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时节，山坡上章大妈家门口的那棵柑树果熟了，满树黄里透亮的柑子挂在枝头，令过往的行人望之无不口舌生津甚或垂涎欲滴。

这是一棵老龄柑子树，外人不知其确切初长年月，对其柑果味甜非凡却早有耳闻，其中有的曾亲口尝过亦不一定：每年中秋临近，章大妈就会陆续摘些柑子到集市上去卖。她卖的柑子物美价廉，往往一到集市扁担未放稳柑子就被抢购一空。

这年11月，章大妈依旧在树上留了五六个柑子，以备赠送村里村外的那刚生下孩子的年轻妈妈。

村里有个叫阿车的九岁小孩，他去年曾跟他的两个伙伴——阿马、阿炮用长竹竿捅过章大妈家的柑子，被章大妈发现后追了他们一程，不过没有追到（其实，章大妈只是吓唬他们“141421”，没有真追）。

鉴于章大妈家的柑子的甜味相当逗人，中秋过了这么长时间树上还留着几个——有的小孩甚至认为“那是主人忘了的柑子”呢，阿车难忍诱惑，决定约老搭档阿马阿炮次日中午寻机再冒一次险——据说柑子越熟越甜，而越甜的柑子吃起来就越适合小朋友们的胃口，若能人不知鬼不觉地用竹竿敲它一个下来，那种滋味没准就会赛过活神仙。

“阿炮，这回你拿竹竿去敲，我跟阿马来放哨。”阿车站在章大妈家的柑树下，眼光四下搜寻了一番，未看见任何有碍安全的可疑迹象。

“阿炮大圣，快点，那石堆旁就有根长竹竿。”阿马轻声叫道。

“好，我开始行动了。”阿炮道，“不过你们要看稳，有人来了就要叫我。”

高大笨重的阿炮拿竹竿时弄出了声异响，被在屋里做针线活的章大妈听到了。

“——好哇！又是你们这几个调皮鬼——哪里跑！”阿炮的竹竿在柑树上只敲了一下，章大妈就走出屋子对他们喝叫了起来。

“快点跑！”阿车声一出，一马当先撒腿跑出章大妈的警戒线外。

阿炮仓皇中抛下竹竿，紧随阿马夺路而逃。

章大妈这回没表意追，因为一位戴红领带的英俊青年在几个小孩跑开的同时来到了柑树下。

“这位大妈，您好！”青年微笑着对面前这位两鬓发白的阿婆说道，“请问这柑子多少钱一个——我可以买一个尝尝么？”

“——哦，愚生仔是你呀！”章大妈亲切地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是前两天回家的吗？——这柑子不用买可以，你摘个去吃好了。”

章大妈缓缓捡起地上的竹竿，轻轻地把树上一个最为美观的柑子敲了下来。

这青年接过柑子，把一张5元钞票（那时的柑子市场价一般为1元5角一个）塞给章大妈，她执意不接。

“不要紧的，小愚生，”章大妈说道，“送个柑子给你吃算什么，你从前不是帮我挑过水帮我抬过风车（车谷子用农具）帮我做过好多事么？”

“我不记得了，”青年道，“这位大妈，谢谢您。”

这青年抱着柑子走到躲在不远处屋角里观望的三位小朋友的面前，双手把柑子递给了他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