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纪实小文《女孩,我求上帝保佑你》在网上发表后,收到了不少反馈信息。综合来看,网友们最感兴趣的,是想知道有关望溪和燕尔的故事。不少朋友在qq上同我聊天时,充满了期待,一致鼓励我写出下面的故事。更有一位网友说,假如让她来写的话,她会将望溪和燕尔的点点滴滴,写成一段网络情缘里既真实又凄美的故事。
我似乎有点担心,生怕文字会在我的心上,毫不手软地捅上那么一刀;同时也担心,让他人来描述自己过往生活的片段,能行吗?于是,我犹豫了起来。
可是翌日,我看到了qq上的留言。读了那些文字,我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望溪先生:在你的生活中,是不是曾经有个叫晓燕的女孩?她,就是燕尔。
我是燕尔大学时的同桌,每每想起善良、如仙般的燕尔,我的心里很难受。不过,她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知道是你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的,这是我从媒体上得知的。也许燕尔没有告诉你,她曾经同你在网络上的短暂交往;因为,她在还没有同你见过一面的情况下,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不久,你向她表示了歉意,坦诚了你的家庭情况。起先,她是有点埋怨你,后来,得知了你的一些情况后,她对你的爱却更为真挚了。当然,我明白,那种爱里面,似乎还含有同情的成分在。
燕尔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她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很成功的商人。他们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们家在广州的别墅,我曾去过,简直就像一个小型公园。燕尔在大学期间,还经常资助贫困地区的同学。另外,她还常年资助四川汶川的两个贫困小学生……她是那么的善良,所以对自己心仪的人,也总是藏有无法割舍的情结。由于你那时还没有离婚,她只能将对你的爱,深深地埋在了心中。
知道你离婚以后,燕尔开始慢慢设法接近你,但你一直心系着你在网上相识的那个燕尔,从而使同你相处着的燕尔,一直找不到向你表白心迹的机会。她曾痛苦地告诉我说,过往那段不幸的经历,让你始终紧闭着爱的门窗。后来,你们成了忘年之交。她一直跟我说,只要能有照顾你的机会,她就已经满足了……我谈了这些,你看我有没有可能,将你和燕尔的故事写好呢?
读完留言,我急切地告诉她,我很想读到她写的故事。因为我相信,从她写的文字当中,我一定能获得一些我所想要得到的信息。
不久,那位网友将她写的故事发给了我。我开始静静地读起了她的文字——
那年才上大一的燕尔,在给望溪的最后一封邮件里曾写到:我很难忘记你那真诚的话语,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但我却能感觉你仍有着一颗年轻的心。如果将你比喻为高山,那我应该是那流水,而山水终有相逢时,你相信吗?
燕尔是个非常独立的女孩,她对自己认定的事,是无法轻易改变的。虽然同学中追她的男生很多,但在同望溪的邮件交往和网络聊天后,她对那些男孩子,都没有什么感觉了。而在网络的虚幻和浪漫里,燕尔,这个少女的心中,却第一次泛起了爱情的浪花;那是一种多么深的期盼啊!
从师大英语系毕业后,燕尔如愿地被分配到广东顺德的一家中学教英文。虽然燕尔的家在广州,但为了能同未曾谋面的望溪离得近一点,她主动放弃了回广州工作的机会。
在同望溪最后的邮件交往中,望溪对自己的介绍非常详细,这让燕尔深受感动,因为她向来不喜欢过分设防的男性同胞。燕尔总是自我心理暗示,望溪对她说的全是实话。
考虑到望溪离婚前,曾在网络上对燕尔的婉拒,所以这次,她想以晓燕的身份,从零开始,去面对面地接近望溪;她坚信她的爱,一定能够融化那座冰山。去学校报完到,燕尔就抓紧时间,去寻找望溪的踪影。
在顺德工作的望溪,是个自由职业者。有时驾驶学校缺教练,朋友就会请他过去帮忙;有时他还被各类学校请去,当英语代课老师;另外他还担任着几家朋友公司的财务顾问。所以,要想找到望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二零零七年的暑期放假,得知望溪在驾驶学校当教练,燕尔就去报了名,并指定要望溪当她的教练。当她第一次见到望溪的时候,觉得这位所谓的老人家,远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得多,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出头点儿。他待人和气,温文儒雅,尤其那超凡脱俗的谈吐,使燕尔觉得和网络上的望溪比起来,现实中的望溪,更为令她心动。
望溪在看了燕尔的报名表格后,非常随和地说:“你是晓燕,怎么名字这么好听!不过,要不要我再给你取个小名,‘燕尔’怎么样?”
