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朋友们,我想请你们用心地读读这篇小说。小说本身没有多少华丽的词藻,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我心痛不已。谨以此纪念那些惨遭不幸的小孩子。
——题记
寻人启示:男,××××年×月×日出生,于××××年×月××日走失。身穿黄色衣服,灰色裤子,脖子有股凸出的小肉圈。若有知情人士请与颜先生联系……重酬。
绝望
颜舍暴跳如雷,双手紧揪住维娜的头发,疯狂地咆哮道:“童童呢?我问你,童童呢?”
维娜泪痕未干的脸上,红肿的双眼满是疲惫与自责,她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哇!当时……当时,我……我就让麻将馆的老板娘帮我带着,可是,谁知……谁知……”泪水肆无忌惮地灌进她嘴里,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
突然,颜舍抓起维娜的头发,猛烈地朝坚实的墙壁上狠撞着,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我童童,我让你打牌。我让你打牌,我让你打,你还我童童……”
“哥哥,别撞了。嫂子已经头破血流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颜南跑过去,抱住哥哥的身体,使劲地将他向一边挪。
“别拉我,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女人,是她把童童弄丢了。”颜舍奋力地想要挣脱开颜南的束缚,颜南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拽紧哥哥。嘴里喘着大气,“哥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死嫂子也没用。”颜南换了口气接着说:“你们先别急,说不定童童是被你们哪个朋友抱去玩了,也说不定。”尽管颜南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几乎不可能。
“该找的、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童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我的童童?”颜舍双手紧紧框住自己的脑袋,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那种绝望让人心痛又心酸。
维娜突然扑过来抱住颜舍的双腿,泪流满面地说:“你打死我算了,童童不见了,我也不想活了。”她扬起颜舍的手掌,狠狠朝自己脸上拼命地打……
突然,她用头猛烈地撞击着墙壁,“童童,你在哪啊?”女人暴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绝望的呐喊。
“哥哥,要不,我们报案吧?”颜南待大家都冷静下来后说。
“不,不能报案。”维娜满脸是血,惊慌地说:“如果偷走童童的人只是为了钱,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将童童赎回来。”她又转过脸,痛苦地看着颜舍,“可是,一旦报了案,他们……他们就会伤害童童。”
“不,一定要报案。电视剧里这样的事情,我想,你们也看得多了。如果不报案,童童会更危险。”颜南斩钉截铁地说。
颜舍在客厅里来回乱蹿,看他的样子,已然乱了方寸。其实,他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此刻,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报案。
“哥哥,我是警察,你得相信我。”颜南握紧颜舍的双手。
颜南带着哥哥与嫂嫂慌忙到西城警察局报了案,负责西城街一带安全的方警官给他们双双做了笔录后,让他们先回家做好一切准备,一有消息就立即通知他们。
“我求求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吧,我想第一时间知道我儿子的消息。”维娜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方警官与颜南。
“维小姐,您此刻的心情我能了解。只是,就算我让你呆在警局也没有任何用,你和颜先生现在要做的就是两点:一、电话全天性开机,我们会派同事去你们家监听。二、你们要打起精神,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一旦有了情况,还需要你们密切地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好,方警官,我……我们听你的。我们这……这就回去。一切,一切就拜托你费心了。”颜舍心中虽然也想呆在警局等候儿子的第一消息。只是,他深深地知道,作为父母的他们千万不能被打跨。
“颜先生,放心吧。找回被拐的孩子,打跨一切犯罪组织,这俨然是我们人民警察的职责所在。”方警官义正词严地说。
而维娜的双脚却死死钉在原地不动,此刻的颜舍似乎冷静了许多,他突然轻轻搂着妻子的双肩,声音嘶哑地说:“走吧,维娜。我们坐在这里不但没有一丝用处,而且还会妨碍到警官与颜南的工作。”
维娜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痛苦又无奈地说:“嗯。只能这样了,我们一起回家等儿子的消息。”
“说不定,我们一回到家,方警官就打电话来,说我们的儿子找到了呢。”颜舍朝维娜挤出一抹牵强地笑。
待颜舍与维娜走出了警局的大门,方警官拍拍颜南的肩膀,“走,我们立马去调童童失踪那条街当天的监控录像。”
回到警局,颜南正要拨电话的手被方警官按住了,“是打给你哥哥吗?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我想,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们。”
“为什么?”颜南慎慎地望着方警官。
