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隐居”到这个小区以来几乎不怎么出去,洗浴也都是在条件简陋的家里。那天,家里的热水器不知什么原因怎么也打不着火了。置身于七月流火的炎热,冲凉的欲望把我逼出了房间,于是我来到了小区的洗浴中心。一进大堂,服务生便向我推荐一种三十八元的套票,称该套票包含浴品、搓澡和一次带足疗的保健按摩。他看我不感兴趣,便又说,他们这儿还有一百六十八元的港式按摩和一百八十八元的日式按摩 …… 我说你不要说这么许多,我只是洗洗浴,然后再抠抠耳朵,不需要那么多花样儿。他表情暧昧地说,我只是让您了解我们的服务,至于“花样儿”或许洗洗就需要了。
我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极普通的小区里,洗浴竟然也有这么多的说道,这世界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到处都存在着选择,连冲个澡也是如此。当我一丝不挂地站在洗浴区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儿很小,只有五十几个平方,还没有大堂的一半儿大,淋浴的水也不是很好,时断时续的。
将就着冲完了澡,我换上一次性浴服来到休息大厅准备抠抠耳朵。我看到,这儿的空间却是很大,放了六十多张床,周围是一圈儿小包房。大厅中间有一台巨大的投影电视,周围的灯光很暗很黄。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服务生一再向我推荐包房,反复说“包房休息,可以不花钱”。我问,包房不花钱是不是就得买一些贵的服务呀?只抠耳朵行不行啊?服务生说,到我们这儿来的,基本上都进包房做按摩,我先给你介绍介绍,如果您想做时,再到包房也行。他说,一百八十八元是做“大活儿”的价钱,也就是我们的“特服”,想做什么都可以;九十八元和一百二十八元是推油按摩,至于“抠耳朵”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就不知道了。我给您叫按摩小姐,先生问她们吧。
服务生说完转身离开,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位按摩小姐。在朦胧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她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旁,自我介绍说她叫鸿儿,鸿毛的“鸿”,说着就拿起我的手开始按了起来。我问,你这是什么按摩呀?她笑着说,这就是最普通的保健按摩,如果洗的是三十八元的套票,洗浴中心就提供这种按摩。我们做这种按摩只能提取几块钱的回扣,可这种保健按摩却非常的累,得按二十几分钟。如果先生照顾的话,可以到包房按别的,包房免收费用。我说,别的是什么?她听我如此一问,一下了就来了劲儿,说,别的就是保健推油,就是肾推,也就是所谓的“打飞机”,当然,也可以做“大活儿”,也就是“打炮”,花一百八十八元就行,想怎么玩都可以,如果要和我包夜的话,价钱是三百五十元。
她说着,突然出手如电,蓦然将手伸向我的那儿,我一惊,条件反射挥起的手猛地将她的手打飞,大概是我手的劲儿太大了,她捂着自己的手腕疼得直吸凉气。我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问是不是弄疼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她一脸幽怨地说,你也装得太正经了吧?现在妓院都公开挂牌儿营业了,你还这么老土?该玩就玩呗,谁不都是乐一天算一天?先生正经的那儿都碰不得,还做什么按摩啊?
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见,但她那句“现在妓院都公开挂牌儿营业了”深深刺激了我的神经,我想,就算是如今世风日下,可这“妓院公开挂牌”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于是我问,那儿有公开营业的妓院?她一下子就笑了,怎么,不正经啦?想去玩玩?我也笑着说,既然有专业的,当然想去看看!怎么,对我保密?她说,那倒不是,只是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若是先生想证实一下,不妨自己去看看,就在吉祥大街上,叫什么“销魂苑”。
我出了洗浴中心,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销魂苑”这个名字,他回头用暧昧的眼神儿看了看我,说,很快就到。我说,听说“销魂苑”是家妓院,是吗?他说,是啊,吉祥大街上是有一家公开营业的妓院,据说警察已经去过了几次,但是这个妓院如今仍然在火爆的公开营业。