毫无防备的燕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击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不一会儿,她还是反应了过来,她坚信望溪不可能知道她就是燕尔的。于是,她问:“为什么给我起这样一个小名呢?”
“噢,我是为了活跃活跃气氛,随便说说的。”望溪接着又说,“不过,我的确也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不会是教练的梦中情人吧!”燕尔故意试探道。
“女孩子思维这么敏捷,小心到时候荣膺剩女喔。”望溪风趣地说。
“承蒙您的夸奖,晓燕还望教练非但教我开车,还要教如何恋爱,行吗?”
“开车没问题,恋爱老衲是外行。我估计,你一定会是个好学员的!”
燕尔在同望溪简短的对话里,享受着生活所赋予的无限欢悦。
燕尔学的是c照,同一台小车上还有另外两名学员,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姓李,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女的不满四十,姓陈,殷实宅女一个,为了称呼起来顺口,望溪封了她一个雅号:“陈婶”。刚给她起这名时,她说自己没那么老吧。后来,望溪解释说,婶,一般是对精品女人的尊称,因为只有被审核过的女人,才可获得如此殊荣。望溪的解释,居然让陈婶笑了三天都没能合拢嘴。而燕尔听到那解释时,眼里的光,柔和得有点醉人。
作为驾驶教练的望溪,采用的是非常轻松的教学方法。当三人都告诉他会踩单车时,他便对大家说,你们连单车都会踩了,还愁不会开车吗!
燕尔很欣赏望溪说话的样子,随和、幽默而又热情;但每当燕尔将有点仰慕的眼光,递射给他的时候,望溪的回避,似乎带有一种隐忍的敏感。那是一种隐蔽在快乐光环下的思念的色彩,但因色彩过分朦胧,燕尔一直未能理出个中情结。
学驾驶那阵子,望溪的幽默风趣,已使燕尔对他的好感,更有了难再回头的意味。但由于望溪那将回避进行到底的倔强,使燕尔试探的机会,好似昙花难显。无奈,直到学开车生涯即将结束那天,燕尔才鼓起勇气邀请望溪道:“尊敬的教练,我们马上要分别了,能否接受我的邀请,今晚去我朋友开的酒吧坐坐?”
“晓燕,跟老人家去酒吧,你不怕被你的朋友们议论吗?”望溪玩笑道。
“我哪有闲心管那么多啊! 再说,我才不喜欢同小靓仔去酒吧呢!”
“如果你不介意,我倒还真想同靓女去那地方体验一下呢。”
“好,那就一言为定!”