“现在我们仅仅只是从监控录像中知道了,童童是被一个陌生的卷发女子引诱抱走的。至于童童被抱去了哪里?童童现在怎么样了?我们都一概不知,如果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打电话给他们,你说,他们能承受得了吗?”方警官换了口气又说:“与其这样,不如先让他们保持现状。等我们有了进一步明确可靠的消息,再告诉他们也不迟。你说呢?”方警官打量着颜南。良久,颜南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方谦,你怎么看?”颜南望着方谦。方谦看得出来,因为这一次是颜南的亲仔儿失踪,她显然少了以往的主智多谋。
“根据你哥嫂的口供来看,仇敌的可能性很小。而你又说不认识那个卷发女子,仇敌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方谦一手插腰,一手支起脑袋沉思着。
“方谦,你看这次会不会跟6.12案件是同一伙人所为。”说着,颜南随手拿过6.12档案,仔细地查看着。
“有可能。对了,马上叫三个同事穿便衣,扮成那一带的居民,去那里蹲点。看那个女子是否还会再出现,或许再次做案。”
“应该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其它的父母一定会提高警惕,带好自己的孩子。”颜南若有所思地说。
“不一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颜南,你忘了吗?6.12案件的犯罪份子不正是利用了群众这种普遍的心理,以至于做案屡屡得手。”
三天过去,案子依旧没有任何近展。
“三天了,都三天了,童童为何还没有消息?”颜舍在电话里向妹妹痛苦地追问。
“哥,你先听我说,我们也在尽力排察。我也担心童童。放……放心吧,哥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颜南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哥哥,此种安慰哥哥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南南,你知道吗,我快要撑不住了,你嫂子也快要发疯了,没有了童童,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颜南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童童是家里的独生子,哥嫂视他为掌上明珠。她能理解哥嫂的心情。
一直以来,颜南的心疼痛不已。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抱走童童的目的是什么。为财吗?可是谁也没有接到勒索的电话。仇恨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颜南知道,现在,人人都在等待,人人都在努力,心中交织着冷静、焦虑、期待和恐惧。又是一个礼拜过去,那个女子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警察局。
方谦手机响起的同时,颜南陡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方谦接电话的神情越来越黯然,挂断电话的方谦沉默不语。
“谁打来的?是不是有童童的消息了?”颜南满怀期待、满脸恐惧地盯着方谦。
“是阿三打来的。说……”方谦神情有些沮丧地说。颜南看着方谦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她压低嗓门问:“阿三说什么?”
“阿三说,有人发现东郊那条小河边有具小男孩的尸……尸体。”方谦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悲痛,说完这句话。
颜南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全身酸软瘫倒地。约略几秒钟,她突然翻身爬起,发疯似的冲出警局。方谦立即跟着跑了出去。
东郊小河边。
“天啦,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要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
“唉,太惨了。太惨了。这些活该断字绝孙遭天杀的畜牲。”
“让开,让开,快让开……”颜南嘴里吼着,奋力地拔开围观的人群,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而,映入她眼帘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面目全非。
“从我们法医学角度分析,死者年龄最多只有二岁半,犯罪分子是在将死者进行全身麻醉后,剖膛取走了死者身体内的主要器官……”方谦与颜南盯着验尸结果看。
警局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笼罩,空气中散发的疼痛与哀鸣足以让任何东西窒息。
“是不是童童找到了?童童在哪里?我的童童在哪里?”颜舍与维娜相互挤着冲进了警局办公室。
“妹妹,你打电话来,是不是童童已经找到了。”颜舍与维娜同时握紧颜南的双手,那种饱含饥渴的眼神,让在场每个人看了都心生疼痛。
“哥,嫂子,你们……你们先别……别激动……”颜南泪痕未干的脸极度痛苦,已然说不下去。
方谦走过去,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是这样的,现在……现在有一个小男孩需要你们来认领一下,看是不是童童。”
“是不是童童?我……我听不明白。方警官,你……你……你和颜南都认识童童的啊?”颜舍神情僵住,此刻,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带……带……快……快带我去。”维娜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不管怎么样,她只想赶快见到自己的儿子。
颤栗的双手慢慢地掀开白色的布单,那惨不忍睹的情境,那臭气熏天的尸体,在场的人都默默地哀悼。
维娜扑倒在尸体上,抱着那腐烂的头颅,抚摸着那空荡荡的尸身,久久不肯松开。
“童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呼喊,疼痛,无比的疼痛已然显得苍白无比。
绝望——在黑暗中期待光明,当光明将要来临的时候,却发现光明仍旧是黑暗。
维娜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撕破了,露出洁白削瘦的大腿。有人看到,她就吃吃地笑着。维娜索性将破洞撕得更大,嘴里狠狠地说:“你们都喜欢看吧,看啊!看啊!看啊!”
