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嬗变中疯狂转换,站在桥上,看,看西方早已经没有了夕阳没有了晚霞的天空;看彩霞过尽无云无月的苍穹;看逐渐显现的星星逐渐相互陪伴相互说笑,看波平如镜但没有渔歌唱晚的江面。时光是断续的。
放假后,到农村玩。中午的时候,随处溜达溜达,这是一个很落后的村子,很幽静,听不到汽车来回烦人的呼啸。天很热,步行着,很累,但这算是一次开心旅行吧。朋友的家仍然保留着“上古时代”的痕迹:高大森严的主屋,洞开的门窗像黑森森的眼睛看着我步步走近,眼中流露着讥诮;它那张方形的嘴巴一定在跟我说什么吧,可惜我听不到。我左右看了一下,走进它的嘴巴里。居然还贴着门神,有点陈旧,应该是年初贴上去的。秦叔宝和尉迟恭威风凛凛的向我吹胡子瞪眼睛,金盔铠甲,刀枪贼亮贼亮的,似乎在警告我这个不速之客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吃饭时众人谈笑风生,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在大家庭与亲人们一起吃饭的情形。两台破烂不堪的“铁笼式”电风扇在旁边“呜呜”的拼命摇头,似乎对我们的话题大不以为然,或者想加入我们的探讨之列。
饭后我到旁边的一间房子里坐,里面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在专心看电视,见我进来便招呼了一句,然后漫不经心地问我的aabbccdd......,我并不想说这么多,但这家伙口若悬河,又像在查户口的。我坐着如芒刺在背,那朋友不知怎么搞的这么久也不过来。我站起来说:“我到外面走走。”
他笑了笑:“我们村子并不大,很快就走完了。呵呵,坐一会儿吧,我儿子......跟你是同学吧?”
晕,原来是他儿子!......
村子确实不大,绕了一圈不过半顿饭工夫。村里的人们很是闲着无事,见我出来,竟然扶老携幼的列队来看我。我疑心他们在我踏进村口的时候早已经奔走相告,在此等候多时矣!那眼神离奇得不可理喻,在背后窃窃私语,不知究竟在品评什么?我周身不自然,又不能作出什么反应,甚至腰间痒了也不得不很斯文地去抓——真够受罪!我装作很悠闲的样子看池塘里喘气的大水牛,这位大爷鼻子一瘪一瘪的,鼻洞随着一开一合,嘴巴不知足地咀嚼,像永远没有肚子饱的时候。听说这叫做“反刍”,我却一直怀疑它是在反胃吐食。这家伙被人们饲养了几千年,祖宗传下来的先吃后嚼的坏习惯却始终改不掉。
道旁卧着几只友善的狗。狗在不发怒的时候挺可爱,眼角由于咪起来而显出两条长纹,像一个老头在鼓起颧骨不出声的憨笑;脑袋搭在伸直的前腿上半睡半醒,红红的舌头在半空中抖动;肚子一鼓一鼓的喘气。白天它是不会生气的,走过它身边时它才张开眼睛看了看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做它的周公梦。我对它友好的叫了两声,它也只是懒洋洋的摇了摇尾巴,懒得站起来,仿佛说,我又不认识你,叫我干什么。
池塘里的莲花很多,这是藕田吧。粉红的洁白的,非常漂亮。一群水鸭正从水里上来。鸭子的纪律性极好,思想觉悟不错,从来不需教官,不必吹哨子,也没有人监管。上岸后它们开始抖动翅膀,用扁咀整理着,不时抬头侧着眼睛看人,样子很乖很可爱。
回到厨房,朋友仍不在。他的母亲在洗碗,见我进来,笑着说,不去看看我家的猪吗,胖得可快呢。
我很高兴地站在门边看猪。农村里似乎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请客人看自己养的猪。当然猪也仰起头看人。本来它们是呼呼大睡的,一看见有人来,以为又有什么东西吃了,马上一骨碌起来,哄着猪圈直叫唤。不过这显然是在作秀,因为叫了几声又停下来,仰头歪脖子看主人,见主人没有反应,又重新直着嗓子叫,很委屈的样子,大眼睛露着馋相,令我想起猪八戒。主人忍不住笑了,假意骂它:馋嘴!才吃了多久?
黄昏的原野燃烧着夏天的火焰,但夏天真的就要过去了。放眼看去,是开阔的平畴,整齐的田垄井然有序。苍黄,稻子已经收割完毕。风,确实渐渐的凉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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