那晚,位于新城区名为“聚点”的酒吧内,燕尔和望溪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谈论着各自的工作和生活等情况。燕尔有意问:“您家里人都在顺德吗?”“不,他们都在上海。”“那你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所迫,只能离乡背井。”“那你对家庭的关心很少哦。”“是啊,对家庭来说,我深感愧疚;只是自由的心,搏动得非常完善。鱼和熊掌,一定是无法兼得的呵。”
望溪没有谈及他两年前离婚的事,燕尔完全能够理解。一个自诩为“云游僧人”的人,若跟靓女谈及自己的离婚之事,就好像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滑稽;更何况,曾在情感上受过创痛的他,要想修复心灵的伤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燕尔又说道:“上海离这儿还是有点远,不像我,回次广州家里只需一个小时的车程。”“那你男朋友,在哪工作的?”为了交往的顺畅,甚或也是为爱暗做铺垫,燕尔非常有心地虚构道:“他也在顺德,但离这还有点距离。”“他也是做教师的吗?”“不是,他和你差不多,也是个把自由看得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人。”“那太好了,我将遇到知音了,下次一定介绍我们认识噢。”“如果有机会的话。”“什么叫有机会,机会是你创造的。”
当时酒吧内放的背景音乐,是班德瑞的轻音乐。望溪感到很好奇,便问燕尔:“怎么和我那教练车上的一样?”“因为这酒吧是我朋友开的呀。”“知道我爱听,是吗?真乖!可考试成绩都出来了,干吗还拍我马屁?”望溪的玩笑话,燕尔一时还不知如何招架,只得应和着笑了笑。如果不是女孩的羞赧,将燕尔囚禁在那矜持的心牢,她是多么想在那柔和的灯光下,畅述心仪情怀啊。
后来,背景音乐一直在《牵手》、《骊歌》和《别哭,我最爱的人》等几首歌中循环播放,望溪有点伤感道:“这些歌都蛮伤感的,尤其听到《骊歌》,就会让我回忆起大学毕业那时的情景,太伤感了。晓燕,不会这也是你让放的吧?”“教练,你还真聪明。”“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分别了吗?”“我们不都还在顺德么,何必那么伤感,还弄得眼泪汪汪的。”“因为怕以后没有理由邀请你啊!”“唉,和年轻人在一起饮茶听曲,这是我的福分,只要有时间,朋友间聚聚,聊聊天,多好啊!”“那我们可以算是忘年交咯?”“你还真会用词。”
那晚回到住处,燕尔无法入眠。望溪给她的感觉,有种脱俗的超凡气质。面对那种气质,她只能将内心的恋想,描述在自己未来的希冀中。
后来,当时一起学驾驶的李经理,想找财务顾问,因联系不上望溪,就打电话问燕尔,是否有望溪的电话。燕尔说好久没见面了,她来约大家见个面。实际上,燕尔也想找个理由,同望溪见上一面,正巧陈婶也想替她的女儿,找个英语家教,燕尔想问问望溪,有没有兴趣去做。
燕尔拨通了望溪的电话后说:“教练,我们几个徒弟想和您老人家聚聚,顺便还有事要请您帮忙,能赏光吗?”
“晓燕靓女发出邀请,只要老衲我在顺德,只要一息尚存,一定出勤,保证做到不迟到、不早退。”望溪小时候上的幼儿园,就是设在寺庙内的,因此,他骨子里,始终带有点出家人的习性。
“真是个老顽童。这次由我开车来接你,顺便检验一下我的驾驶技术,好吗?”燕尔还说,这次他们聚会的地方,还是选在了“聚点”。
那天下午,燕尔开车去“丽星园”接望溪,望溪已在楼下等她了。坐上燕尔开的车,望溪心里自豪满满。他对燕尔熟练的驾驶技术,表示由衷的赞许。燕尔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他答有时间的话,主要是写点东西,搞搞翻译。问他喜欢不喜欢上网,他答,因为做这两件事,也够没闲的啦,所以几乎很少上网。燕尔心想,原来如此,难怪现在在网上碰不到他了。
他们到达“聚点”时,李经理和陈婶已在里面坐着聊天了。见望溪他们到来,他们便学起师傅的风格,同他打起了招呼:“师傅驾到,徒弟有失远迎。”“贤徒免礼、贤徒免礼。哈哈……”
寒暄过后,李经理想请师傅偶尔出出马,担任他们公司的财务顾问。望溪怕受羁绊,对李说道:“我是个云游僧人,自由散漫惯了。只要时间上不要掐得太死,可以试试。”“我会先问师傅,完全侯您有空的时候。我知道您也挺忙的。”“只要不是下雨天,晚饭后散步的时间里,让你的会计去‘顺峰山公园’的青云湖旁,我们边散步,边顾问顾问就行了。”“好主意,真是一举两得啊!”李经理的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那么,我女儿请英语家教的事,师傅您看看,是否也能辛苦您老一下?”陈婶问道。
“嗨呀!现成的资深英语家教在,还让我来献丑。”
“就是因为晓燕忙不过来,这才不得不来麻烦您老人家的啦。她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英语家教老师呵。”陈婶恳求道,“师傅,帮忙一下啦!”