“看。这就是打麻将的下场。害死了孩子,害苦了家人。”一个牵着小孩子的女人鄙视地说。
“妈妈,他疯了。”小孩子说。
“嗯,离他远一点。”女人说。
维娜哈哈大笑。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疯,她很清醒。她倒希望自己真的疯了,那样,就可以解脱了。疯子多好啊,疯子就不会活得这么累……
远处某个角落,一直有一束又无可奈何地目光注视着她,维娜不知道,那是颜舍。
颜舍之所以还报着童童生还的最后一丝希望,是因为死去小男孩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他不能确定那个死去的小男孩就是童童。
正如颜舍所料,那个小男孩的确不是童童。而,此次事件中惨遭杀害的无辜小生命,却是6.12迷案的死者。而,那个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小生命,他的母亲,那个承受不住打击发了疯的女人,已经不能再来认领儿子冰冷的尸体了。
回归
山里的夜。寂静得有些可怕。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狗叫,整个村庄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着。
“黑龙的人怎么还不来取货?”强子边吃包子边喝酒地说。娟子站起身拍拍男人肥厚的肩膀,平静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风声紧得很。现在风声才刚刚过,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耐心等等,你倒是有耐心,我可没那闲功夫,这种东西放在手上久了,终究是个烫手的山芋。”强子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了个精光,啪的一声,又将碗摔在地上。
“强子,你干什么?小声点,别惊动了孩子。”娟子怒目瞪着强子,“等会弄醒来,你来哄啊?”
“哇……哇……”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哭声传来,娟子埋怨地看着强子,瞧你干的好事。说完,转身便进了里屋。
凌乱的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脸色有些微黄。娟子还没靠近床沿,小男孩就用粉嘟嘟的小手揉搓着眼睛,哭了起来。
无论娟子怎么哄,他也不睡,只顾着哭,两只小说随意乱舞着。哦,他可能是饿了。娟子想着,朝外屋喊道:“强子,拿几个包子进来。”
约略一分钟,强子才歪歪扭扭地拎着两个吃剩的包子,扔到床上,淡淡地说:“吃吧,过几天就不会知道饿了。”说完,脸上挂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小男孩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脸上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三天过去。
“黑龙的人会不会不要这个货了?”强子踢了椅子又踢桌子,一副极度烦躁地样子。
“放心。他们肯定会要的。只是,我们再耐心等等吧!”娟子不温不火地说着。
“你这次怎么了,一副不急不火的样子。”强子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娟子。娟子平静地看着强子,斜着凤眼问:怎么?你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之前我们做那么多票,每次都是你比我还猴急。可,这次看你无所用心的样子,我就有点心急。”强子温柔地笑着解释。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都是黑龙的下线联系我们,你知道他们落脚在哪里吗?”娟子说着喝了口水道:“不知道吧!那我们在这边干急有用吗?”强子觉得娟子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什么。
入夜。
“强子,强子,快醒醒。你这死猪快醒醒。”娟子用力地推着强子的身体。强子推开娟子的手,翻过身去又继续睡。
“死猪……”娟子转身走过厨房端了一盆子凉水,啪的一下,对准强子的头全泼了下去。“我叫你睡,叫你睡不醒。”
强子陡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怒视着娟子,吼道:“疯婆娘,深更半夜的,你他妈谋害亲夫啊?”
