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象六月枝头上最妩媚的一朵栀子花苞,洁白,暗香,以最美丽的姿态在他身下含羞绽放……
天野,若干年后你可还会记得我的样子?她双颊绯红,媚眼如丝。
小蝶,你的样子早已镌刻在我心上,忘了你我的心也不存在了。他的唇如熨斗一般沿着她的颈部向下蜿蜒。
天野,说你爱我……她伸出皓臂环住他的脖子,娇喘微微。
小蝶,我爱你!这五个字他已说了不下百遍,只要她想听,他就乐此不疲。
我也爱你。天野,答应我,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即使沧海变成桑田,也请你一定要在心里为我保留一个小小的位置,好吗?两行清泪仿若花瓣上晶莹的露珠,默默坠落在枕上。
我答应你,小蝶,你别哭呀,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他停止了进攻,温柔地为她擦泪。
不是疼,是幸福。她微笑着仰起下颔,迎着他的唇深深吻去,娇躯如蟒蛇一般紧紧缠绕住他的……
2
石天野死死地盯着闹钟,三根指针终于在六字上重叠,他猛然从床上跃起,拿起床脚下的锤子蹑着脚走向门边,将右耳贴于门上,客厅里先是一阵细微的“悉索”声,然后是“砰”的一声闷响。老爸老妈果然准时晨炼去了。他欣然一笑,开门直奔父母的卧室。
床头柜并未上锁,户口本也未转移,仍放在老地方,这让他有些意外,记得老妈上回发现他偷户口本时曾咬牙切齿地说过要给柜子装把锁的,所以他才准备了这把锤子。难道是他们想通了?不再反对他和小蝶的婚事了?他心头一阵狂喜,也顾不得洗漱了,拿起户口本就往小蝶的住所跑去。
小蝶!小蝶!石天野把门擂得震天响,屋内却丝毫不见动静。倒是隔壁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半个头来,天野认得她,她是小蝶的房东张姐。
是小石啊,小蝶已经搬走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石天野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蝶不住这儿了,昨天夜里就搬走了。
怎么可能?昨夜他和她缠绵至午夜方才离开,他本舍不得走的,可她非要他回家睡,说他如果夜不归宿他父母就会怪罪到她头上从而瞧不起她。午夜到现在不过六个多钟头,这么短的时间她能搬到哪儿去呢?她又有什么必须搬家的理由呢?不,绝不可能。一定是张姐没睡醒在说梦话。他不再搭理她,继续敲门。
小石,别敲了,你就是把门敲破了小蝶也不在里面。她真的搬走了,钥匙都还给我了。你若不信,我就开门让你看看。张姐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过来。
房间里纤尘不染,仍然是那么干净整洁,只是平日里摆在床头的粉色毛毛熊不见了,那是他送给她的,她喜欢得不得了,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石头”。她说他不在的时候,就由小石头来陪伴她,保护她。他隐约觉得不妙,视线转向书桌,心里又“咯噔”一下,一直摆在桌上的相架也不见了,那是他们在白鹤湖边照的合影。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冲到衣柜前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他的脑袋里象是飞进了一群蜜蜂“嗡嗡”作响,心也似乎在这一秒冻结,身子摇摇欲坠。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拨通了她的手机。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手机里反复传来的声音将他仅存的希望击得粉碎。昨天还用这个号码传递过滚烫的情话,今天却莫名其妙就成了空号。只隔着一夜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议,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蝶,我已经拿到户口本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注册了,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为什么?石天野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去……
3
那一天,天空很蓝,云朵象是一群错把天空当成草原的绵羊,在悠闲地嬉闹追逐。
天野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的好,这是他正式成为一名精神科大夫的第一天。他先是虚心地跟着一个老医生学习查房问诊,又找出几个重症病人的病历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查找了一下相关资料,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发现桌面和资料柜里有些灰尘,于是提着桶子去了盥洗室。就在他提着水正要返回办公室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洒水壶的女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许是跑得太急,说话时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什么忙?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是那么充满期待地望着他,让他无从拒绝。
你提着这桶水站到阳台上去,然后把水灌到这个壶里,五分钟后,对着楼下洒水,壶里的水没了就继续灌,然后接着洒水……
天野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他立刻就释然了,这里是精神病院,见得最多的就是精神病患,瞧她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知道她也是一个病患。可是她是怎么跑出铁门来到这里的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犯病了,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她带回病室呢?
