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风南来,空气中飘来荡去的是丁香花的甜味,杨安平前伸着脑袋嘬起鼻子贪婪地吸溜着。下班后他不想回家,就追逐着西天的晚霞漫无目的地走着,那几天他很浮躁、很焦渴。
丽人们迫不及待地褪去了春装,一个个挺起颤动的ru*房,迎风凸起,像一面面鼓胀的风帆,有意无意地在他视线的河流里穿行。他喜欢欣赏漂亮的女人,他用眼角的余光四处窥伺,用想象剥去她们的外衣,直到她们赤条条躺在自己身下。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他很流氓,是那种意识的流氓,或者是流氓意识。
不知不觉到了广场,杨安平想起了雯雯,就给她打了电话。雯雯是他刚认识不久的一个女人,说认识其实还没有见过面,他们是通过一个错打的电话聊上的。雯雯的声音很甜润,很性感,她说过她就住在广场边。
雯雯说,我到了,我穿的是绿裙子,就在音乐喷泉。
杨安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色夕阳中,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女,顶多有二十七八的样子。美女正偏着脑袋打手机,直到两人张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才将手机收了线,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和她软软的手轻轻地捏在了一起。
站在雯雯面前的这个男人快四十了,但依然保持着匀称的身材,说话幽默风趣,举止优雅得体,很招人喜欢。聊了会,雯雯说广场旁边有家新开的迪厅,很热闹,不如去那里玩。杨安平早已过了蹦迪的年龄,可内心的不安分还是让他稀里糊涂跟着去了那家叫“滚石”的迪厅。
震颤的迪斯科响起来,灯光闪烁,烟雾升腾,迪厅飘渺得像个神话。雯雯要了啤酒,他们边喝酒边大声说着话,面对面离得很近,可还是吵得听不见。杨安平凑过去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喊,你真迷人!雯雯一伸手勾住他的头尖叫着说,哈哈,谢谢你!尖叫声像落在湖面的雪花,迅速被震耳欲聋的迪斯科湮没了。雯雯的身体开始扭动,眯眼晃头,她干脆跳下酒吧椅,拉起杨安平就往舞池里下。
舞池像个高密度的养鱼塘,鱼儿们个个仰着脸像缺氧的样子,不断地摆着头,痛不欲生地挣扎着,有几个干脆蹦上岸站在舞池边的桌上扭。满眼是迷离的目光,飞舞的头发,甩动的ru*房和鼓胀紧绷的臀部。杨安平学别人的样子扭着,将小臂一会放在胸前,一会举在头上。看着杨安平那笨拙的样子,雯雯扑哧一声笑了,一把勾过他的头,大声喊着,你没蹦过迪吗?杨安平抱歉地摇了摇头。
迪斯科一曲紧连一曲,中间没有停顿,节奏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疯狂!红头发主持人用英汉夹杂的广东普通话狂喊着, lest’s go !把你的双手举起来,让我们的心跳起来,尖叫一声好吗?声音刚落地,就是一片刺耳的尖叫,啊——杨安平热了起来,他找到了上大学时周末舞会的感觉,一夜之间仿佛年轻了20岁。是雯雯让他找到了这种感觉,是雯雯让他变得年轻。雯雯真好,他想。
没有人离场,时间仿佛凝固了,等杨安平想起要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他老婆刘玲的。一进门,就被老婆气急败坏地一顿臭骂:你个死鬼野哪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在楼下的麻将馆里,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着早在出租车上就编好的瞎话。可是外科医生刘玲还是不依不饶地打机关枪:有多吵啊?你怎么就没听见啊?你从来不在麻将馆去打啊?
