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旅行车把我们一行游人送到宜昌时,当地旅行社的小导游就热情地迎上来。这是一位十分可人的女孩,20多岁,长得小巧玲珑,特别是那甜美的嗓音,就象一只黄莺一样,一下子吸引着我们。在小导游的引领下,我们登上了长江航运线上最大的一艘客轮“江山号”,开始了三峡之旅。
匆匆放下背上的行囊,我疾步登上客轮四层的甲板。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长江两岸灯火闪烁,宽阔的江面上,航标灯闪闪烁烁,来往的客轮货船上下迤逦,让我的心灵在沉醉中穿越了遥远的时光,似乎回到江上泛轻舟,把酒吟诗词的梦幻年代。
由于天色愈来愈晚,长江两岸及江面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只好走进客舱和衣而卧。待我一觉睡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客轮正行至长江三峡中最长的峡谷--巫峡。这时,我似乎走进了一幅山水画廊,举目望去,两旁青山,或巨剪向天,或神冠盖顶,或神女望夫,或奇鱼跃江,或霸王穿石,或神龙摆尾,诸多怪异峰峦,有的若仙女起舞,有的似龙腾霄汉,有的像孔雀开屏,有的如彩绘织锦……,特别是神女峰,更是巫山秀峰中最富诗情画意者。小导游告诉我们,神女峰又名美女峰,望霞峰,海拔高度1112米,多少年来,它笑傲群峰,俯瞰江流,旦迎朝霞,暮送夕晖。每当烟雨弥漫,薄雾缥渺之时,神女峰似仙女轻披云纱,在翠绿的山峰中若隐若现,更显得妩媚动人。按照导游的指引,我们从轮船上望去,在神女峰的山岩凹处,赦然看见有一柱孤石伫立,酷似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用多情的目光凝视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为他们送去平安的祝福。
经过一天的水上旅行,我们在匆匆观赏完三峡两岸的风光后,又换乘中型客轮,游览了小三峡,小三峡是长江三峡第一大支流大宁河下游龙门峡,巴雾峡,滴翠峡的总称,全长60公里,峡中有山皆绿,有峰皆奇,有泉皆飞。有人曾赞美小三峡“是一幅立体的画卷,但比画家笔下的山水更多情;是一首绝妙的好诗,但比诗人写出的诗篇更秀丽,是一首动人的歌,但比歌唱家唱出的内容更丰富”。
带着美好的向往,我们进入小三峡的第一道峡谷--龙门峡,但见峡口两岸,绝壁对峙,天开一线,形若一门。船进峡口不远,便见两岸绝壁上隐现出古栈道的遗址,随船的导游告诉我们,这是我国里程最长,保存最完好的一条古栈道,它从龙门峡口一直顺着大宁河向前延伸,直到陕西省的镇平县和湖北省的竹溪县,全长400余公里。前些年,在修筑三峡大坝时,峡谷水位升高,这段古栈道便失去了昔日的凌空险要,但是我们在仰视着那一个个几百年前留下的栈道石孔时,仍然不难想象出当年巴蜀儿女的先辈们开凿修筑栈道时的艰辛。
由于龙门峡是小三峡中最短的一个峡谷,不知不觉客轮便进入巴雾峡。船行其间忽听得身边有人高声尖叫,猴子,猴子。循着尖叫声,一船人马上四处张望,在甲板左边石壁的灌木丛中,果然看见一些黄颜色在跳动,游客中有人举起了相机。可是,那些精明的小猴子似乎预知了什么,倏然间就不见了,只留下树枝儿在空中颤颤地晃动。据导游介绍,由于巴雾峡里山泉颇多,因此,在许多石壁上便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一帘一帘地挂在山间,那些清澈的泉水从山石间的缝隙涌出,穿越蜿蜒曲折的山林,悠然定格在我们的眼前,成为一幅奇妙的风景。船进滴翠峡,便见两岸青山滴翠,赤壁摩天,悬瀑高挂,竹木葱茏。导游告诉我们,滴翠峡是小三峡中最美的一个幽谷,它的特点是幽深、秀丽,有水帘洞、仙蕉林、摩崖佛像、天泉飞雨等众多景点,中途停船靠岸,我们随导游来到一处古老的山寨--罗家寨。传说从前曾有一位罗家秀才在此挑灯夜读,终成功名。此寨依岩而建,只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上至顶端,见一古庙香火缭绕。古庙右方不远处有一石壁,石壁上清泉倒挂,如雨坠地,导游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此泉名曰聪明泉,喝此水者,人更聪明。我天生愚钝,急慌慌奔至泉水垂落的小池边痛饮一番。临走时,还用随身带着的军用水壶满满地灌了一壶泉水,捎给船上的同伴与其分享。