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病人,我……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一会再跟你解释,你就照着我刚才的话去做吧。你有戴表吗?手机也成,一定要在五分钟后洒水哦。女孩抬腕看了下表继续道,现在是9点27分,你一定要记得在9点33分准时洒水哦。女孩又火急火燎地跑下楼去。
天野怕她跑了,赶紧追下楼去,却发现四楼的阳台挤满了人,连乔院长也来了,正仰头看着什么。他意识到出事了,也好奇地挤进人群里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这一看,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个穿着病患服的女人两手平伸做飞翔状站在阳台的护栏上,随时都有坠楼的危险。她嘴里不时的重复着,我是一只小鸟,我要飞了,要飞了。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女孩也爬上了护栏,可她并没向那女病患靠拢,而是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展开手里的床单,两只手分别拽住床单的一个角,然后展开双臂。白色的床单在风里翻飞,女孩那单薄的身体似乎立刻就能随风飘走,看得大家心惊胆颤。天野更是大惊失色,这不正是刚才要他往楼下洒水的那个女孩吗?她究竟是不是病患?如果是,她为什么没穿病患服?为什么没人阻止她爬上护栏?可如果不是,她的言行举止又为何如此怪异?太多的问号在脑海盘旋不去,让天野不得不坚持看下去。
喂,我是白鸽,你是什么鸟啊?女孩偏过头来冲那女病患喊。
我,我是……我也是白鸽。一直在喃喃自语的女病患居然回话了。
你也是白鸽?那你怎么没翅膀呀?瞧我的翅膀多大多美呀,一定可以飞得又高又远。
……女病患语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孩的“翅膀”,颤巍巍地向那女孩靠近。众人的心又是一紧,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下楼去。
你站着别动,既然你也是白鸽,我就把我的翅膀借给你,你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告诉我天上都有些什么好看的好玩的东西哦。
女病患居然很听那女孩的话,真的不再走了,站在原地使劲地点头。那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女病患身边,将手里的床单搭在她的手臂上。
呀,天上有乌云,要下雨了,翅膀淋湿了就飞不动了,还是等雨过了再飞吧,我也去借一双翅膀来,咱俩一起飞。那女孩一边说一边抬腕看表,显得很焦急。
石天野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还好,水桶和洒水壶都在。他飞快地把水灌进洒水壶里,匆匆往楼下浇去……
4
女孩叫小蝶,是医院的一名义工,经常无偿地给女病患洗头洗澡洗衣服,还会隔三差五地做些好吃的带给那些没有家属或是家属不管的病患吃。这些都是天野私下里打听到的,这更加深了他对那女孩的敬意,现今社会,象小蝶这样善良有爱心的女孩真是少见了。
为了能经常见到小蝶,天野查房问诊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小蝶的每一次点头微笑或是一句简单的问候都会成为他回忆的美餐。这会儿,他又坐着发起了呆,书摊开着,他只看见一张秀美的脸,同事们在闲聊,他只听见一声甜美的问候“石大夫早上好”。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暗恋的感觉?让他困惑不解的还远不止这些,她还曾出现在他梦里,用清澈无比的眼神默默凝视他,欲说还休。十四年了,自从十四年前那场车祸掳走他八岁前所有的记忆,他就不曾梦见过任何女性,除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可他怎么会梦见才认识没多久的她呢?这难道就是缘分?又或者如别人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好了,小蝶受伤了。护士小王急匆匆地跑进来。小蝶给三病室的一个老病患喂骨头汤,结果那病患突然抬手把保温桶给打翻了,滚烫的汤悉数泼到小蝶的腿上……
天野第一个冲出办公室,他赶到三病室的时候,护士长正在往小蝶的腿上抹肥皂水。小蝶见他来了,有些害羞,想把撸起的裤脚放下。
别动。天野急忙抓着她的手。看着那雪白玉腿上的一大片红肿,他的心也莫名地抽紧。
小蝶的脸红了。想要挣脱天野的手。天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手。
石大夫,我一会还有个会议,你能不能带小蝶去别家医院看看?
