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闲情】
远眺前方浮动的一山翠绿,如此清秀!那份葱翠欲滴,使一草一木皆赋寓意,令人心中所藏纳的浊邪皆被这眼前的绿韵冲刷得荡然无存。
走进绿韵环绕的“韵竹居”,已是落日黄昏时分,十几间青砖老房在云竹的缭绕中错落有致。
遐思中,蓦抬头,已是星子闪烁。夜鸟在枝桠间轻柔地呓语,是在忙着为牛郎织女搭桥么?
风乍起,院落里的大红花轻曳舞动,于淡淡的月色下透着清幽的雅香。
夜,静谧如一叶小舟。长天明月坠向林峭,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四周,全无声息。静伫草丛中,我贪婪地吸着袅袅草香,直到它们染碧了我的肺叶。
而此时月光泠泠,尽展其冷艳容姿,执意地倾泻而下,打破了之前宁静的夜空。
后院竹林中,点点萤火虫也少了许多,虫鸣声也渐渐小了、少了,清风夜半之际的一两声蝉鸣也衰弱了些许。
空庭静树,篝火也渐渐隐去了,鲜红的火炭还在保持着恒高的温度,那静静的火红还在展示曾经的辉煌。这寂静中保持着鲜活的生命气息,火红还在孕育着一个令人心悸的美不胜收的畅想。
师母做了一餐宵夜,摆在月光下简易的餐桌上。
浸着月光的井水泡开了煮熟的大米饭,月光一映,粒粒如珍珠般晶莹。
一碟爆香的花生米、一盘酸辣萝卜皮、一碗红椒回锅肉,还炒了两个小青菜。饭菜的清香引来了在月光下闲逛的两只肉嘟嘟的小黄狗,它们迈动着小短腿在地下滚动着。香辣清爽的萝卜皮、水饭成了清凉月光的最佳点缀,而骨头则成了小黄狗的佳肴。
它们香甜地舔着,偶尔歪着小脑袋探视一下天上的明月,眼中流淌着月光的清澈和迷恋。也不知是缘于狗儿眼睛的晶莹,还是明月的纯净,也许,是狗儿对明月透明的心情吧。
月下,花香和着淡淡的泥土芳香协合着人的心情,在这清透的月光下举杯邀月,对酒当歌已是不雅之举。而兰贵人的茶香,在这小院亦如闲情月色般,有淡香之美。
花如琥珀,饭似珍珠,粗茶淡饭若明月心情。
小时候,也是在农家小院,经常听伯母讲天上的故事。她经常比划着,那里是月亮上环形山的阴影,这里是大树,那里是老太太……
她说,七月初七夜,月亮接近银河之时,它的余辉洒在银河上,我们就可以看见牛郎和织女一年一度于鹊桥相会……
她说,你看见月亮中有一棵大树吗?树下有一老太太正纺着一种红色的丝线,线上呢则拴着一对男女,长大后就是夫妻……
每每念起,惹得我常常举目极望,畅想着自己与谁拴在一起了呢?只是长大后,都忘了这故事,甚至不敢去想了。
可今夜,我又想起了那根红线,如果没有大哥对“梦之星子”的执著,红线会不会拴住我与大哥呢?终却,因了大哥的那份执著,让我心安。
其实,我早知道,月中的阿婆会停下机杼,饶有兴趣地探视满空的月色,探视着大哥的闲情,也会微笑着把大哥的那根红线系住天上最美的星子,那是他们万世的缘定。
如若,大哥放弃了这20年的守候,那么我也不会在这里为大哥轻捻祝福了。
夜,深了。
我静静地感受这一片天地的清凉,思绪也清凉起来。似乎踏着那缕清凉的月光就可登临鹊桥与牛郎织女相见,听他们相叙这世世的期盼。只是,我呢?不知与我今生缘定的又是何人?
然,观山望水,呼吸自然之气,心,静于此。想来,那蝉鸣虫啾,在某个时刻也若同清音,宁静的充满心尖。于清闲中领悟人生哲理,犹如田园即是天上仙境矣。
此刻,小院后面的燕山余脉,在月色中灵秀起来!满空流溢着清凉之香……
【璨然的笑】
告别“韵竹居”,盛情的老师送了我一张软卧车票。
列车上人多,硬卧车厢更是。
推开包厢的门,对面下铺还真有一位同行的女子。
本想和她打招呼,然,对于我的出现,她并未在意,面向窗外平淡地看着人们争着上车下车。
我笑了笑,在对面坐了下来,淡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行进的列车,在绿色的田野间穿行。
我,偶尔看一下她。
她,亦偶尔抬一下头,与我的目光乍一交接,彼此又缓缓的分开。
我,原本平和平静的眼神沾了一丝戒备和冷漠……渐渐的又带了几分平和的审视,冷漠和戒备慢慢的隐去了……
她,似乎并未在意我的存在,只是偶尔看一下包厢的某一个角落。
她,从一个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一个大大的苹果,直接吃了起来。
我想:也许她没有水果刀,也许她在车站洗过了。对这个苹果的吃法,我还是想了想。
大大的苹果,在她漫心的咀嚼中,并没有那香甜的滋味,可也没有那乏味的感觉,一切都是在随意中、平静中进行着。
苹果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了……
在我的惊诧中,苹果核也平静地塞进了她的口中,只剩下一个短短的翟绿色的苹果小蒂,在手中摆弄着。她还不时吸吮几下,似乎那里永远有几丝淡然的味道。
一切都是在我的注视下,而这一切又都是在自然平静中完成的……
我,平生第一次这么直视一个陌生人,思忖着……
一身廉价的棉布衣服,皱巴巴的一定几天没洗了。廉价的玉镯,廉价的胸前小小翠壁,还有那双廉价的平底软鞋,都透着几分土气。
随身的小挎包,倒是雅致,但也脏兮兮的,甚至有些破旧了。
一盒精致的日本寿司和精装牛奶被她从那雅致的包中拿了出来。
我愕然!
仅仅这一盒精致的寿司,就贵过她身上所有服饰和那几件廉价手饰。
我想,那个包中也许只剩下那最新款式昂贵的手机了,因她曾拿出来随意看过一次时间。
那纯正的日本料理,在她口中似乎也没有多少滋味,缓缓平静地、平淡地吃着……
行进的列车有节奏地敲击着,车厢内轻轻地透着闲适。
窗外的景色随着列车的行进变幻着适宜当地的色彩,我们静静地对坐着……
站到了。
她起身走出门外,意外地回头冲我轻轻一笑,那是一张灿烂的笑靥!
列车,又继续向前行进……
人生,就似一次长途旅行,在途旅中,我们会不断的结识陌生人,会遇到惊喜,也会遭遇狂风暴雨。每一次的旅程虽说是短短的一段路程,然后转身各自继续前行,或许从此就风过无痕。然,于这尘世相遇,就是有缘人!那么许我带走你的微笑,请你留下我的祝福……因了只要带着美丽的心情,一切都是美好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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