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只是光线波长不同的表现而已。从红到黑的转变,如同川剧变脸那样飞快。现在知道没多少秘密,只是种技巧罢了。陕西还有一种阴阳脸的民间戏,一个人身上从中间线划分,一半是红衣笑脸的女人,一半是黑衣哭脸的男人,转个身就实现了变性。这个过程也能在瞬间完成。
以前看大学生辩论,有这样一个环节,就是让控辩双方立即互换角色,开始完全相反的控辩。这角色变化也很快,一下子很难让人适应。于是就有辩手嘴巴没有随着屁股变,不小心为对方说话了。呆子没这才能,如果站在台上可能会一分为二变俩人,或者回家就彻底精神分裂了。
当然这还是初级水平。高级的当属间谍,他们一生都在做与表面完全不符甚至相悖的事,是绝对的事业忠诚者。更高级是双面间谍,不仅内心与表面完全相反,甚至可同时扮演敌我双方的角色。这样的工作,一定非天才莫属了。
现实里,高级间谍少见。力拓那几个华裔,据说现在不算间谍只算商业案了。或者就算间谍也该是低档次的,毕竟已经被抓露馅了。可还有一个类似的高人,且两个方面都很出色,这人就是伍皓。如果你不知他是谁没关系,你肯定知道躲猫猫。他就是发动躲猫猫网友现场考察的领导---云南省宣传部副部长。一段时间过去,躲猫猫早就大白于天下,而现在随着昆明的更多乱象,这位部长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几乎无人不知了。
首先说伍皓当年也是位知名记者,据说也以揭露体制内黑暗为己任。后来不小心遇到伯乐才成了现在的部长。从揭黑的记者到歌德的部长,这转变也相当大。以至于让这老练的记者,也有点应付不过来。
就说这躲猫猫吧。让网民参与调查,这事本身可谓开了先河。至今很难揣测刚开始时部长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到最后躲猫猫背后的秘密被不断曝光,现在再看这结果,相信这已是宣传部长难以招架的了。
再到小学生卖啊淫案,越来越扑所迷离,谁是谁非暂且不说,可结论无非两个:一个是确实在卖啊淫,一个是警方确实在造假。假如前者属实,那则是社会的耻辱,宣传部长该怎么宣传?是否也要承担部分责任?假如后者属实,则又是一个新版躲猫猫,最后部长如何解脱?再说了,这样的事,是公检法纪检信访的责任,管你宣传部何干?不管输赢,这宣传部长都尴尬。闹不好更像在狗逮耗子!
也有人说这体制内关键岗位上的领导,敢站出来和网友直接沟通,这本身就是突破。那么呆子也宁愿相信他是真诚的。确实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智慧!揭黑生涯十几年,宣传岗位几多载,如果至今还存留一些学生气,还在喊做人的道德底线,还没有一点明哲保身的哲学思辨,似乎就还不能算成熟。这样坚持下去,最后的下场大概也不会多么好。
或者说这位部长道行更深,非肉眼凡胎所能推测。当年启动躲猫猫调查,本身就是为了不躲猫猫,现在揭露小学生卖啊淫,本身就是为了不再有人卖啊淫。如果这样,那么呆子就伸出根大拇指夸赞一声说这部长有种!就是死了也值!
而具体到事实真相之类的,大概也远非一个宣传部长所能分辨。记者是无冕之王,无形的权力更大。而现在是部长,投鼠忌器,恐怕就没这么自由了。就如同部长调动的网民根本无法查清躲猫猫真相一样。 不过“求真的力量”这笔名还不错,至少看这名字,就像看见的是范伟而不是赵本山那张脸,第一眼就给人一个诚实的直观感觉。
但是,如果希望所有的老爷都能拿出时间来,在网络世界里和网民平起平坐而不是发号施令,至少在可以想象的时间段内,难以实现。因为正如伍皓自己所言“很多政治经验丰富的老领导一再劝诫我,不要在意网络上的东西,根本不必去理会,它伤不到你一根毫毛。他闹腾他的,你不理他,闹腾一会儿也就没劲儿了;你越想着要尊重他、回应他,越把他当回事,他越会疯狂地奔过来咬你。这就是网络,这就是网民。”这话尽管没逯局长“为百姓说话,还是为当时说话”,或海口局长“发展的地方水都黑”那样直白,但这才是真正的政治经验,才是真正的领导风范。
假如将伍皓看做一个有理想主义情怀的人,那么伍皓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失败了。从记者到部长的转变是单向的,适者生存,再不能像以前记者那样信口开河,于是就只能在框架内宣讲所谓的法制和仁政,失败也是必然的。
所谓法制,就是一群人划个圈,希望其他人都在圈内呆着不逾矩,否则就要处罚。而圈内人看着画圈的人可自由出入,当然就不那么满意,就要嚷嚷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类的口号。这当然不可能。所以画圈的人就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所谓刑不上大夫,是谓仁政。如果还有不同声音,那就干脆再画个圈,让王子们的行为变成新圈内的“合法特权”,告诉旧圈内的人人家也是合法的。然而要将这些完美的协调起来,那难度也可想而知。
综观部长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这三者之间找一条中间的道路,以真诚的姿态,告诉民众政府是讲法制、行仁政,愿意沟通的。所有这些,都不敢也不能突破划好了的既定的圈。而百姓所争的,并不是在既定的圈内去无聊的辩论,而是这两个圈本身。
记者是游弋在各个圈子之间的自由人。而部长则是某个圈子利益的代表。就算短时间内还没忘记那些当年的记忆,可在圈子的羁绊下,又能怎么样?当李金华还是审计署署长的时候,说话管用,可不敢多说。现在他下台了,说话不管用了,再说又有何用?潘岳还是环保部副部长,如果总发一些与官场行话不同的声音,那未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大概也相当肯定。至于伍皓,终于在聆听了先辈教导后“暂时选择沉默”,也许这才明智。酱缸里待久了,慢慢也就会忘了还有圈外一帮人,而被盛大的歌德场面染久了,也会情不自禁跟着弘扬起来。这才是宣传部长的正事。
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杀毒公司的人,一定首先是黑道高手。他们如果想发财,一定易如反掌。可他们仍呆在杀毒公司,而没变成黑客。这究竟是靠制度的约束,还是个人的道德?其中一个典型的案例是:美国一位以杀毒为职业的父亲,居然养了个职业黑客的儿子。这场父子之仗胜负如何至今无从知晓。可见道高还是魔高的争斗,还会继续下去。
倒是有另外的消息鼓舞人心,那就是安全公司意识到“制服黑客的最好办法是让黑客变红。”因此招聘了不少有过黑客经历的员工。站在安全公司的立场上:从黑变红的过程,是瞬间完成的突变,还是其中有多个渐变阶段?如果是前者,那么对这个人的转变该如何判定?是不是还会很快转回去?如果是后者,那么在这个人转变的一系列中间状态,对这个人的认知,究竟是黑还是红?站在黑客的立场,我为什么要变?变了以后,我会是永远背后有反骨的魏延,还是忠心不二的黄忠?或者这变本身,不过是将下次再变的过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颜色革命,屡建奇功。蓝绿阵营好热闹,红衫白衫好精彩,可至今没谁用黑色标志。可见这颜色也有革命反革命之分。无论如何,没有体制保护的黑色,尽管自由可不那么可靠。这么说来,伍皓的变化还不够彻底,或者说至少还有进步的余地,是为方向或遗憾。如果天下的黑客都变成安全公司的铁杆员工了,那就是天下大通的天堂了。
于木鱼宅
2009-7-22
-全文完-
▷ 进入木伯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