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道路有多远,相依相牵,不要终点……”
初次读到这样温情温馨又温暖的句子,是在一张精美的锡箔金卡上面,那是他送给我的见面礼物。
为了这次见面,他横穿了n个省市无数个县城乡寨,坐了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为了这次见面,他穿越了茫茫戈壁滩,漫漫河西走廊,路途是我不能想象的遥远,而我们见面的城市,还只是位于新疆和我所在的城市之间的一个城市——西安;为了这次见面,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挑选礼物,只为了能妥帖地表达他心中深蕴的情愫。
伴随着金卡的另一份礼物,是一个透明的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玫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干花。那是他一朵一朵细数着装进去的。
面前的他没有英俊潇洒的体貌,早在初次相识时我就清楚。他对事业有如火的激情,从江南跑到遥远的新疆投标竞标,他对感情专注执著,他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灵,我都清楚。
面对一个虽然相识三年却仅仅是第二次见面的,电话里无数次听到的声音,书信中一次次寄达的主人,我对这个男人的一切熟悉得如同树干和树叶一样枝蔓相连。
可是他带来的礼物,一张简洁的金卡,一瓶玫瑰干花,如果我还算是他生命中够分量的女人,这样的礼物穿越万水千山就可以表达他的诚挚?要知道,围绕在我身边的人送的可是名贵钻戒,水晶和俄罗斯红金宝石呀!他这份单薄的礼物如何载得动我光鲜的青春和奔赴千里的爱情?
掩饰不住心底的失落,见面后的局促尴尬令我始料未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思念,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渴盼,无数次在深夜隔着长长电话线传递过来的熟悉的声音不再让我感到亲切,柔情四溢。
面对一个成熟男人的爱情,我退缩了。我忽然丧失了来时义无反顾的勇气,我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我是来和他盟誓婚约的。
他默默地买了返程票,我默默地送他走。不愿也不敢正视他满目的落寞与失意。
就这样,送走了他,送走了我们三年来书信通讯培养的爱情。
两年间,有联络,很少。在电话中,我们都小心翼翼的,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一如既往地表达着他的关爱与企盼。两年间,我又经历过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看似奢华浪漫的爱情里,寂寞的心灵在黑暗袭来的深夜仍旧找不到归依,我隐身而退,不露痕迹。
在一个洒满金黄色阳光的秋日,一个萧索的周末。我收拾旧物,一张澄亮的金卡把我带进往事。
找出那瓶玫瑰花,拈几粒放进透明的玻璃杯子,失色的玫瑰在水中慢慢地舒张开花瓣,一片一片,粉红的颜色逐渐娇艳鲜亮,在氤氲的气雾中旋转盛开,室内有隐约的暗香浮动。
眼前浮现出他的落寞的双眸,嘴角牵强的浅笑,年轻稚嫩的我只在乎浅表的价值,忽略了那颗易感的心灵。
当他满怀欣喜满心欢畅地千里万里地来赴我的约时,我无情地单方面地毁约,连一个牵强的理由都没有给他。他没有怨恨没有指责,只是默默地转身。
不敢想象,返程的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要比来时漫长多少倍,穿过河西走廊,漫漫无际的戈壁滩上,映入眼帘的,除了满目苍凉,还是苍凉。
咸涩的泪珠滴入杯中,落在水中怒放的玫瑰花瓣上。
我直到这时才明白,有人可以送我不菲的礼物,却从来没有人会像他一样肯花费心思用一整天的时间为我精挑细选哪怕是一份微薄的礼物。
这份用心,这份深意,被我轻易放弃。我知道,只要还不算晚,自己不该再错过。
我抓起电话……
他来车站接我,牵起我的手,嘴角上扬,微笑。发自心底的真正的微笑。
如今,这笑容已凝结成我贴身的皮夹中那对婚纱照的主人--我和我的丈夫。照片的另一面,是他送给我的那张锡箔金卡。
金卡上,有我们永久的爱的誓言:“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道路有多远,相依相牵,不要终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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