天野正有此意,刚要答应却听小蝶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不是很疼,我能忍住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咬着牙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玻璃碎屑上,痛得钻心。
现在是逞强的时候吗?以为自己是铁人哦。天野追上她,不由分说的把她驮到背上……
在烫伤科大夫那里确认小蝶的伤不严重后,天野按处方拿了药,把小蝶送回了家。小蝶的家就在医院附近,是一幢二层楼的私房。她租了一楼的一间,作为临时歇脚的地方。房间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有些微妙。小蝶想给天野沏茶,被天野制止了。他知道她很害羞,其实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说了一些按时敷药预防感染的话就起身告辞了。在门掩上的那一刻,他回过头去,在心里默默对门内的女孩说,等着吧,我还会来的,一定。
5
小蝶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头如铅重,四肢乏力,口渴得厉害却连起身为自己端杯水都不能够。
咚!咚!咚!她听见有人敲门,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不配合。
小蝶!小蝶!这就奇怪了,我一直在这洗衣服,并没看见她出门呀,怎么会不在屋里呢?张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姐,你能不能把门打开让我看看?喏,这是我的身份证,交给你,我只是不放心小蝶,怕她病了还是怎么的,我只要看着她没事就走,行不?
这不是石大夫的声音吗?他怎么来了?小蝶有些不敢相信,她又挣扎着起来还是不行,情急之中,她看到枕边的手机,赶紧拨打张姐的电话。张姐,我病了,在屋里呢,开不了门。
门开了,天野冲了进去。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看见小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满头大汗。
哎呀小蝶,你是不是中暑了?大热的天,你咋不开风扇呢?张姐赶紧去开风扇,风扇却不转。
大姐,你家有藿香正气水吗?十滴水也行。天野心急如焚。
有,都有,我这就去拿。
天野把毛巾用凉水打湿,放在小蝶的额头上,不时更换着。
张姐把药拿来了,天野扶起小蝶把药喝下。又叫张姐帮小蝶把汗透的衣服换下,关门而去。
小蝶,这是你男朋友吧?真够细心的。人也长得帅,你可得抓紧了。张姐笑道。
不是的,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小蝶的脸更红了,赶紧撇清。
普通朋友?看他紧张你的那个样还能叫普通么?张姐我可是过来人了,别想蒙我。
真的不是嘛。小蝶急了。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我帮你洗衣服去,叫你的普通朋友进来陪你哈。张姐笑着出去了。
天野买来一台新风扇,还有一大袋的防暑降温药品。他一会子装风扇,一会又烧开水泡凉茶,还不忘时刻给她更换冷毛巾。小蝶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眼神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6
老天阴沉着脸,象是在生谁的气,风也吓得没了踪影。小蝶倚在门框上,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浮现昨天的情景。
天野握着她的手说,小蝶,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不!她假装看不见他眼里的痛楚,生生将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抽离,说出这个近乎残忍的字。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说服自己放弃你。他象一头受伤的狮子,眼里有暗涛汹涌。
我配不上你。即使我现在接受你的爱,将来总有一天你也会弃我而去。
为什么这么说?这可不象我认识的那个小蝶,她坚强、自信,可是今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坚强自信的小蝶并不存在,那只是你的错觉。现在这个软弱,自卑的小蝶才是真实的。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小蝶,不哭,有我石天野在,就不会再让你哭。
这话好熟悉,她楞住了。同样的话,是谁,也曾对她说过?思绪飘飞到十四年前一个叫榕树村的小山村里……几个小男孩追着一个小女孩喊“小疯子”,还把大把大把的苍耳往她身上砸。小女孩哭着,跑着,突然有一个小男孩从孩子堆中走出来。他一边替小女孩小心地摘掉粘在她头发上的苍耳,一边柔声说道,小蝶,不哭,有我小石头在,就不会再让你哭……
小蝶,相信我,我是真心的,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她是爱情绝缘者,对男人免疫,怎么可能会有感觉?