没一会儿,他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很繁华的大街中央的一幢大楼前,果然,我看到了一个写有“销魂苑”三个字的休闲娱乐场所。我说,就是这儿?司机说,嗯,就是这儿!我听人家说,这儿的明星随便嫖!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不但真有这么一家妓院,而且还可以嫖到明星?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了这家我感觉很有些神秘的“销魂苑”。在大厅的门里,一位一脸明媚春光的漂亮女人笑着迎了出来,她说她是这儿的老板。她问我是不是来这儿消费的,并对我的说,她这儿各种年龄段的美女都有,有明星大腕儿、白领儿,还有青春玉女学生妹,也有美国、英法和俄罗斯女郎,可以随便挑选随便儿玩 …… 她说,你随我来,明星大腕们都在里面候客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引我往里面走,没一会儿,我就被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内。一进入这个极宽阔的大房间,我吓了一大跳,在沙发上坐着候客的竟然都是我所熟悉的女明星!有林志玲、巩莉、张曼玉、林青霞、张子怡还有去年奥运红火的“跳水女郎”,但是,我走到跟前儿仔细一看,原来那些“女明星”都是塑胶做成的“模特儿”,不是真人的血肉之躯。
女老板 —— 其实也就是千百年来被唤为老鸨子、鸨儿的“性工作者管理者” —— 看出了我的一脸疑惑,便过去在“林志玲”那丰满的胸部摸了一把,“林志玲”立即娇喘吁吁呻吟呢喃地开口说话了:啊,讨厌呀 …… 啊,啊 …… 来劲儿了吧,那就上我吧,我会好好伺候您的!那鸨儿说,她这儿实际上是一个用塑胶女模特儿供一些男士“做爱”的销魂所在,只要顾客挑上一个女模特儿,就可以把那模特儿带到一个包房里随便折腾!她说,所谓的“妓院”,完全是人们的瞎传!她完全是合法经营。
跟模特儿做爱?这也够夸张的了!我简直难以置信。
那鸨儿接着说,她这儿的模特都是用特殊塑胶制作的,仿真人倒模,按真人比例大小,一比一浇注,手感和人体特征也完全都一样儿,模特儿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各个生理器官大小也和真人一样儿,而且模特儿的身子里还安装有微电脑控制的骚浪发声系统,会随着顾客对模特儿的那个动作发出各种叫床的声音。她说着,用手扒下了一个大美女明星的丁字内裤儿,我面红耳赤地看到,模特儿那毛绒绒的那儿与真人的也完全一样儿。
在我保证为顾客隐私保密的承诺下,女老板将我带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是一面高清晰的电视墙,原来,这是一个监视系统,电视里清晰地反映了每个包房里顾客与“模特”的那个行为。我看到,房间里的顾客都正在和女模特“做爱”,感觉这些顾客非常投入,如醉如痴,完全是和正在与真人做爱一样儿。而且在“做爱”时,女模特不但发出各种呻吟声儿,而且还说着极骚的“情话儿”和无比催*的淫词浪语 …… 在监视器里看到的“销魂苑”门口,我目睹了一个个顾客消费泄欲后满意地离去的愉悦神态。
这合法吗?我前脚出了“销魂苑”后脚就来到了公安局,负责治安一位警察告诉我,他们已经到那里进行了两次行动,这个“销魂苑”已经存在一个多月了。这个“销魂苑”实际上和妓院差不多,每个顾客每小时收费二十元,实际上是一种变相卖淫。但是,根据我国的相关法律规定,卖淫嫖娼必须是在两个人之间发生事儿,人和“塑胶人”之间这种“性交”行为无法认定为卖淫嫖娼,我国法律也没有对这种行为属于什么性质进行界定,所以他们公安机关无法也无权处理。
后来,我又在电话里请教了我的律师朋友。朋友说,我国法律规定,凡是法律没有明确禁止的行为,公民就有权去做。我国的任何一部法律都没有规定人与“塑胶人”之间的“性交”行为是违法的,所以“销魂苑”的经营活动就应该是合法行为。况且,那些“塑胶人”也是合法企业公开生产出售的。朋友还说,“销魂苑”实际上不是在从事卖淫嫖娼活动,实际上是在提供一种新型的“娱乐消遣的方式”的服务,虽然这种服务“方式”现在在道德层面上或许还难以被一些人所接受,但它起码是合法的。
“销魂苑”的鸨儿当时还对我说,她没有想到开业以来她的销魂生意会这样儿的火爆!她说来她这儿主要消费者年龄群体在三十岁至六十岁,消费群月收入大致范围在一千二百元以上 …… 她说她现在正在准备扩大经营规模,设置女宾部。女宾部将“请”来小沈阳、周润发、成龙、汤姆克鲁斯、田亮等男明星,当然也都是男模特儿,鸨儿相信女宾部也一定和男宾部一样红火、兴旺。她说,这事儿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追星的愿望,谁不想同名人那个呀,连我都 …… 呵呵 …… 那女人春心荡漾地说。
也许,在道德上,我很难接受这件事儿,但是我想,只要是法律没有明确禁止的行为,公民就有权去做,《宪法》规定公民该有的那些权利不是也一样儿嘛。法律是神圣的,它只应该去约束它应该约束的,不应该去约束道德。人是有差异的,不可能人人都德高望重,低俗,也是人的一种权利。尽管这样,我也十分清楚,这样的场所,迟早还是要被关闭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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