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城市的繁华拥挤之中,独自默默承受着来自外面世界的一切纷扰,期待着一种陌生的感受。大街上车水马龙,一辆辆汽车一字排开。行人们行色匆匆,怀揣着各自的世界,对我视而不见。轰鸣的机器与凝重的水泥世界,掩盖了我心底的单纯与宁静,留下的是复杂与喧嚣。
昏黄的路灯下,有我孤单拉长的影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我的心也随着空气中寒意的加浓而收缩。携一身的尘土从城市的喧嚣中走回宾馆,一日来的千滋百味延绵不绝,萦绕心头脑际。晚上11点,我抱着“皮箱”蜷缩在宾馆的角落里(皮箱的锁一直都打不开)。这时候我真的妥协于自己的无助,无须再伪装,高贵的骄傲和假装的潇洒此刻全都可以不要,只须还我一份依傍,这就足够了。
循着呼吸的节奏沉沉漾动的涟漪,我收起了哀怨的网。
徘徊于窗前,我看到楼下那昏暗的小巷有一盏灯还在闪烁,在夜色里显得如此温暖。
那是两平米的小小修鞋的摊位!
沉默中是它传递温暖的问候,我听见心灵的微笑。
(二)
摊档的主人是位个儿不高的中年男人。
我和朋友说明来意后,他憨厚地笑笑,满口外地口音:“那就让我试一试吧!希望能够帮你。”
当他从摊位的小板凳上站起来走向我的行李箱时,我惊觉他的腿,一拐一拐的,原来是位残废人。
他悠然地摆好修鞋的工具后,不急不躁,如同当街垂钓的智者,从摊位取出一把旧的螺丝刀,还有钳子,然后,用袖管仔细地擦拭几下,生怕弄脏我的箱子。
“撬坏这锁,可行?”
“坏掉就算了,反正那密码我也记不住了。”
“是新的吧?我会尽量小心把锁头撬开的,你可以另买一把铜锁把它锁住。”他边撬边安慰我,我点点头一笑而过。
看着他认真而执著地埋头于自己手下的行李箱,我忍不住细细打量这简陋的小摊档:在一个墙角上有张“马扎儿,”应该是师傅的座椅吧。摊上摆着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小钉子、碎皮子、前后掌、鞋油、胶水等等;他使用的工具也是挺平常的,切刀、锥子、剪子、锤子和磨石。在这里,他应该为过往的行人和左近住户们修补了不少鞋子吧。
“师傅!你的手!”朋友的惊叫拉回我神游的思绪,原来是师傅一不小心手也给弄破了,可他依旧心无旁骛地专注。在这个繁华而纷扰的城市里,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有一双诚实的手,正在打开自己偶尔会冰冷的生活念想,感动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我甚至能想到他紫红色的脸膛在夕阳下闪着光芒。
“弄好了!这锁应该还可以用,你空闲的时候就随意拨动一下那些数字,说不准哪天可以还原哦!”
“谢谢!”
我心怀敬意地望向这位再平常不过的中年男人,又向道旁不谢的花儿看了一眼,他就是一朵盛开在冬季的花儿,因为他不止是个修鞋的人,倒是一个为人们修补了流去时间漏洞的人。
(三)
每次经过,我不由地对这位熟悉的陌生人点头微笑。至于他人探询的目光,至于自己身外的冷雨和喧嚣,全都在安静的心里,不曾被这陌生的城市漂洗掉一分颜色,像微尘一样在我的生活中轻轻游荡的爱的光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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