我相信你的真心,只怪我福薄,消受不起。因为……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发疯。小蝶知道,如果不把实情说出来,他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随时都会发疯?小蝶,你这是什么话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妈妈二十二岁生下我后疯了,姐姐二十二岁的时候也疯了,乡邻们都说我家的女人被妖魔诅咒了,还说我到了二十二岁也会疯掉。这么说你能听懂了吧?一个随时都会变成疯子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接受男人的爱?你走吧,别再来了,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我注定要辜负你的这份情意。小蝶泪流满面地把天野推出门外……
人被她赶走了,她终于又可以过安生日子了。可是为何心里空落落的?为何还要傻傻地站在这里望着他来时的路发呆?为何在梦里会频频梦到他,留恋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她懊恼地生着自己的气,转身往屋里走去。
小蝶。她呆住了,这分明是他的声音啊。可是,可是她昨天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怎么可能再来找她这个“未来疯子”?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昨夜没睡好出现了幻听。
小蝶,不用理会那些乡野村夫的无稽之谈,我不会让你疯的,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好吗?有人从背后温柔地将她抱住,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吹拂到她脸上,她所有的武装立刻分崩离析。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爱情绝缘,爱情免疫统统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纵然修得百毒不侵之身,也终难抵挡情毒攻心,情之一字果如书中所言,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她闭上眼,罢了,罢了,若他和她是彼此的劫,那么她愿将手放于他的掌心一起微笑着承受。
7
哧……一阵尖锐的紧急刹车声把梦游一般的石天野从迷茫中惊醒。看着离他咫尺之遥的卡车,他的头突然一阵剧痛,霎时间天旋地转……
村口有棵大榕树,树叶茂密,象一把绿色的巨伞,奶奶说,榕树的年龄比她还老。夏日里树下阴凉,时常有孩子在此嬉戏。某天,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格子裙的女孩儿路过树下,正在玩苍耳大战的孩子们立刻停止了“战斗”,都跟在女孩儿的身后喊“小疯子”,还把手里的苍耳大把大把砸过去。女孩儿哭着躲闪,孩子们却穷追不舍。突然有一个男孩子从孩子堆里走出,一边替女孩小心地摘掉粘在她头发上的苍耳,一边柔声地说,小蝶别哭,有我小石头在,就不会再让你哭……
奶奶家来了两个客人,一男一女,打小石头进门起,女的就搂着他又笑又哭的,吓得他直往奶奶身后躲。男的说,素云,别吓着孩子了。8年未见了,也怪不得孩子认生。
奶奶说,小石头啊,这是你爸妈,现在要接你回城里住了。
我不去城里,我要留下来保护小蝶,不让铁蛋、狗子他们欺负她。
小蝶是谁?
是村东头杨家的小女儿。那女娃子也真可怜,妈疯了,爸一去不回,姐姐到外地打工了,她小小年纪就要烧饭洗衣,还要照顾疯了的妈。
……
小石头被爸爸连拉带抱地塞进了汽车。汽车开动了,在山路上颠簸着。反光镜里一个扎羊角辫穿红格子裙的小女孩儿在拼命地奔跑。小石头哥哥!小石头哥哥!
停车,小蝶在叫我,快停车,我要下去。小石头扭头望着车后渐渐消失的小红点,急得直哭。
天野乖,不吵也不闹,一会到了城里,妈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带你去游乐场。
我不叫天野,我叫小石头。我不要去城里,我要和奶奶住在一起,我要保护小蝶。小石头趁妈妈不注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脚底一阵钻心的疼,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头象是撞在什么硬物上,意识变得模糊……
天野!天野!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呀,十四年前你就吓过妈一次,现在还要再吓妈一次吗?你醒醒啊,天野,呜……
天野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那么悲戚,是小蝶在哭吗?他强行撑开眼皮。
天野,你终于醒了啊!吓死妈了。天野妈激动地握住儿子的手破涕为笑。
妈,小蝶呢?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现在却不声不响地走了,是不是你们对她说了什么?
天野,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先把其他事情放下,好好调养身体要紧。天野妈有些心虚,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我要去找小蝶,我一定要找到她……
8
蓊郁葱茏的榕树下,一个清秀的女孩儿坐在一张藤椅上,神情落寞。
她对着怀里抱着的粉红色毛毛熊说,小石头,你说我这样做对么?我能狠心拒绝一个母亲的恳求吗?况且她的请求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有谁愿意让自己的独生儿子去娶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疯子的女孩?
一滴泪落在毛毛熊的眼眶里,两滴、三滴、四滴……小石头也在为她难过吗?
女孩用力吸了吸鼻子,微笑道,小石头,别为我难过,我虽然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是知道他在世界的某一个角,和我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这就足够了。而且老天也并未亏待我,赐给我一个最珍贵的礼物,不是吗?
女孩缓缓地站起来,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暖暖地照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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