这时,燕尔说,是的,她做家教已经有点精疲力竭的感觉,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了。燕尔说这话时的疲态,望溪已经体察到了。但由于他也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给一个孩子单独辅导英语,可他又委实不想让燕尔再增添压力了。于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最后,望溪便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让燕尔的学生和陈婶的女儿,一起到他家去听课,由他和燕尔一起来辅导他们,这样可以提高讲授资源的利用度。那方案决定之后,陈婶再次笑得无法将嘴合拢。
然而,其实当时更高兴的人是燕尔;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次聚会,居然会弄出这么一个始料不到的开心结果来。因为这意味着,以后她就可以定期见到望溪了。
燕尔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在蓝蓝天空的另一端,丘比特的金箭,虽说有点影影绰绰;但今天,我终于看清楚了,她那移动的方向,是在朝着我,漫谈着忧郁的情爱……
第一次去望溪家给孩子们辅导英语,不但燕尔觉得不累,而且孩子们也很开心,听得也很认真。有点离谱的是,每个孩子都还创造性地说效果很好。因为望溪建议燕尔,以后尽量全部用英文来授课,实在有孩子们不理解的地方,才用中文解释一下。望溪说,这对孩子们提高英语的听说能力,会很有帮助的。
当孩子们走进望溪的大书房,看到书架上那么多的英文原版图书时,个个都很好奇。望溪就对他们说:“孩子们,努力把英语学好,到时候同伯伯一起,来翻译这些文学作品,好吗?”孩子们都说好,都说长大了一定要当一名杰出的翻译家。
望溪对孩子们和蔼可亲的态度,以及那循循善诱的授教方式,燕尔是看在眼里,更是喜在心上;她对望溪的深情仰慕,不得不使她那青春的心房,又一次迎来了小鹿的忘情舞蹈。
虽然现在燕尔和望溪接触的机会多了,有时还一起共进晚餐,去“聚点”喝喝咖啡,甚至一起去青云湖畔散步。但燕尔却一直没敢向望溪表呈心迹。一个再怎么独立、再怎么心中有爱的女孩,若真要主动向一个叔伯辈的男人坦诚好意,不免还是会存在一丝心理障碍的;更何况,这个随和,但却是无比坚定的男人,还从未给过她一抹暧昧的眼神。他看上去,似乎一直将她视作好朋友;那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而是能在“朋友”两字的定语位置里,拷贝然后粘贴成无数个“最好最好”的那种朋友。
刚进大学那时,在网络上,燕尔对望溪述说衷肠因故未果后,燕尔深知,只有找机会,向望溪当面表白,才是唯一有望成功的路径。可是,真在望溪面前了,她又被望溪那好似拒爱的眼神,温馨地拦截在了暗恋途中。漫长的等待,使她开始深深地后悔自己曾对望溪说的,自己有男朋友的话。她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望溪的心旌,不会去对她的美丽,泛起荡漾的情愫。而愈是如此,燕尔心中望溪的影子,也就愈加完美。
曾经好几次,望溪要燕尔介绍她男朋友跟他认识,但她总是敷衍搪塞,不置可否。可奇怪的是,望溪对她明显的拖延之法,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疑问。燕尔在细品个中滋味后,隐隐觉得,也许他是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将是唯一可以攀抵望溪心灵之窗的梯子啊!于是,燕尔决定,若下一次,望溪再同她谈及她男朋友时,她一定会勇敢地向望溪铺陈心迹。
奇怪的是,望溪象得了失忆症似的,好久没再提起燕尔的男朋友。后来,燕尔想出了一个办法,以给孩子们讲课作掩护,来表呈自己的心之恋情。
那天给孩子们上课,燕尔首先在白板上,写下这样一行英文:love unexpressed is sacred . it shines like gems in the gloom of the hidden heart .
然后,燕尔用英文问孩子们:“在这行句子中,你们认得几个词?”
