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份以来,素有全国“四大火炉”之一的长沙气温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尤其是近几天,最高温度达到41℃,阳光都是惨白的,晚上最低温度也有30℃,以至于人们见面开口问候的第一句话大多只有一个字:“热!”真是热得使人心浮气燥!
昨天晚上,老公对我说:“其实外面有风,我们完全可以先将睡房的温度降下来后关掉空调,然后打开门窗通风,同时开电风扇,我相信一样睡得舒服。”我不同意:“你知道外面的温度是多少吗?——30度!风也是热烘烘的,我可没法入睡!”老公意味深长地说:“心静自然凉——”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经常对我们说这句话。
在那个农村还没有通电的年代,盛夏的晚上举家出门乘凉是每家的必修课。那时我们七、八户人家住一栋老屋,每天晚饭后,母亲开始喂猪和料理家务,我却早早地将竹铺抹干净,搬至屋外的地坪上占一个好位置。那个时候的人显得特别忙碌,“双抢”要一个月才能搞完,不象现在的“双抢”,一个星期就干完了。所以,每家都是天黑了点上煤油灯才吃饭。乘凉时可热闹了,大人们家长里短、海阔天空地神聊海侃,小伙子大多三五成群地上街玩耍或到田里捉青蛙、抓黄鳝,大一点的孩子捉迷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小一点的孩子兴致勃勃地捉萤火虫,玩累了就爬到竹铺上睡觉,大人一边聊天一边用蒲扇给孩子赶蚊子……,直到孩子睡着了,皮肤凉浸浸的,而竹铺也被露水打湿了,大家才陆陆续续地回屋睡觉。现在每每回味起来,总有一种亲切而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
由于大屋的结构错综复杂,睡房的通风不好,屋内还是很热,加之床上都挂着蚊帐,睡在床上感到很闷热。这时,母亲总是用那句不知念了多少遍的话来摧我们入睡:“心静自然凉。”后来我开始默念着“心静自然凉”,心里想象着清凉的微风、绿叶的荫凉,或者干脆想象着冬天的大雪……,还是不能驱除燥热。妹妹胆小,要睡在里边,我翻了个身,靠在床沿侧身睡着,鼻子碰到帐门,突然吸到一股湿湿的、清凉的空气,原来,古老的已变成黑色的泥巴地面有些潮湿,虽然蚊帐内闷热,但地面温度并不高。渐渐地真的感到凉快多了,于是,我在清凉的微风、绿叶的荫凉的想象中酣然入睡……。
小时候因为体质弱,忍受不了冬天的寒冷,却非常能够耐热。暑假里也正是农村最繁忙的“双抢”时节,中午大人都午睡了,小孩子可以毫无管束地自由自在地玩耍。太阳在头顶上毒辣地晒着,蝉在枝头拼命地聒噪,偶尔听到田里传来一两声泥蛙“呱呱”的鸣叫,我与小伙伴们在田坎上寻找乌泡刺坨吃,又酸又甜,大人小孩都喜欢吃。还有一种叫“辣椒”的小果子,酸酸的味道,如果遇到成熟的果子,手轻轻一碰就爆裂,里面的种子在一瞬间就洒落到草丛里不见了,因为“辣椒籽”太小了。我们还在河堤上摘酸蒲根吃,听当医生的叔嗲说,那还是一种草药呢。老屋门前有一条小河,蜿蜒的河水非常清澈,将沙子冲洗得干干净净。我们经常到小河里捉螃蟹摸鱼虾,或在沙滩上玩过家家的游戏。玩累了就躺在河堤上的草丛里休息,有时也爬到油桐树的枝丫上,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摇晃着枝丫,悠哉游哉,象躺在摇篮里一样舒服,好不惬意!
有一天中午,我与妹妹沿着田坎一边走,一边扯着狗尾巴草玩,一会儿就扯了一把,看到一只青蛙呆呆地蹲在插过禾的水田里,就想逗它玩。我折了一根灌木的枝条,摘掉叶片,将狗尾巴草缠在枝条的前端,然后伸到青蛙的眼前,抖动枝条,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青蛙的眼前一跳一跳地抖动,青蛙全神贯注地盯着,突然猛地一窜,一口咬住狗尾巴草死死不放!我赶紧提上田埂,一手按住青蛙,逮了一只活的!我兴奋极了,顺手捡了根稻草,将青蛙的一只脚吊住,让妹妹提着,然后,再继续往前寻找,又钓了几只。心想还钓几只也许能做一个菜,美美地吃上青蛙肉呢!可是运气不佳,有的青蛙根本就不上当,我们只得将那几只青蛙也放生了。
那时候的孩子们没有玩具,有限的几样玩具还是自制的,也极少有零食吃,于是,田头、小河、山野都是我们的乐园,山里有的是能吃的果子和植物,活动的空间也极大,一般都要跑出好几里地,那是真正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大人怎么就那么放心呢?不象现在,孩子只要一离开家长的视线,必定牵肠挂肚。
自从在城里定居后,就再也享受不到那种大自然的乐趣了,钢筋水泥建筑林立,沥青路面、水泥广场……产生的热岛效应使城市与乡村产生了很大的温差,虽然单位和家里都有空调,但窒外是无法呆的,因为只要一开窗,热浪便扑面而来,即算心“静”,也不会产生“凉”的感觉。
2009-7-2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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