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愈外炎热,太阳每天都在拼命地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把地球上的植物与生物炙烤得奄奄一息。大地发着高烧,持续不退。一些人西装革履,呆在装着空调的房里享受人生;而大多数人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寻找着一日的三餐。刘云飞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人,二十多天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天黑睡觉,天亮起床,喝水、吃饭、上网、躺在床上看书、偶尔在博客里写一些不痛不痒的文字,他满脑子整天都重复同样的一个问题,就是赶快辞去稽查局局长……
要说稽查局长这活干得好可是美差,吃喝烟酒不用发愁;干得不好可是苦差,出力不讨好,得罪一大片人,而刘云飞就属于这后一种人。他干稽查局局长已经十一年了,几乎天天随同稽查员们下企业检查,可谓兢兢业业工作,比他晚几年提拔的几个同龄人,早已成为县地税局副局长,而他却多少年原地踏步不动,每次遇到提拔的机会,不是有着岔子,就是有那茬子。总之,好事与他无缘。稽查局查处的都是偷税、骗税、逃税的大案、要案,涉及的对象个个绝非等闲之辈,有的人关系网盘根错节,稍有涉及,说情者就纷至沓来,弄得稽查人员左右为难;有的又油嘴滑舌,仗着气大财粗,施展各种“金钱术”,企图蒙混过关,弄得稽查人员无所适从。若是遇到个别蛮不讲理的,人身安全还会受到威胁。这不,刘云飞家里的玻璃,就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鹅卵石打碎过好几次;儿子上学时,在路上无缘被素不相识的人暴打了几回。面对这些,刘云飞都能坦然面对,依旧该怎么干工作,就怎么干工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次,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辞职,实在是窝着一口气,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在今年三月份,县稽查局检查红星化工厂时,发现其帐目混乱,少列收入、多列成本偷税达十五多万元之多。刘云飞按照正常执法程序,将此案移送给县公安局经济监察大队。经县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确认红星化工厂偷税事实清楚,依法将其法人代表程凡和会计吕红逮捕。但在两人在侦讯过程中,均称曾送给刘云飞三万元现金,两人所称的时间、地点完全相符,连票面金额都说得一模一样。县检察院获悉后,传刘云飞立案询问了几次,由于证据不足,所有没有立案查处。这时,县地税局反应神速,决定由县副局长彭建临时主持稽查局工作,刘云飞暂时休息。
刘云飞受贿三万元之事,在武陵县引起轩然大波,一时成为天字号新闻,变成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焦点。说刘云飞见钱眼开罪有应得的人有之,说刘云飞笨蛋被人栽赃陷害的人有之,说刘云飞脑子一根筋得罪人太多活该的人有之。一些违法而被刘云飞处罚过的人,趁机跑到县地税局来张扬,说:刘云飞一向做事太绝不饶人,这一回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在劫难逃。尤其程凡的哥哥程峰,扬言已捎话给监狱的弟弟程凡,要在“号子”(监狱的别称)里好好“帮助,帮助”刘云飞,让他脑子开窍。霎时,流言满天飞,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面对这一切,刘云飞不以为然,既然自己问心无愧,没有索要那三万元的事情,有什么可怕呢?可是,令他怒不可遏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那天,王副局长把刘云飞叫到办公室,代表县局党组和他谈话。刘云飞一进门,王副局长挪挪身子算是打招呼,尔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摆出审讯的架式。刘云飞懒得搭理他,斜靠在沙发上,独自抽烟,一声不吭。王副局长吩咐一旁的政工股贾股长:“你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全部记录下来。”贾股长从兜里取出碳素笔,趴在办公桌上,用笔在工作笔记本上记着。
“老刘,你我都是工龄快三十年的老同志了,你出这么大的问题,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外面的人说你看着别人捞钱,眼馋了,就开始捞钱了。这至少说明你这几年放松了政治学习,忘记了自己是一名国家公务员。今天你要把你的问题,向组织说清楚。”王副局长一本正经地说。刘云飞用眼瞪着王局长,用手拍着桌子,高声喊道:“王局长,你这是审讯犯人吗?检察院没有给我定罪,你先给我定了。既然我是那种人,你们就把我这个稽查局局长撤了吧!”贾股长过来劝刘云飞,“别这样,有话好好和局长说吗。”刘云飞脸色铁青,他太愤怒了,像个雄狮,对着王副局长怒吼:“你给我把罪定了,今天就送我去监狱好了!”说到他们的争吵,局机关的同志们跑了过来,把伸胳膊踢腿的他俩,好不容易拉开了。
过了多半月,程凡要和他的媳妇离婚,吕红是程凡情妇的事被其媳妇抖落出来。公安机关通过审讯吕红,查清了程凡有意陷害刘云飞之事,至此刘云飞沉冤落定,加在刘云飞头上的“莫须有罪名”得以洗刷。王副局长代表局党组,亲自登门道歉。这时,刘云飞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当王副局长问他还有什么要求时,他把辞职报告递给了王副局长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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