见刘玲真生气了,他就使出了惯技——嬉笑着抱起她,手从睡裙里伸进去抓住她的小ru*房,老练地褪去她半透明的内裤。开始刘玲还挣扎着,后来累了就任由他摆布。刘玲的怨气渐渐消散了,在他猛烈的冲撞下,很快达到了高[chao]。可刘玲哪里知道,杨安平是把她当成了雯雯的。
杨安平爱自己的老婆,但这不妨碍他又去喜欢别的女人。他觉得一个男人一辈子只和一个女人上床太亏了,他甚至怂恿自己的老婆去找个野男人,他的理由是那样的话她会觉得对不住自己,从而更加珍惜自己。刘玲骂他无耻,说他是在为自己搞野女人找借口,还不停地咯吱他让他老实交代自己搞了几个。其实刘玲知道他也就嘴上说说而已,遇见心仪的女人他只能意淫一番,他没那胆量。
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刘玲有个急诊手术,儿子杨乐早早睡了。深更半夜手机响了,妖精一样的声音在问,你是杨乐吗?杨安平急忙扯起睡眼惺忪的儿子,儿子一接电话才知道此杨乐非彼杨乐,骂了句神经病就走了。妖精嘻嘻嘻笑着连说对不起,杨安平本想挂断,可他却说,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妖精就说,那咱们就聊会儿?妖精从手机里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叫雯雯,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蹦迪之后一连好几天,雯雯那青春性感的身影在杨安平的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他忘不了她那双小鹿一样扑闪的大眼睛。又到了周末,他约她去喝茶,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你早该请我了。不过她又说喝茶有什么意思,不如到我家来玩,家里就我一个人。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怕犯错误,她说没事。
雯雯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少妇,离婚快两年了,一个人住在广场北侧的一座高层里,是一个面积不大但却布置得很有情调的两居室。夜幕低垂的时候,杨安平戴着墨镜,提着一篮水果到了雯雯家。
杨安平一阵狂喜!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个性感尤物。雯雯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穿了件粉色的吊带,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味道,是那种香喷喷的苹果味。她招呼他看电视,他们挨得很近地坐在布艺沙发里,茶几上满是樱桃核、瓜子壳。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雯雯仰起脸望着杨安平笑着说,你怕犯什么错误啊?
杨安平有些慌乱,他不敢看雯雯的脸:你太有魅力了,我怕禁不住你的诱惑。雯雯嬉笑着说,是吗?然后将手很随意地搭在杨安平的大腿上,杨安平一激灵,心里像遭了电击一样麻酥酥的。虽然在电话里聊了很多次,都是很熟的朋友了,但雯雯的主动出击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一个离了婚的少妇,周身散发着撩人的万种风情,杨安平哪受得了这个啊。那天晚上,他吻了雯雯。雯雯湿润的双唇还有不停在他口里出出入入的舌头,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吃熘鲜蘑,滑嫩无比。他说,你是我除老婆之外吻过的唯一的女人,她说,我才不信呢,把他抱得更紧。他把手探进了她的睡裙里,他的手触摸到了一朵鲜花,一片潮湿的草地,一个和他老婆完全不同的新天地。
他很轻松地抱起她到了卧室,迫不及待地剥光了她和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就拉灭了台灯。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她的胴体像一幅朦胧的山水画轴。他喘着粗气压了上去,他问可以开始了吗?她点点头,用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黑暗中他几乎不用指引就熟练地进入了她,进入的一刹那,她颤栗了一下,先是呻吟,然后不停地说快快快,颠峰时刻她忘乎所以地尖叫起来。
那一刻,杨安平的心里照进了一道绚丽的阳光,他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真正的生活!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回的梦境,他觉得以前的三十多年算他妈白过了。
激情过后他们并排躺下,她兴致勃勃地说,哇,你好厉害!比我前夫强多了,你根本不像奔四的男人。
他也大感意外,他说他从没和老婆以外的女人做过。
我不相信你只和你老婆做过,她翻过身打开了台灯,俯在他身上,用手抚弄他稀疏的胸毛,沉重地叹了口气,唉,做你的女人真幸福!
他一把将她揽过来,对着她的耳朵说,那你嫁给我吧。
做梦吧你,你只是玩玩而已,图一时新鲜,我岂能当真?
别那样说,也许玩着玩着玩出了感情呢?