“懒得跟你扯。强子,快,快去看看,那小男孩好像在发高烧啊?”娟子扯着强子往里屋走。
“发就发呗。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一个死。管他那么多干嘛。”强子瞬间又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娟子微微愣了愣,随即冲强子吼道:“你还要不要钱了?他要死了,你一分钱也休想拿到。”
“真他妈烦人。”强子重新从床上爬起。碍于娟子,强子只好去镇上给小男孩拿退烧药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小男孩的脸越来越红了,额头也越来越烫。娟子手忙脚乱地替他做冷敷。此刻,小男孩的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娟子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虚张的小男孩,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如烟往事,像洪水般泛滥在眼前。
十年前那个夜晚也像现在这般,屋里静极了,窗户遮着帘子,光线幽暗,空气沉闷。
娟子和强子倾家荡产,东借西凑,跪地贷款将女儿赎回来的那天晚上,孩子正发着高烧。孩子用她那粉嘟嘟的小手无力地揪住娟子的衣角,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我……我好难受。”
“女儿,再忍忍,爸爸已经去请医生了。再忍忍吧!相信妈妈,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娟子哽咽着说,泪如雨下。
一个小时过去。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娟子只知道不断地给女儿做冷敷,不断地陪她说话。即便她刚满二岁的女儿什么也听不懂,只会痛苦而又无奈地叫着妈妈。那越渐微弱的声音让人痛不欲生。
“娟子,娟子,医生……来……来了,医生来了……”强子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内,那一幕让他呆若木鸡,那一幕让医生措手不及。
他们的女儿突然伸出小手,紧紧挨近再抓住娟子的手腕。娟子似乎感觉到,女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女儿的手松弛了,全身猛烈抽搐了一下,停止了呼吸。
娟子嚎啕大哭地抱起女儿,搂在怀里,无论娟子再怎么摇晃,而她的小脑袋始终无力地垂到了一侧。
而,这一幕,娟子一生都无法释怀。她不理解,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她不理解,好人为何永远都会得到神的庇护?
“妈妈,妈……妈……我……我好难受。”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娟子看看表,强子已经去了一个小时了。
看着眼前这个虚弱无比的孩子,圆圆的小脸蛋,脖子上依然有着凸出的小肉圈。此刻,娟子的内心像被什么触动了,开始疼痛。甚至,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与做法是不是错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我要救这个小男孩。可是,这样,我就背弃了强子。不,不。失去儿女的痛有多深,我比谁都清楚。”娟子在心里矛盾地挣扎着。突然,娟子抱起小男孩,冲出屋子,卖力地朝着漆黑的夜色奔去。
回归——人性的回归。是人就有弱点。而,往往,女人的弱点就是天真的小孩子。
拿着几包退烧药的强子回到屋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强子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两手拳头紧握,嘴里嚅嚅地说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娟子良心发现,带着孩子走了?还是去了医院?”强子抓着自己的脑袋沉思着。
那个晚上,强子找遍了镇上所有的诊所,始终没有发现娟子的踪迹。“难道,她真的带着那个小男孩走了?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她会不会将孩子送回去?或者,她去自首了?”强子怎么想也想不透彻。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娟子却带着小男孩出现在强子的眼前。那一刻,强子惊讶而后无比感激地看着娟子。
娟子告诉强子,昨晚,因为小男孩等不及了,要是再不去医院,会有生命危险。
强子说,你那样做是对的,虽然,他自己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但,我们也没有权力去决定他的生死。
“黑龙他们就有吗?”娟子突然冒出一句。强子不语。只是用有些不相信的眼神望着娟子。
夜里。
娟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这个小男孩将她的心搅得如此之乱。
看着旁边呼呼熟睡的小男孩,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些天真可爱的小生命,几年后本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学习。而,此刻睡在自己身边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他鲜活的生命即将枯萎,直到毁灭。
“不,不,我们没有这个权力。谁也没有。”娟子在心底这样吼着。一夜未眠的娟子,直到清晨5点多才睡着。
“娟子,娟子,醒醒,快醒醒。”强子摇晃着娟子的身体。
“什么事?说吧!”娟子有些不耐烦地说。
“黑龙来电话了,明天过来提货。”强子无比兴奋地说。
“明天提货?”娟子陡地从床上跳起来。神情里没有丝毫的喜悦。
强子摸着娟子疲惫的脸蛋说:“娟子,我说过,做完这一票,我们就收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的幸福生活。我们还要生一大堆的孩子。”强子望着娟子落寞地表情问:“怎么,你不高兴吗?”