从罗家寨下来,我经过一处摊贩前。此处有一群年轻的女人在向游客兜售三峡石,细看这些三峡石形态各异,有的薄,有的厚,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白,有的红,还有的是几种色彩交织在一起构成各种图形,有的象山,有的象兽,有的象人。据说,这些三峡石是经历了亿万年江水的冲刷,相互摩擦,彼此撞击而成为今人难得的艺术珍品。我细细地挑捡着,以至眼花缭乱,爱不释手,若不是小导游的一再提醒,我真的会忘情于那个艺术的世界中。
汽笛一声长鸣,游船徐徐向前,在经过一段弯曲狭长的小山峡后,我们进入了小小三峡。接照导游的安排,我们换乘了一只能坐40人的机动小木船。木船上,有一农家装束的中年人,身披棕皮蓑衣,头戴棕色斗笠,手握竹竿站立船头,他用地道的方言向我们讲述小三峡的过去,小三峡民众的艰辛和生活的乐趣。转过一处曲水,但闻右侧半山石壁间,响起优美的唢呐声,曲声婉转悠扬,在江面悠然回旋。船主说,这是当地山民在吹奏迎宾调,意在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面对如此独特的款待方式,我们全船人禁不住高声吆喝起来,并挥手向山岩上的吹奏者致以谢意。那位吹唢呐的山民见此情景,更加起劲地吹奏起来,欢快喜庆的乐曲,象一群吉祥的鸟儿,尽情地飞翔在澄碧的江面上。
游览完小三峡,我们返回江山号客轮,正当我们对三峡的美景赞不绝口时,客轮上那位女导游的一番介绍又让我们唏吁不已。她告诉我们,这两天看到的景点只是三峡景区的一部分,还有相当多的景点已随三峡工程的建设而沉入了江底。1992年4月,全国人大七届五次全会正式通过《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决议》,根据规划要求,三峡工程在经过17年的施工建设后,水库坝前蓄水位要达到175米。为此,湖北、四川两省将有20个县(区)的120万人口需要移民,有近百个文物景点将湮没在长江水位线以下,面对着世世代代居住的热土,还有那一处处大自然与先人为他们留下的文化财富,百万移民难舍难分,但是为了三峡建设,他们在离开故土的那一刻,演绎了一幕幕动人的情景:2002年6月6日清晨,在大江边的一个山村路口,王朝珍奶奶就要离开她生活了84年的水市村了,已当爷爷的长子身背年迈的老母,一步一回头地跨上了接送他们的轮船。在船舷旁,老人猛地从儿子背上滑下来,面对着即将逝去的老村,双膝跪下,通通通嗑了三个响头。随即,站在甲板上的数百名乡亲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朝着岸边已经变得空落落的村庄叩首祭拜,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哭声响成一片。但是,在伤痛过后,王奶奶又义无返顾地拉起跪着的重孙走进船舱,直到江边那个熟悉的小镇永远地淡出视野,老人的泪水再也没有流下来。对于小导游讲述的这个故事,我曾在一篇描述三峡库区移民的报告文学中读过,当时,我的心就曾被深深感撼,故土难离,始终是千万年来积淀在中国百姓心中的情结。然而,为了国家大计,三峡库区的儿女们识大体顾大局,不惜永别自己的家园,为三峡工程让路,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啊!17年过去了,也就是在三峡人民无私的奉献中,伟人毛泽东曾描绘的“高峡出平湖”的胜景终于成为现实,面对着这“当惊世界殊”的景观,谁人不赞叹,谁人不喝采?
三峡之旅结束了,在我目之所及,心之所念的人文景观中,有一批底蕴丰厚的文化景点如屈原故里,昭君入宫的香溪等已随三峡工程的建设永远成为记忆,但是随之而孕生的新景点正在吸引着中外游客惊喜的眼球,这并不算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这里面还有许多珍贵的东西需要我们细细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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