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杨树
我的家乡在东北,家乡长满了杨树。
不知你见过没有,杨树笔挺笔挺的,夏天满树浓稠的叶子,一片青绿;入秋叶子变成不惹眼的暗金色,飘飘的就落地了。
在家乡,杨树随处可见:山冈上,公路边,就那么随意地生长着。
家里的河岸田被水淹了,父亲说,以梦,去插两棵杨树挡挡水。我正忙着手中的玩意,老大不高兴折两只杨树叉子,顺手插在河道边的沙地里。几天后,那枝条上的叶子枯黄了,又过几天,野孩子们把它们折断了,很久以后我以为那几个杨树枝子早就不见了,结果,有两棵杨树正神气地站在我家的河沿边上。
儿时我用杨树的树皮做哨子。
杨树枝新抽的嫩皮很易剥。那干瘪的枝条反青了,随意折取一段,一手攥紧枝梢,另一边着力一拧,那枝梗和树皮间就变得松动了。将嫩白的梗从树皮里抽出来,剩下中空的一段青皮,用刀子将尖端轻轻一划,留出皮质的白色部分,哨子就做成了。胖弟说月黑风高的时候能呼唤春神,我没实验过,我觉得那吱吱的哨音让你感觉春天就在手心上。
杨树高高大大,挺立在北方的天野,亲近却很神圣。杨树的枝干笔直,爷爷的背弯弯。
我说,杨树能通到天上?杨树的叶子就哗啦啦的响着。
爷爷说,杨树是救命树,爷爷说年青时候吃过杨树皮,我撸一把吃到嘴里,哇地又吐出来,我说,杨树叶一点也不好吃。爷爷叹了口气,嫉妒似的恨恨地捏我的鼻子,说,杨树却是苦命树。
长大后我来了城市,满眼的垂柳,卷松,针叶绿化树, 惟独没有了杨树。我想,杨树是不适合在城市生存的,它太任性,太不服教化,一长就要长到天上,我想,杨树是野性的树,只属于清幽幽蓝的天,只属于风很大的北方沙地,属于没有雨水的挣扎,属于没有土壤的刚强,属于神佑的净邦。
然而我错了,就在公园,我的城市,我发现了阔别已久的杨树。
见到它时我哭了,我问,杨树怎能这样地生长呀?
那杨树被截去头颅,躯干向四周伸展着,枝条有气无力地低垂,树叶枯黄,全无了那笔挺的英气。我问,你是在想着那湛蓝的天空么?
杨树的叶子沙啦啦地响。
我的家乡在东北,家乡长满了杨树。杨树的躯干可以做房子,打家具,杨树可以长在蓝天下沙海上,也可以长在公园里供人观赏乘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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