除了 is、it、like、in 以外,大部分孩子都还能说出“love 和 heart”。
燕尔在孩子们还未理解该句句子的含义时,就带领他们大声念了起来。当孩子们念了差不多有十几遍时,望溪有点惊疑地从书房内走出来,不理解地问燕尔:“晓燕,你怎么教孩子们这样的句子呵?”
“因为我觉得很美啊!”
“不会吧!他们还小,能理解吗?”
“我可没打算让他们理解,只是领着他们念念而已。”接着,燕尔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那句在心里已准备了好几个世纪的话,“今天,我男朋友可能会来,我先假公济私,操练一下情话。”在说“来”字后的短暂停顿里,燕尔用右食指在空中写了个“临”字递给望溪。
“原来如此,你们真是太浪漫了。今天,老衲终于可以见证你们的爱情了。”看得出,望溪是真的很高兴。
为了童心免遭爱的摧残,就白板上那行英文,燕尔只跟孩子们解释了一遍:“孩子们,这是印度的大文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泰戈尔的名句,意思是说:没有表白的爱情是神圣的。它在那颗藏而不露的心的幽暗中,闪耀如宝石。”接着还补充道,“老师今天不要求你们记住这些,等你们以后长大了,用得着的时候,再学会它吧。”
学生们离开后,望溪给燕尔递了杯咖啡。燕尔假装等人的样子,边品尝咖啡,边听班德瑞的音乐。望溪在书房写东西,有时出来会问燕尔,怎么你男朋友还没到,然后,又进入书房忙他的事去了。快到晚上七点时,望溪忙完手头的活,便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和燕尔聊起天来。
“晓燕,你男朋友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到?”“我也不知道。看来他是不会来了。”“他不是跟你说好要来这儿的吗?”“是我说的,但你没同意呀!”“我怎么会不同意他来这儿?”
燕尔接着打算说的话,难度非常大,好在他们现在已很熟悉了,加上她心里早已有所准备,所以,那句问话,语调倒还算自然:“望溪,在将白板上,那行英文擦掉前,你能不能,用最最最最幽默的中文,翻译给我听一下,好吗?”
希冀中的纯美爱情序幕,拉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望溪的异样神情,使燕尔第一次发现,这个外表随和风趣的中年男人,原来却是个如此敏感的人。既然他早已将功课默默地做过了,燕尔也就无所畏惧了。她对他说:“我本来,是想对你说,你真幸福,能和那些孩子们一样,对那句英文不需要记住。现在看来,你也许太在乎泰戈尔了。”燕尔的语气,有一种从未释放过的温柔。
望溪,双瞳有点湿润,语气,犹有疑虑:“晓燕,你曾经不是说过,你男朋友也在顺德工作的,难道你们分手了吗?”
“你现在不是在顺德工作吗?你不是将自由看得和生命一样重要吗?”
那一刻,彼此的沉默,没有邀请过太多时间的天使;但是,燕尔觉得很长。女孩,纯净的期待,有着天仙一样的风韵……
望溪怎么也想不到,追求“宝石爱情”的燕尔,居然那次他们在“聚点”喝咖啡时,就已埋下了如此隐秘的爱之伏笔。经历过爱情风雨的望溪,被燕尔的婉转深情,温暖地折磨着。
这时的望溪,没能保持以往的风格,他的眼光,述说着深邃,久久注视着燕尔。燕尔读着他的眼神,真诚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在你孤寂的生活中,充当一个照顾你的角色。你为了忘记过往的心灵苦难,离开了上海的家,一个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我真的有点心疼你。”
“我和故土的分别,毕竟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是要回上海的呀!”
“如果在我的照顾下,你能尽快地治愈心灵创伤返回上海,这也是我所希望的。不管怎么说,我们相识一场,若不能一生相随,但我们还是可以相望于江湖的呵!”
“那样会影响你今后生活的呀!”
“我和你相识以后,你就开始影响我的生活了。但你知道吗?你让我的生活,充满了花香和光亮;因为你对人生的态度,使我懂得了生活的最高境界是平淡。这道理,能让我受用终身。”
“晓燕,能不能听我一句?我是在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受到了上帝的遗忘。可你是完全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啊!”
