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碗疙瘩汤

我的父亲很喜欢吃疙瘩汤,每次做疙瘩汤,他都当作是一件必须全力以赴的工作认真对待。所有能想到的好东西都尽可能的放进去。比如有一次做疙瘩汤，父亲在里面放了有肉、虾米、木耳、蘑菇、黄花等等，那味道不用说是非常好吃的了。

那天父亲一面满意的吃着疙瘩汤，一面给我讲了一个他童年时的一个和疙瘩汤有关的故事。

那时候父亲跟着我的爷爷闯关东，我的爷爷在东北总算创下一份产业——开了一家店铺，还雇了几个伙计。一年冬天，漫天大雪，父亲跟着几个伙计们拉着一辆大板车外出送货。等到他们回到店里的时候，天早已黑了。大伙计一进门就大声叫喊：“饿坏了，饿坏了，大师傅，我们的饭呢？”

大师傅闻声赶了出来，不满地说道：“喊什么？我耳朵不聋，饭早就好了，大伙儿快来吃吧。”

大家来到伙房一看，只见桌子上摆的是棒子面窝头和苞米茬子稀饭就咸菜。大伙计不满意地说道：“我说大师傅，这天寒地冻的，我们送货回来，你就让我们吃这个？也不说给我们做点好吃的，掌柜的也没你这么抠门儿。”

大师傅笑了笑说：“你当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呀，当伙计的命有的饭吃就不错了，还这么挑剔，你难道还想吃山珍海味不成？”

大伙计说：“大师傅，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天天吃棒子面窝头、苞米茬子稀饭就咸菜，都吃腻了，你也换个花样吧。再说我们今天送了一天的货，想吃点好的也不为过吧？”

大师傅带答不理地说：“那你们想吃什么？”

大伙计嘻嘻一笑，说道：“我就想吃疙瘩汤。”

“美的你，”大师傅说：“不行，今天的饭已经做好了，再说炉子里的火也封了，你要想吃疙瘩汤，等以后吧。”

大伙计向几个小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大伙就一起围上来向大师傅求情。大师傅被大家吵得实在不耐烦，就说道：“你们真的想吃疙瘩汤吗？想吃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大伙计赶紧陪笑：“你说，你说。”

“你们必须先把桌上的饭全吃掉，我再给你们做，疙瘩汤做好之后，你们也必须全吃光。吃完了，以后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什么。要是吃不完，你们以后就只有吃棒子面窝头了。行吗？”

大家吓坏了，这不成心要撑死人吗？不过大伙计到底比大家大几岁，他眼珠一转，马上就有了主意。

“行，就是这样。”大伙计代表大家一口答应了。

大伙儿早就饿了。一坐上来就大口大口的吃开了，不一会儿，棒子面窝头和稀饭咸菜全吃光了。可是大伙的肚子也吃得饱饱的了，待会儿还要对付疙瘩汤呢，大师傅正赌着气，那面疙瘩做得肯定少不了，这可咋办呢？

果然，大师傅一看大家吃光了桌上的饭。冷冷一笑，进厨房打开炉子给大家做疙瘩汤去了。大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落到大伙计的身上。

大伙计一挥手：“快，都跟我来。”

大伙儿一起来到还飘着雪花的院子里，大伙计脱掉身上的棉衣，来到院子里的一个大石碾子跟前，用力推了起来。大伙一见，心领神会，立刻也上前推了起来，谁也不惜力。不一会，大家伙儿的身上就冒出了汗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传来了大师傅叫大家吃饭的声音。这时的大伙儿推了大约有一个多钟头的石碾子，肚子又饿了。看到大师傅端上来的一大盆子面疙瘩，马上又是一阵风卷残云，把面疙瘩吃了个精光。看到吃光了的盆子，大师傅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瞧,这就是那个年代为了吃一碗疙瘩汤要付出的代价以及要用的智谋和勇气。

王天立

2009.3.1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