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子在草原上奔走
我的鞋子在草原上奔走
我说的是鞋子
我的灵魂却在海上漂移
我刻下许多脚印 不是路
我住过许多房子 不是家
柔软的雾啊，厚重如铁
我借不到阳光的利斧
也挣脱不了柔情的迷雾
迷雾，把我抱在怀里
像原野抱着大山
像我抱着虚无
黑夜的世界里你是高山
阳光的眼睛里你是泥土
你挥霍岁月就像狂甩扑克牌
其实你从来就不是赌徒
你经营诗歌就像在童话里砌水晶宫
事实上你想把她变成一棵摇钱树
我说的你其实就是我
我说的我却不一定是你
生活的断章
从家门口到办公楼，不过
百八十步的事。我走了十年
脚下的日子堆积，一杯浊酒
便把我打发出诗人的行列
从此，我的诗歌拒绝开花
李白再也没有乘着月光
邀我去拜访缪斯的家
只是我的胡子，收割了一茬
又一茬，月亮的机帆船旁
驶过一群意象地白鸽，灰硬的
混凝土凝结了了灵感的流动
在走路和坐班时，总有些
莫名其妙的苍蝇在脸上做窝
于是有了“雀斑”这美好的字眼
使我在低头时看见思想的蚂蚁
在动
我也在动。深夜辗转难眠
调动各路文字疯狂镇压
在黑暗里波涛汹涌的荷尔蒙
我在早晨的阳光里写诗
我在早晨的阳光里写诗
濡散着青草汁的诗句
穿透厚厚的墙壁
那些受惊吓的情绪
灰色的衣服，
一如我不敢竖起的旗帜
而阳光的种子从笔端
蒲公英一样的飞落
玻璃窗上，排满了小鸟无惧的歌声
绿草沿着山坡缓缓流淌
青春的连衣裙
遮不住春潮般汹涌的激情
或者有一阕词青松般的坚持
从沟壑纵横的心野上
采撷蘑菇一样斑斓的句子
而岁月的风如同失忆的帆
不知该把哪一串名字
从饥黄的土地上带走
失陷
在露珠的眼睛里
黑夜是一袭灰色的狼皮
愤怒的星星，整个宇宙都是
恐惧震撼了坚硬的楼房
沙尘遮住了人们的眼睛
思想在草原上光着脚奔跑
残梦——语言的碎片散开
诗人死了，像风中散开的花瓣
世界在塌陷 牦牛在阳光里
像山峦起伏
黑夜是梦的牧场
黑夜是梦的牧场，草原上
渴血的狼孤独穿过山岗
在失去地契的荒野上发出一声尖嗥
月亮打着手电帮它寻找家园
黑暗也在磨牙，星星是他的磨刀石吗
树林在秋风里魔舞，打开栅栏的
羊群，如同崩溃的岁月
你看见我蹲在一片湿漉漉的草丛间
认真地寻找童年的遗骸
披着婚纱的原野 雾
缓缓地在阳光里收网
网里有鲜红的交通肇事
和在阳光里失去语言的诗人
而蛇是一种神秘，风筝
扮作苍鹰
拍击长空
远方的尖塔是大地射出的金箭
缤纷落难的尸体里有一只
叫光明
燕子的窠未修葺已经很久
打开冰盖的河流却在霎那间
迷失方向
野马 脱缰的野马飞奔
野马 脱缰的野马飞奔
草原上溅起尘土飞扬的文字
五月的雨使我幸福
童年提着篮子 摇摇晃晃
后边跟着一只蒙太奇白鹅
迷雾不能长久地让我失明
乡村的拖拉机如虎啸谷
在吵杂的诗歌大厅想找个人谈谈
诗人死了或者流落海外
我独饮一杯 天山残雪
不屑睥睨向日葵的娇媚
我的骨头里疯长出带刺的蒺藜
黑色的云如同黑色的补丁
嵌在雾气氤氲的心空一动不动
而窗外的芙蓉树
伞花朵朵 红锦著身
像黄昏必须面对夕阳
诗人必须背负预言的剑芒
当蝙蝠的翅膀血花盛开时
是谁在山涧的溪水里
濯洗幽暗的岁月里的污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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