“望溪,不必再说什么了。如果不是上帝安排我来这照顾你,我们是不可能相识、相知到现在的。”随即,燕尔又说,“实际上,我是从你的那篇《我的六位美女同学》的文章,慢慢开始了解你的。因为太巧的是,我同桌的母亲,是你那篇文章里,所描写的美女同学之一。有一天,我去我同学家里,向她妈妈了解你的情况。我同学的妈妈,她是那样的同情你,她对我讲述着你的不幸时,眼里溢满了感人的泪花。我当时也哭了。后来,这眼泪,就汇成了江河的激浪,将我冲到了你的身边。”
“晓燕,你是个太善良的女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能……”望溪话音未落,燕尔敏捷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饮泣到:“我是看到你平时太不会料理自己的生活了,所以,我想来照顾你。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虽说我是很喜欢你,但为了让你的心,永远享受自由和平静,我知道我该如何做的,相信我,好吗?”此刻的燕尔,泪花成了她脸上耀眼的明星。
燕尔的眼泪,使望溪心生万般感激。人世间,那最美丽、最纯洁的关怀,让望溪体会到了无限的情感慰藉。望溪,那颗尘封已久的追求的心,在瞬间的冲动中搏动起来。他,感激地张开双臂,忘情地将燕尔揽在了怀里。
一切语言,在那一刻,全都隐蔽得相当到位……
为了便于照顾望溪,以及给孩子们辅导英文不用赶来赶去的浪费时间,不久,燕尔搬去望溪那里,独自住间小卧室。朝夕相处在平淡而充实的日子里,两颗相悦的心,一直忍受着理智的煎熬。可在他们的心里,却双双默认着,他们彼此所拥有的,是那举世无双的纯洁的至尊关爱。
尽管他们情感的草原,未有呈现性爱的花朵,但那别样的残缺之美,还是让这对情侣似的忘年交,深深地陶醉在了高洁的生存空间。也许,人的本能,在过分美丽的生命环境中,还是有可能被高尚的无为所击败的……
2008年5月11日,望溪在给孩子们讲课,他让燕尔替他整理一些电脑中的资料。在整理过程中,燕尔无意中,点出了一个名为“信”的文件,令她无比欢悦的是,那些信的总标题是:“给我最爱的人——燕尔”。
燕尔读起了第一封信:
燕尔:为什么你取消了以前的邮址和qq号,使我联系不上你?你在哪儿?我现在一直在为当初的过分理智所后悔。事实上,第一次上网聊天,遇到纯纯的你后,我的心已无法自控。我惋叹过时光的无情,让我即使心中有爱,也难向你表白;更因为当时,婚姻,那沉沉的十字架,我不想因之玷污你的圣洁。然而,我对你那无法回头的爱,让我终于勇敢地抛弃了那十字架……燕尔,无论我俩今后是否还能相见,你将是我心中唯一的爱人。我会在自己剩下的生命时光里,将对你的无限思恋,化作最美丽的赞美诗,不倦地唱在我那心灵的教堂……
“晓燕,明天我们要去汶川,看望你资助的那两个学生,所以我今天准时让孩子们下课回家了,我们也好准备一下。”望溪进入书房后说。
“噢,对!我已替你整理好那些资料了。”燕尔显得有些不自然,然后,匆忙关上了电脑。
晚上睡觉前,燕尔给她的闺中密友,也就是我来了电话,满怀欣喜地将那日记的内容,描述给了我听。燕尔当时的心情,分明象似马上就会成为望溪的新娘一样。我当时也从内心深处替燕尔感到高兴。因为这些年来,燕尔对望溪所付出的款款深情,我是看在眼里,但又是急在心中。而如今,那长长的企盼,马上就要结出迷人的硕果来了,作为挚友,能不为她而感到高兴吗!于是,我对燕尔说:“原来,望溪跟你保持距离,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燕尔啊!燕尔,你好幸福啊!我好羡慕你呵!”
