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明就开始下雨,直到现在都七点四十分了,不但没有停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了。好在现在乡下也都是水泥路,我又不必到田地里去所以是不会受泥泞之苦的。坐在电脑前边打字边听雨声,真的感到了有几分惬意。可是就在我感到有点累而站起身凭窗而立看外面雨脚如麻时,突然想起昨晚看新闻报道季羡林老先生仙逝的消息,便有不胜的感慨涌上心间。老先生的才学与人格自然不用我赘言,我只是太喜欢老先生的散文了。
两千年我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老先生的散文选本,我被老先生厚重的文字从容的心情坦荡的胸怀感动着,被老先生渊博的学识高尚的情操谨慎的治学激励着。这本散文集在我手里已经整整九个年头,里面的文章自然是读过几遍了。喜欢老先生的文字绝对不是故意附庸风雅拉大旗作虎皮。
老先生的文章,我读过一些,但是读得不多,并且只限于散文。只就阅读所及,我觉得,他就可以成为文学大家了。无论抒情记事,他的文字都是那么厚重、平实,颇具气韵、底蕴,总之就是有分量,令我感佩不已。
我认为老先生的《只有东方文化能拯救人类》是真言、箴言而不是故意钻文化的针眼儿更不是老王卖瓜。所以,我在结束漂泊回到家乡之后就进了国经学堂,在那里为渴求国学课蒙的人们讲述国学,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也想趁此机会埋起头来好好做一点学问,把自己一颗浮躁功利的心沉静下心来。作为一个中国人,怎么可以不了解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化呢?而了解的唯一途径就是学习,不学习何所得呢?人人都知道“不劳动,无所得”,岂不知学习也是一种劳动啊,一种高尚并且是一本万利的劳动。试想:如果全人类接受的都是西方文化而不是东方文化,这个世界将被“征服”“竞争”成什么样子?
眼下这个世界可以说是物欲横流,说道德沦丧似乎也不为过。老先生认为“拯救之方是有的,这就是‘改弦更张’、‘改恶向善’,而这一点只有东方文化能做到。”老先生接着有阐述道“东方文化的基本思维方式是综合,表现在哲学上就是‘天人合一’”,还引用了张载《西铭》里的一段最为精辟的论述:“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我国先哲们讲的是“天人合一”,印度哲学则是“梵我一如”。从这里我们可以了解:东方文化都主张人与大自然是朋友,不是敌人。既然是朋友不是敌人,自然也就谈不到征服与讨伐。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心里时时还在批判着传统文化里某些与自己想法相左的观点,认为西方文化的积极入世是推动人类文明进程的必要手段,对老先生只是一种尊敬;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的心灵也还在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碰撞时迸发的火花里燃烧翻滚,对老先生亦不过是一种崇敬;今年的这个时候,我的心终于沉静下来,或坐在电视前听于丹听傅佩荣讲孔子讲孟轲谈《论语》谈《孟子》,或坐在电脑前敲打自己学习孔孟拜读老庄了解《楚辞》《史记》的心得,或站在国经学堂的讲台上讲解《三字经》《大学》以及唐诗宋词晋字元曲。而心里对老先生所保存的情愫可就不单单是尊敬与崇敬,而有一种欲顶礼膜拜的渴望。
我再一次感到中国失去了一位真正好好做学问做人的人,我们失掉了一位真正的国学大师。我知道,以我的孤陋与愚钝,对于学习国学继承国学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我不气馁,就让我倾毕生精力学习,对传统文化的传播尽微薄之力,虽不及老先生千万分之一,但一定“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把国学学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就算对老先生的敬佩之心找个去处。
要学下去,在中国,在现在,像老先生那样孜孜不倦,是否能够取得成就暂且不论,就算秋后无账可算也不后悔。刚上初中时整天跟着老师批林批孔批臭老九,现在想来,还就是那时候开始接触国学的,知道了子曰诗云之乎者也,这世界上的事情还真的是“有一利就有一弊”。
今晚再翻开老先生的散文集,心里的崇敬之感似乎比往日更加强烈。因为我又一次拜读了《一个老知识分子的心声》,个人愚见,这一篇文章发自肺腑的话语可以跟瞿秋白的《多余的话.告别》相媲美,虽说不是如瞿秋白那样在生命的尽期,蘸着自己毕生的血泪写就感人的篇章,但是却同样显露出作者罕见的真诚。
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写纪念老先生的文章的,而在这些年中,却使我看到太多使斯文扫地甚至有辱斯文的人和事,一件件加起来,渐渐地竟使我对所谓知识分子的品质发生了质疑。是老先生重树了知识分子的伟岸与神韵,中国在成长,国学在延续,我也还将继续学习。我相信:除却我,在中国,在世界各地,还有很多人在真诚深切地缅怀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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