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是天下有情人

罗春会

我特别注意记人好处，哪怕是一句无关疼痒的却绝对没有恶意讽刺的话。起码对我来说，ta都是一个好人。某些时候如果能有助于ta，我是绝对地要用行动报偿。别人不一定是情义使然，但我得做个有情有义的人。

天下的人都惯于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古人说“大丈夫当以恩仇两决”，即为恩要报仇也不可忘。我看当今别说滴水之恩，三瓢五瓢之恩也未必就能记住人之情意，不反目就阿弥陀佛了！快意恩仇是侠义行为，虽然今天已不流行，但古人的这种重情重义的风尚从个人的角度来评价，我很赞赏。

我是个弱者，我也十分同情弱小的群体。虽然我们这个民族喜欢称自己是个善良的民族，可“墙倒众人推”，“欺凌弱小”，“弱肉强食”，“强盗逻辑”却是许多人不自然地使用着的手段和固有的思维逻辑。所以去年网上流传这样一句话“我们这个民族有许多许多人一生只做三件事‘欺人，被人欺，自欺欺人’”，这虽有些言过其实，但却不得不承认它是一句大实话。

对于许多人，难于做到“有情”二字，更别说有义了。

我是个医生，是个基层医院的小医生。我每天面对着大部分的病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相对于他们，我有一份工作，很安全的不受阳光风雨的侵袭，除非我生病，否则我的生活里不会有太大的不安全威胁。而我的许多病人身上哪有什么贵重的服饰，他们很朴素，憨厚，善良，经济拮据。所以我有时简直无法按数收够所需的费用。我不是有其他什么目的，比如如果他想做牙而免除治疗费用，这是失去原则的问题，属于避轻就重颠倒了是非，不符合常理。同情弱者也需要不失去原则。有时我以为原则就是作为医务人员要保持的良心。治牙是很费钱的，我看过许多病人，总缺少一个两个手指，我想这一定是做什么工作时被机器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弄断了再也接不上，就成了残疾。还有就是为拔一颗牙需要30或者20元钱会犹豫半天的农村人，有的时候我会立即给ta减去一半。我也是个一般的普通平民，只有这么一点权力可以帮助他们。其实我的收入也非常微薄，拿现在官场话说也需要扶贫，但我却想自己总比他们强些。可许多有钱的人却并不痛快，总想着怎么治疗一颗牙就这么贵，往往要和我讨价还价，比起许多农民，他们真是掉了价！这样的事情太多。

天下那些有钱的都是大爷，没有人愿意想着穷人的事。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的许多人没法形容他们的心有多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现代人的画相。

我还没有“达”，别说济天下穷人，我连自己的亲戚也不能时时帮困于他们，我感到汗颜！有时我只能给自己的兄长解一点燃眉之急。我至今还善待不了自己，连个遮挡风雨的茅屋都没有，十多年来靠租屋藏身。虽心有交困，但有人大难，我也会献微薄之力，即使比不得有钱人，我也心不惭愧！

也许有人会说我是在为自己叫好，我得声明：我只同情弱者和善良的人，是我的，我要！不是我的我坚决不要！可是有时是我的，即使细胞大的权力也要坏到骨子里的无耻之辈不给你，那我也无可奈何，只好“自欺欺人”地不与其一般见识了！

这是我工作上的一点事。我做不到强人语气，说不出伤人的话语，哪怕是一个我的陌生病人，我都想让ta的心理很暖和。而在我个人的生活里，在我的家庭，在我的社会关系网中我更做不到绝情。父亲母亲去世十多年了，每每谈及，我仍是无限悲伤，思之犹在眼前，常不能自已，感情难于控制，落了许多笑谈。

我有时想，我怎么就这么多情呢？看一个电影或是电视剧，居然为某个镜头落泪不止；与人分别，某些时候，显然谈不上感情，还是不能控制发潮的眼睛；相近的人的痛苦无形中会转嫁给我。去送侄女打工，我哽咽得连一句叮嘱的话都说不全！有人说我好激动，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无情未必不丈夫”，这“无情”二字一点都用不上，我怎么做都做不出无情的行为！妻子是个善良的人，当年为我受了许多苦，付出了艰辛，也为家做出了贡献。我也爱过一个人，至今仍然爱ta！可是我却做不出离开妻子的举动，我感激她，关怀她。尽管我是多么地想与那个人在一起，可我不愿伤害妻子的心！我的良心不容许我绝情。让一个善良的女人一生痛苦我也会一生不安！我的心就在这两个女人的世界里挣扎、徘徊、痛苦！

对待穷人，宁愿保持善良的心，我不想冷酷无情；

对待亲人，宁愿人负我，我不想负人；

对待生活，宁愿自己痛苦，我不把痛苦付人；

对待人生，宁愿别人无义，我需要求自己有情；

对待感情，宁愿别人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这就是我的生命世界，就在我一次次被人排挤，被人算计的时候；被人讥讽，任人不屑的时候；被人利用，落人笑柄的时候，我仍然心怀坦荡，一笑了之。我的智商不高，言辞柔软，性情温和，这就注定了我只能做一个平凡的小医生。年青时因为个性张扬却又无心谋远智，加上不善官场虚与委蛇才与官衔分道扬镳。

我常常想，命运没有让我去做官，这实在是对我最大的奖赏，因为我生性不会使一点，那怕是小小一丁点计谋权术，更为重要的是我无法使自己做到“无情”！

多年以后，我一边做我的牙科医生，一边写些无关痛痒的文字！我才想：我失去了生命世界里的许多东西，可我也收获到了自己果实！我用心，用情，用善良辛勤地播种！家庭！感情！以及我未来的梦想！

这都是需要用真情，用心体味的！

无情的人得不到！

我能得到！

因为--------我是天下有情人！

2009．8．15--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