别谈感情,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揪住了他的耳朵。
歇了一阵后他又要了一次,快十二点了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看见刘玲正伏在书桌上认真地看一份病历,旁边是堆得小山似的资料,他心里万分愧悔,就主动解释道,单位有个饭局,吃过饭他们又去唱歌……那是他第二次撒谎。
一夜难眠,辗转反侧,像牛反刍一样回味着刚刚经历的一幕。毕竟受了那么强烈的刺激啊!他在心里喊,我杨安平终于也有了情人啦!好像跟谁比赛似的。
有很多事情,一旦有过第一次,就往往会一发而不可收拾,特别是男欢女爱。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频繁约会,见面的地点大多是在雯雯那。雯雯在一家小公司主管财务,随时可以走开,杨安平是个清闲的公务员,是个不担多大责任的副职,每天去单位打个照面就可以自由活动。双休日杨安平得在家老实呆着,做家务,陪老婆儿子出去玩,除此以外都是他们的时间。杨安平在婚姻的密林里艰难地寻找着一丝可以透过阳光的缝隙,在老婆和情人间巧与周旋,感觉新鲜又刺激。他们主要是短信联系,自从认识了雯雯,杨安平的手机再也不敢乱放了,睡觉洗澡上厕所都要放在身边。刘玲感觉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说破,她傻傻地以为应该给自己的男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热情奔放的雯雯让杨安平享受了一段很诗意的生活,上班时他叽叽叽地摁手机,像写诗一样每天搜肠刮肚地给她编发至少十条以上的短信,她回的比他发的多比他的更热烈。一见面就做爱,每次完了他都说,雯雯你真好,谢谢你的爱。雯雯一天天对杨安平认真起来,她好想留他在那过夜,可是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她只有黯然神伤。爱他却又不能完全拥有,说不上哪天就要失去他,她预感到悲剧的结局,一贯没心没肺的她也变得忧郁起来,一连好几天没见面。
那年的夏天特别热,最热的一天好多单位都放假。杨安平问雯雯想不想去山里玩,雯雯说好啊,就处理了手头的活,给老板打了个招呼就急忙下楼去。杨安平开着一辆八成新的广州本田在楼下等着,车里有空调,放着钢琴曲,雯雯一钻进去就夸张地叫,哇噻,好凉快,好舒服,你从哪搞的车?杨安平说是向一个朋友借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斜倚在杨安平的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108国道在拓宽,一路上尽是拆得惨不忍睹的街面房,运土车挖土机压路机搅拌机和一些民工顶着烈日工蚁一样忙碌着。路面崎岖不平,车跑不起来,从市中心到邻县短短三十多公里竟走了近两个小时。出了临县地界一进入山区路况反而好得多,一会爬过山梁一会又钻进沟里,车在盘山公路上左右迂回,上下颠簸,像帆船行驶在海上,窗外尽是青山绿水的好风光。雯雯高兴得像个孩子,一会手舞足蹈一会叽叽喳喳,时不时在杨安平脸上来一下。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开心,杨安平很兴奋,他很想跟她在车里来一次,就在一处树阴下停了车。
车窗外是扯破嗓子的蝉鸣,车里是呼呼吹着的冷气。雯雯顺从地躺倒在后排的座位上,杨安平剥葱一样扒光了她,自己却没脱,只将那玩意掏出来。雯雯蹬着腿说,不行不行,少打懒主意。杨安平笑着说麻烦,只好也脱得一丝不挂。那一次的感觉和床上是完全不一样的,雯雯的尖叫声比哪一次都响亮,没想到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也能玩得那样尽兴。
雯雯推了推倒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杨安平说,我下面又粘又湿的好不舒服,不如到那条小河里去洗洗。杨安平起身一看,前面果然有一条小河,他说那叫沙河,是汉江的一条小支流。
沙河的水又清又浅,沙粒又细又白。杨安平把车直接开到河滩上,前轮浸在了水里。雯雯找到一处背阴的河湾把自己扑通一下扔进齐腰深的水里,杨安平锁了车随后赶来,他们两个在水里尽情嬉闹,河湾里还有几个晒得黝黑的光屁股孩子。天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翳,一群正在专注地啃草的山羊,黑黑白白像棋子一样随意地撒在山坡上,倒映在河水里。河面掠过阵阵热浪,水里却是凉凉的,雯雯的肌肤滑滑的。杨安平像鱼一样卧在浅水处,任清澈的河水冲刷着自己,雯雯在给他身上堆沙子。他说,这地方太美了,以后应该多带你来几次。
太阳快要滚下山头的时候,雯雯说她饿了,他们才悻悻地离开沙河去小镇上的一家鱼庄吃饭。川师傅做的麻辣鱼鲜香可口,或许是玩饿了,两个人竟然风卷残云般把一大盆鱼捞了个一干二净。
那是他们认识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返程时车开出去不远刘铃就打来电话。刘玲哭着说,你死哪去了,杨乐中暑了,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杨安平把车停在路边才接了电话,他说马上就回去,马上就回去。然后就是脚踩油门一路鸣笛,将一辆辆各色各样的车远远甩在了身后,可进入临县地界的时候天色还是无可挽回地黑漆漆一片。
雯雯有点害怕了,她说你别急开慢点,杨安平说没事的。
车灯闪烁,一辆正在拉土的农用车横斜在马路上,突然闯进了光影里。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雯雯本能地用手捂住脸尖叫一声,啊——
危急时刻,杨安平本能地一盘子打向左面,本田车撞倒一棵没有种活的香樟树,又飚出去二十多米远,才静静地趴在了一片秧田里。
-全文完-
▷ 进入汉中树洞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