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据说,这是苏东坡窥视了美女窅娘后,描写她香艳小脚的句子。后来,我查了一下史料,从两人出生的年代上看,苏轼根本就不可能见过窅娘小姐,就更别提偷窥过人家的“三寸金莲”了,这诗,想来是喜欢“想当然尔”的苏大学士自己的销魂想象。
窅娘,是李煜先生的歌女,一个历史上著名的小脚美人。李煜,就是那个名震寰宇的南唐后主,不过,他的名声多与诗词才华和好色有关;在治国上,他以“倦政”的负面史评居多,也有说他荒淫无道的。总之,人家说他什么,他都得老老实实地在地下听着,谁让他是亡国之君来着?自古,有谁不以成败论英雄?
李煜是徐州人,这个才华横溢的皇帝的风流倜傥,那是千古公认的。他的一生,除了拥有至今仍大名滚滚“应犹在”的传世诗篇外,还拥有众多艳绝天下的“虞美人”。在当年的南唐后宫中,彩蝶飞舞花间,蜻蜓点水湖面,美人们如云似霞,个个花枝招展。而在这众多的美人中,最富盛名的便是一个叫做窅娘的年轻女孩。窅娘是一才女,此时正值妙龄,她不仅容貌秀丽、体态袅娜、能歌善舞,还精通琴棋书画,极善于吟诗作赋,李煜自然是另眼相看,别样对待,视其为红颜知己。
据说,李煜最喜欢的还是窅娘的惊鸿舞姿。为了让她跳舞时显现婀娜多姿的风韵体态,李煜便派人在宫中建起了一朵六尺高的“大莲花台”,并在上面装饰了各种宝物,还佩上细带缨络,中间镶上莲朵儿。李煜还命人将窅娘的双足用布带紧紧地缠裹起来,使足尖像月牙儿一般,然后让窅娘在“莲花儿”上凌波微步,流媚吟唱,曼妙起舞。窅娘也不负众望,每每在莲花上歌舞时,一双香艳的小脚儿,都引得众人驻足观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这使李煜对窅娘更是呵护有加,一时宠冠后宫。有诗为证:“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窅娘纤足媚,承欢宠后宫。”
自此以后,拥有一双香艳小脚的窅娘,名声大振,后宫之人纷纷仿而效之,“缠足”一下子便风行了起来,渐渐地由宫中传遍整个京师,旋即又风行了南唐全国,女人无不以“缠足”为美。后来,李煜风月误国,南唐灭亡后,夺取政权的宋王朝女子竟纷纷仿效南唐的女人,你追我赶地缠起足来,而且越缠越紧,越缠越小,直至出现后人所说的“三寸金莲”。世人所熟悉的著名美女兼y*妇潘金莲,就是受了这股时尚风潮的影响,缠出了一双“销魂小脚”,以致得名“金莲”。据说,具有一双三寸小脚的潘金莲,曾私下赋打油诗嘲笑脚比她大的西门庆大老婆吴月娘:美妙一娇娘,金莲三寸长,何以这样短?横量!
到了宋元之际,“娇娘”们已普遍“缠足”,而以天足为耻了。谁都知道,元代是蒙古族立国的朝代,谁曾想,这个马背上的民族竟然也欣赏女性“缠足”。元代诗人李炯有一首应皇帝忽必烈之命而作的诗,题为“舞姬脱鞋吟”,栩栩如生第刻画了宫廷舞女小脚香艳的情形:“侍儿解带罗袜松,玉纤微露生春红。翩翩白练半舒卷,笋箨初抽弓样软。三尺轻云入手轻,一弯新月凌波浅。象床舞罢娇无力,雁沙踏破参差迹。金莲窄小不堪行,自倚东风玉阶立。”由此看来,作为元代最高统治者的皇帝,也很看重“三寸金莲”。我在胡翻《元史》时,竟还发现一首由皇帝本人所写的关于小脚的诗:“宫里前朝驾未回,六宫迎辇殿门开。帘前三寸弓鞋露,知是小姐来。”想来,元朝宫掖出宫迎候帝皇的宫女都是“三寸金莲”。
及至明代,宫庭的女性仍然风尚“缠足”。明思宗崇祯皇帝特别喜欢自己的小老婆田贵妃的“三寸金莲”,时常在大老婆周皇后面前赞美田氏的纤足香艳。周皇后为了与田贵妃争夺崇祯皇帝的性专属权,便暗自缝制一种名叫“一瓣莲”的“弓鞋儿”穿在脚上,于是那脚儿果然小了,崇祯帝看后十分欣赏,搂在怀里把玩不已。只是他不晓得的是,他把玩得是快活了,那周皇后却疼得紧啊!
周皇后此番做法,不仅表明这位皇后是“小脚时尚之风”的带头人,而且证明“缠足”是明宫风尚。但是,这风尚在明代也不是绝对的。崇祯帝的另一位小老婆袁贵妃的脚,几乎就大了田贵妃的一倍,而且明朝宫庭对役使奔走的宫女,并不要求必须拥有一双“小脚儿”。为了使下层女人能从事农业生产,民间曾经“缠足”的苛求,也旋即开始松动。我想,明代对女人“缠足”其实一直都并不很严苛,或许,这与明太祖朱元璋的老婆马皇后是“淮西妇人好大脚”有关系吧。
清朝时期,满族人主政,清太宗皇太极就严禁臣民女子“缠足”。顺治初年,孝庄太后颁布谕旨:“有以缠足女子入宫者斩”。不过,从康熙七年起,清廷就废止了臣民女子“缠足”的禁令。而乾隆以后的几位皇帝,都十分喜欢“缠足”的妞儿,于是宫庭内外又风尚“缠足”了。清朝皇帝中尤以清文宗咸丰帝为最,《十叶野闻》中说:“文宗眷汉女,其目的所在,则裙下双钩是也。窅娘新月,潘妃莲步,古今风流天子如一辙哉!”太平天国时期,洪秀全曾一度禁止过“缠足”,但他也没有能彻底扭转这种风气,后来又死灰复燃了。直到辛亥革命后,女子“缠足”才被彻底根除。
我想,令李煜先生想不到的是,自己无意间开启的“缠足”风气之先,竟然影响了中国上千年的历史。历代女子虽然无不以“三寸金莲”摇曳飘然为美,但也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着布带千包万裹的“缠足”之苦,所谓“小脚一双,眼泪一缸”。但是,“小脚香艳之风”确有存在的心理学基础,很多男人至今都非常喜欢小脚女人,自诩为“拜足狂”,这在文学作品中亦可以经常看到。由于有了男人的喜欢,“裹小脚”虽然大势所趋地被消灭了,可是“高跟鞋”却应运而生了,这其实是“缠足”的一个变种,其目的仍是在男人眼前“束缚”出一双有“味道儿”的女人香艳小脚来,以养男人之眼,以悦男人之心。男人是爽了,而穿高跟鞋的苦楚,就只有女人一个人吞咽了。
“上有所好,下必趋焉”。只要“男女平权”一天不真正的得到落实,这类“小脚儿”的变种事件就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经常发生。试想,当高跟鞋为流行时尚时,你不让一个女孩去穿它,她还不想同你拼了啊?“缠足”亦然如此,都是一种被“流行时尚”的自觉自愿的奴役,与肉体和心灵的痛苦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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