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积攒了许多书刊,是我这些年来所购置的各类刊物与书籍,我把它们一摞一摞地堆放在一起。书籍倒还好说,尤其是刊物,阅读之后,我也不舍得随意弃置或是变卖,而喜欢将它们收藏,妥妥贴贴地安置好,这样似乎才觉得安心与温暖。
我读书有个习惯,喜欢拿笔在上面涂画,做上各种各样的标识。每每有同事见了,总不解地感叹我在学习,竟是如此认真。我一笑,只说是习惯了。我读过的书,我能记得,满纸页圈圈点点横横杠杠便是印迹。这些都是我储藏的记忆。
我真正的记忆应该是从十七岁开始的。刚参加工作走向社会的我有幸结识了汪国真的诗,让我的生命从此与文字结缘。而与此有关的记忆便开始一点一滴地堆积与铺排,印证着我青春生命的过往,积聚成人生的重量。
记得当时每月领了薪水,第一件事便是跑去书摊买书。《诗刊》,《诗神》,《星星诗刊》,《散文》,《散文百家》,《散文选刊》,《杂文选刊》,《随笔》,《青年文摘》,《读者》等等,购置的种类很多,像是一头扎进文学的海洋里,什么都想涉猎都想汲取,总感觉时间不够用,精力不济,有些书刊买回来来不及看,压在书桌上很长时间。以后便渐渐淡了些,理性起来,到现在唯一坚持阅读的只剩《读者》。
那时我一个人住一张架子床,上铺堆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大红的皮箱里承装着名著诗集以及平时写就的日记与作品,刊物全是用大纸箱装着。记得当时还做过一件自认为很有意义的事,就是把每次外出找回的零钱收集起来,过些时日进行数目清点,加以分类整理,一分,二分,五分,一角,分门别类地用纸包好,最后收藏在皮箱里。我想知道自己这样执著地坚持下去最终能达到怎样的积累,我甚至于想像着有朝一日把它拿给自己的孩子看,告诉他一个积少成多汇小溪成江河的道理,而在这个过程里,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精神有多重要。
时光如白驹过溪,再有几个月,这一切就将过去整整二十个年头。二十年,而且是人生最值得恋怀、纪念与珍惜的二十年,就这样一步步地走过来了。有时不免怀想,在心里轻轻默念这二十年里的每一个年份,在自己身上都曾经发生过什么。九二年,十九岁的我开始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自学考试;九六年,取得了令自己欣慰的大专文凭;九七年,恋爱;九八年,继续本科段的学习,后因外语一门成为拦路虎而放弃;九九年,结婚;二千年,去市里一家报社打工;零一年,有了儿子;零二年,母亲不幸谢世,家里翻盖新房;零五年,被单位外派到异地工作至今;零八年在单位购置新房。这期间的每一年,我都能清晰地回想起在自己身上曾发生过的事,都有切实的记忆为证,都是我踏踏实实走过来的。这样的经历,在外人看来也许称得上一帆风顺,波澜不惊,没有大起大落或是大灾大难,但我知道自己所经历的坎坷与艰难,需要怎样的毅力,付出了怎样的辛劳。这些当然谈不上辉煌,更没有可资炫耀的成绩,甚至于这样的现状不能令自己满意。但庆幸得是自己一直坚守着所钟爱的事业,一直在做着努力,像当年收集分币一样持之以恒坚持不懈,这二十年并未虚掷与荒废,我活得充实而快乐。当然有时候难免会觉得失意或是沮丧,但抵消不了内心实在的幸福。有记忆为证,有文字为实。
要说,一个人的记忆也许只与自己有关,那是个人的经历,那是自己留下的印迹,只有自己体味过,自己看得到,也只有自己懂得它存在的重要性。有些不堪不回首的往事,你想把它赶走,希望它未曾发生过,然而却不能,懊悔无益,你只能接受与面对,也只有自己负责与承担。记忆不是随意能加以涂改或增减的,哪怕你再不情愿。所以人生坦然与从容尤为重要。
记忆自然不应该成为身上的负累。它不是行囊,需要背负前行。它只可以增加我们生命的重量,让人生的大书变得越来越厚重。我们只需要把它收藏,积聚在一起,偶尔回转身看上一眼,心里或多或少能充盈一点幸福感足矣。
我有时在想,这些读过的书刊,到底将来会有什么用处呢?我不会再去翻阅,那些画过的标记也早已失去它存在的价值,在将来我会不会将其视作费纸变卖掉?而终有一天,它会跟随生命一起消亡,完完全全失去意义。但是就像生命存在过一样,谁又能否认记忆伴随着生命同样真实地存在过?记忆是我们人生过程的积淀与映象。生命不为终级目的,而为过程的精彩与幸福。而这一切,都在记忆里有迹可寻。
2009-7-3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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