉。临睡时我给她讲,要把门反销好。可直到第二天我早上起来,煮好面知条,请她起来吃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反销门。甚至连关都没关上,只是轻轻地掩上。
后来我想,她也许希望我悄悄地“侵犯”了她……
再后来,某部门招考,她也有了工作。接着也有了家。可是,每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回避当好年那段感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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