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条幸福的鱼

（一）死水与河水

我是一条草鱼，一条生活在城市里的草鱼。听人们说我的家叫小康河，它从市中心穿过。它是这座城市最亮丽的风景线，每天游玩的人好多好多，不比我们鱼少，这令我很骄傲，居住在这样一条居于城市心脏的河，可谓名声显赫。但后来听了不止一个游玩者说的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引起我不断的思考，也使我清醒了不少。他们说做为生活在城市这样一条死水里的鱼，真的很可悲，生活的圈子太狭窄，领略不到大自然的美；他们说这河就这么一小段，长约不过二千米，人工的，总有它的局限性，怎么会拥有大自然的风采呢？他们还说原野大河里的鱼也要比这里的鱼更自由更幸福。

死水？我已不单单是第一次是听到这样的话了。这令我很不舒服。如果是这样，那么照理推下去的话生活在这里的我们不就成了“死鱼”了？气得我直朝他们吐唾沫。瞧，他们还大模大样地站在那里闲谈，我的心情糟糕极了，他们呢，却朝我指指点点地说这条鱼好大。

今天的游玩真不愉快。我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直喘气。老公大伟正在洗澡，整的水哗啦哗啦刺耳，我烦透了。我说：“喂，你小点声不行啊，你要整出一个地震呢？”“我亲爱的美美回来了，我真高兴啊！”浴室里传来老公富有磁性的歌声。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老公是我们鱼族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一提起他——大伟，就连刚会说话的娃娃也会含糊不清地“哇哇”地唱起他的歌。说真话，我是我老公忠实的粉丝，想当年，我就是迷上了他的声音才嫁给他的。

老公出来了，显得精神多了。如果不是他挺着的大肚子圆鼓鼓的，只看他的双眼皮就可以称美男。不过哲学家们早就说了：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总会开启另一扇门。这话一点也不假，我的老公就是如此，他长的黑乎乎的，大腹便便，除了亮丽的眼睛，整体形象欠佳，但他的歌声却是我们鱼族的天簌之音，高昂、浑厚、宛转悠长。听，他又在卖弄了，唱起了我最喜欢的《泡泡歌》：你吐一个泡泡，我吐一个泡泡，它们在水中飘呀飘。泡泡，快乐的泡泡，它从我们的内心吐出；泡泡，幸福的泡泡，它藏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我也跟着唱起来。所有的不愉快，在歌声中逃走了。

大伟笑了，他总是有办法让我开心。

我问大伟听说过大河没有。大伟说没有。

唉，我们真的是一群孤陋寡闻的鱼。不过大伟说也许鸟类能知道。是呀，它们是天空的鱼，爱到哪就可以到哪，不像我们要受水流的约束。我和大伟浮到水面，碰巧有一只小麻雀掠过。

“喂，空中的鱼，你好！”

没有回声。也许是它不知道这个美丽的称呼吧。我说。大伟表示同意。不过，也许咱们多叫它几遍它就知道了。不是有“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吗？

我和大伟来到水边，只要看到有飞鸟的踪影，我们就会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喊着“喂，你好，空中的鱼”。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只小鸟停在了水边的一棵小树上。它歪着小脑袋问：“你们是在叫我吗，水里的鱼？”“耶——”我和大伟高兴地跳叫起来。

小鸟听了我们的诉说，它笑了：“好，我就给你们讲讲我所看到的原野上的大河，以及我听过的你们鱼族在水中的生活吧。”它的叙述，铺展了这样一副图画：

春天，河边蕴藏着无限生机的原野上，草儿呼朋引伴地从土里钻出来，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苍茫茫的土地变成了一张硕大的绿毯。诸些不知名的小花总是早早的绽开笑颜迎接明媚的春光，它们点缀其中，就像是一幅散发着淡雅气息的田园画。不经意间，河边的树也早早地抽出了嫩芽，柔软了腰肢，换上了淡绿的春衣，欣赏自己在河里婀娜的倒影。鸟儿们舒展着身子，灵敏地在树丛草地间穿梭跳跃，一边尽兴地找寻可口的食物，一边尽情地歌唱严冬的褪去。河水格外清澈，虽然还是泛着稍稍的凉意，但等不及的鱼儿总会从河底跑上来，探听春天的声音。波光粼粼，春色荡漾，日渐一日，太阳走热了，夏天到了。河中的水草一团团一簇簇，茵蕴着无尽的活力，钻出了河水的怀抱，站在了阳光下。偶尔还会有小鸟轻巧地飞落在上面。鱼儿们穿梭其中，自得其乐。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最受探险者的青睐，他们可以尽情地游，一直一直地游，游过大大小小的村落，游过五彩缤纷的原野，游过千山万水顺河而行，甚至于到达大海边。河水更深，河面更宽，鱼类的家族更庞大，河里的世界更丰富多彩。平日没见过的没听过的没经历过的，都会在探险活动中经受厉练。当然，这得是幸运者，它们能躲过种种磨难。也有好多鱼，在游历中惨遭不幸命丧黄泉。渐渐地，河水的温度降了下来，严冬即将到来。没有什么可怕的，河底的厚厚的於泥，是鱼儿们冬天的温床。在厚厚的冰层下，生活在深深的水底，呼吸着清新的氧气，吃着可口的小虫小草籽，喝着清凉爽口的河水，四处游乐……如果是生活的南方的江河中，那么一年四季简直可以用“天堂”来形容，每一天每一秒都是春天……

我羡慕极了！我对自己的生活极端的不满起来。真的，鱼比鱼得死，虾比虾得亡。比比河里我的同类，我真的是生活的地狱里一般：虽然我不曾知道我是不是生活在死水中，但我总有一段时间感觉胸闷，懒的动弹。虽然在每次放水之后就会消失，但我总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现在看来，理应是氧气不足造成的。吃的方面，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杂食动物了，什么面包、火腿、暑片、烤鱼片、辣肠等等，沾了游客的光，弄得我的口味都变了，时不时的就想吃点辣的。我也不知这习惯好不好。反正就是觉得吃小虫小草什么的没有胃口。其实这里有好多鱼已经与我一样了，所以我们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有些时候一旦形成了习惯，就真的很难改变。所以，像金鱼那样比较娇贵的，时不时的就会看见它们翻着白肚走了；太过贪吃的，身后拖几天长长的屎后也死去了。因此水中常有一股怪味，尤其是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我们常为自己的邻居或朋友的死去而感伤不已。

小鸟的描述激起我心头千尺浪。“不行，我要走，要到那空气清新的活水中去，我要做一条生活幸福的鱼！”

大伟摇头叹息。他说美美你不要做白日梦了，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怎么能到了河里呢？它们已经说这是一条人工河，没有源头，也没有河道通到河里去，根本就没有那种可能。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离开这里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小鸟说：“我看到人们总要隔一段时间放水，如果水多的话，那水会流到一个人工湖；人工湖储存的水太多的话，人们又会放水，听说这水是会一直流到一条名叫胶河的水里。”

我兴奋极了，如果可能，我会实现我的梦想了！大伟不想走，他说这里虽然没有河水的清香，但毕竟安全而舒适，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呢？在哪里呆的久了也一样了。大伟说的虽有道理，但我更向往那里的生机盎然。

小鸟非常敬佩我的想法，它说它可以做我的引路人，一旦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提前通知我，帮助我走向寻求自由之路。

如果可能，我会拥有更广阔的生活；如果可能，我会失去一切……但不尝试怎能知道呢？为了心中的梦，即使失去生命也值！我为我即将到来的新生焦急地等待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