“不,不,我……我高兴。”娟子朝强子牵强地笑笑。强子没有察觉到娟子眼底那一抹哀怨。
夜幕降临。娟子看看浩瀚的天空,今晚的月亮与星星像被水洗过般,特别明亮干净。
“强子,强子,你进来一下。”刚刚推开门走进里屋的强子倒在了地上,娟子双手紧紧握住一根粗大的木棍,痛苦地看着倒在地上没了知觉的强子。
“对不起。亲爱的强子,为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同时,为了万无一失,我必须这样做。希望醒来后的你能够理解我。”娟子迅速将这条消息发到强子的手机上后,她将小男孩绑在后背上,双手勾住强子的双腋,费尽全身力气将强子托到公路边的草丛里。
她明白,如果强子明天交不出孩子,黑龙一定会杀了他。更惨的,有可能还会以强子代替小男孩,实施他们职业的手段,将其麻醉,掏空人体内的各种重要器官。
如今,她将强子托到了公路边的草丛里,她祈祷,会有好心人发现他,将他救走。娟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但愿强子的造化好。
娟子徒步奔跑在公路上。即便再累,他也不歇息。这里离城还很远,单靠自己这样徒步奔跑,明天清晨能不能到镇上都说不定。娟子灵机一动,她突然拿出手机,拨通了再简单不过的数字:110。
次日清晨。西城警察局。“童童。”方谦惊奇地喊出了声。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男孩,没错,他就是童童。此刻,童童正在娟子的怀里熟睡着。而,娟子却平静地向警方伸出了她罪恶的双手。
方谦看着眼前有些疲惫的女子,他确定,她就是拐走童童的那个卷发女人。方谦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要拐走童童?”
“为了钱。”娟子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又要将他送回来?你不知道拐骗小孩子是很严重的刑事行为吗?”方谦依旧平静地说。
娟子柔柔地看着怀里的童童,喃喃低语:“孩子,原来,你叫童童。好可爱的名字。”瞬间,娟子的泪涮涮而落。
方谦打算暂时不再作任何询问。他立即拨通了颜南的电话,约略半小时,颜舍、维娜以及颜南风尘仆仆出现在警局。
颜舍一把从娟子怀里抢过童童,只是紧紧地抱住童童,没有任何语言。那种亲骨肉的相逢仿若已历经千百万年,那场面沉痛中带着无尽的喜悦。任何语言在此刻都会显得苍白。
扑通一声。娟子双膝跪在颜舍跟前。泪如雨下。
“哥,我记起来了,她就是监控录像中拐走童童的那个卷发女人。”颜南突然认出了娟子。
颜舍与维娜带着童童离开了警局,正如颜舍所说:“虽然我现在是恨的咬牙切齿,但是我告诉自己,法律会制裁他们这种人的,一切就交给警方吧。童童找到了就是最重要的,我们还要带童童去做心理检查。”
“你的同伙呢?交待吧!鉴于你主动送回孩子的行为,我们可以根据情况从宽处理。”方谦平静地说。
此刻,颜南听到方谦的话,不禁大吃一惊。同时,她看娟子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惊奇与柔和。
“前前后后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娟子波澜不惊地回答。不管方谦与颜南如何追问,娟子都一口咬定,是她一个人所为。
当晚,一个男子冲进警察局,神情慌张地说:“我来找我的娟子。我来自首。我叫强子。”
半个月后,人明日报头版头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6.12与7.13案件的主谋,以黑龙为首的盗卖人体活体器官的犯罪组织在西城落网……历史永远是公正的。
后记:朋友们,以前,我每写一篇小说,一直都将自己控制在一个平静的心态中。但,写这篇小说,从下笔的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收梢,我都激动不已。顺便对天下所有的父母们说上一句:不要光顾着打麻将,而误了孩子。维娜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前车可鉴。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2009年7月。不同的是,现实中的童童离奇而又无辜地死了;而童童却意外地活在了我的笔下与千万读者的心中。我不懂,这个流火般的七月,到底是河边的血染红了这一季的阳光,还是这一季的阳光被浓缩在了河面上,总之,这个夏天的七月殷红殷红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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