燕尔无限甜蜜地说:“我一直觉得跟他有缘,现在你相信了吧!好,为了罚你,从明天开始,替我去搜寻适合我的婚纱,快点办妥,我好想早点结婚,跟他在一起啊。”
“放心吧,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你早日步入婚礼殿堂的。”
第二天一早,望溪和燕尔先飞抵成都,然后赶往汶川,去看望燕尔资助的贫困学生。他们在旅馆订了两间房,望溪在三楼,燕尔住在二楼。然而,他们刚走到自己的房间,只听得一声巨响,旅馆的整栋房子,坍塌了……
不知过了多久,望溪满身血迹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高声喊着“晓燕!晓燕……”后来,他实在喊不出声了,就在燕尔住的那个房间的位置附近,艰难地搬移石块。蓦地,望溪发现了被压在水泥板之间的燕尔。她的气色很差,但还是在勉强呼吸。不久,救援人员赶到,马上对燕尔展开了营救。可是,燕尔被卡住的位置上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泥板交叉地压着。因一时没有拖吊设备,燕尔还是没法被救出。望溪含泪恳求救援人员,一定要想办法,快把燕尔救出来。救援人员也是含泪安慰他,并让他在离燕尔最近的位置,跟她保持语言交流,以树立她坚定的生存意念。
整个施救过程中,望溪一直在对燕尔说:“晓燕,你一定要坚持住,压在你上面的大石块,就快被吊完了。”而被卡压在石板中的燕尔,则吃力地对望溪说:“放心,望溪,我一定会,坚持住的。我,不会死的,我也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真的,很想活着。因为,你,你还需要,我的照顾呢……”
终于,燕尔被救了出来,然后马上被抬上了担架。看见燕尔脸色苍白,望溪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了燕尔的脸上。燕尔乏力地凝视着望溪,声音是那样的低沉:“别哭,我最爱的人。”接着,象似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对着望溪说,“望溪,我,我觉得,好累呵!你,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啊?”
心痛的望溪,用最最温暖的嘴唇,第一次,蓄满无限爱怜地,轻缀着燕尔的芳唇。
然而,遗憾的是,这为他们未境生活发起信号的至情初吻,却同时也变成了他们,在这个值得无限依恋的人间,留下的凄美的最后一吻;这个吻,是一个伟大的女性,也是一个无比美丽、善良的女孩,用自己青春的生命和那纯洁的爱,无私地换来的。
燕尔带着最后的一丝微笑,和自己最爱的人,作了满足的,走向天国的吻别……
望溪看到如此可人的女孩,在他深情的亲吻中,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一暗,身子一晃,当场昏倒在了大地震后的废墟旁……
为了不让望溪再受心灵的打击,我原本打算将晓燕就是燕尔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藏在我的心底。可是,当我在网上读到望溪的《女孩,我求上帝保佑你》的文章时,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尽管,我是处于好心,不愿再看到望溪悲伤。但我若永守这个秘密,继续瞒着望溪,我又怕自己的心意,会使望溪这样的痴情男儿,在无望的等待中,白白消耗完生命的能量。我要让望溪好好的生活下去。他那情真意切的文字,让我流泪。虽然燕尔走了,但人间的真情还在,女孩至尊情爱的追求之心还在。为此,我含泪写下了以上的故事。但愿人间爱的歌声,会永远在我们心头萦绕。
读完上面的故事,我不禁泪流满面。因为这个故事,使我明白了,晓燕原来就是燕尔。这对我、对燕尔真是太残忍了。假如我早知道晓燕就是燕尔的话,那我们在汶川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去开两间房的。那样的话,我们生生死死,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回忆那段憾我心怀的奇异的网恋,那个纯净的女孩,在我们尚未谋面的时候,已将我的心掳去了。因为她曾经说过,我和她是高山和流水,她相信我们是一定会相逢的。所以,为了她的这个相逢,我却无情地将她的深情,愧悔地送入了理智的刑场。我怎么这么傻啊!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每当我听到郑智化的这首《别哭,我最爱的人》,我的脑海里,就会闪现出燕尔当时被压在石板下,我们相互鼓励时的情景。失去了燕尔,我的心,也永远地死去了。
那凄美的歌,让我的男儿之泪,始终无法不为之挥洒;因为只要歌声响起,我今生最爱的人,就会复活在我的心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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