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李贵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来局里上班了，无论谁给他打电话，电话里传来的都是暂时无法接听。大家互相猜测着：有的说，一定是病了，并且病的不轻；有的说，可能是他年老的母亲病了，他可是个孝子，一定守候在她母亲的病床前：还有的说可能是被双规了，要不为什么不来上班，……

正在这时，号称精细鬼的包打听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高声说：“局长的母亲去世了，明天就要落葬，我们大家可要表示表示呀！”

一听说局长大人的母亲死了，大家都表示要去慰问慰问，表达一下大家的心意，于是便议论纷纷：“首先，我们买上一个花圈，写上大家的名字，表示对死者的哀思。”

“局长母亲去世，一定花销不少，我们也要买上礼物，表示重视。”

“还不如来点实惠的，每人五百元。”……

最后，副局长李达一锤子定音：“花圈要买，礼物也要买，每人伍佰元，我拿一千元，我是副局长么。明天，我们派代表前去吊唁。”

大家都知道，老局长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到明年就要内退了，副局长原来叫李奎，大学毕业后刚来到局里，他听说局长叫李贵，心想：我叫李奎，他叫李贵，在水浒传里李逵杀死了李鬼，虽然同音不同字，这个名字也是犯忌的，所以便改名叫李达。局长看到他年轻，工作有魄力，头脑灵活，学历又高，能说会道，一年后便提拔他当了副局长。在局里，他和局长的关系最好，只要局长不在，就是他李达副局长主持局里的工作，因此，大家都知道他是理所当然的局长接班人。

副局长发了话，大家都照办。不过，大家都愿意前去。副局长看了看大家，说：“好吧，明天是周末，我们大家一块去。”

于是大家你五百，我五百，把钱交到副局长手里。副局长接过钱，把大家的名字一一记了下来：李达1000圆，张三500圆，李四500圆……钱收齐后，李副局长把名单叠起来，用一块粉红色的纸和钱一块包了起来。

精细鬼包打听看到后，连忙对副局长说：“局长，局长，这样不行！”

副局长莫名其妙的问：“什么不行？”

包打听指了指副局长手里用红纸包着的钱说：“不能用红纸包，这是丧事，要用白纸包，不能用红纸包。”

副局长李达听了连忙说：“多亏了你的提示，差点儿酿成大错。”说着，连忙把红纸撕下来，用一张白纸重新包了起来。

李达副局长，拿出1000元钱，递给精细鬼包打听说：“买花圈，买祭品，要买最好的，这事你看着去办吧。钱不够，你先垫上。”

包打听受宠若惊地接过钱，说了一声遵命，便跑了出去。

一下午的功夫，精细鬼包打听除了花圈以外，其他冥资、黄纸、“金元宝”。“银元宝”、酒烟糖茶等，都置办齐全，副局长李达看了非常满意，笑着说：“你可真是个精细鬼，事办的非常漂亮！”接着又问：”花圈为什么没有买？”精细鬼包打听笑了笑说：“花圈店里没有好的，你想想，局长的母亲好不容易死这一回，能买个三十、四十的花圈么？让局长的亲戚朋友看了，怎样议论？是我们大家不尊敬局长，还是局长在这里干得不好？”

李副局长又问：“那怎么办？”精细鬼包打听笑了笑说：“我从花圈店里花了五百元，定做了一个，明天早上我们大家去的时候，从那里带上就行了。”

“伍佰元，你可真舍得，什么花圈这么贵？”局长问包打听。

“不管什么样的，只要花了那么多钱，以后局长知道了好说话。”包打听说。

“还是你会办事！”副局长夸奖了包打听一句。

第二天，十几个人，坐在三辆车上，有一辆130装着买来的东西。刚要走，精细鬼包打听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坏了，坏了，不是局长母亲去世，而是我们的局长死了。”

“局长死了？怎么死的？”大家都吃了一惊。

“是局长死了，可能是得了急病。昨天我没有听清楚，认为他母亲多年生病，年纪又大了，便认为是她母亲病逝了。没想到原来是局长去世了。”包打听低着头小声说。

“你呀你，还叫什么精细鬼包打听呢，连谁死了都没有打听清楚，叫你差点儿酿成大错，赶快，赶快到花圈店里，买一个一般的花圈就行了。挽联要写好，不要再弄错了。”副局长说。

“花圈为什么换成贱的？”包打听问。

“叫你换你就换，问那么多干什么？局长一向节俭，给他那么奢侈的花圈，他在地下也会埋怨我们的。”副局长说完，一挥手，示意精细鬼赶快去办。

这时，一位职工来到副局长面前说：“局长，我们还是派代表去吧！我家里还有事要办。”

另一个说：“是啊，我家里也有事，还等着花钱呢，我凑上100元，表表我的心意吧。”

“我有事！”

“我也凑上100元！”大家随声附和着。

副局长把大家凑的钱分给大家400元，自己也拿出90元，把原来写好的名字揉成一团，扔在一边，只用白纸包起来，又重新装进口袋里说：“我也不闹什么特殊了，大家一样，都是100元。”

大家刚要离去，副局长的手机“滴滴滴”的响了起来，他连忙打开手机一看，显示的是局长的手机号码，他连忙挂通：“喂，你好，你是谁？”

“我是李贵，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啊，是局长啊，你没有死啊？”副局长不知所措的问。

“怎么，盼我死啊！”对方生气的说。

“不是，不是，是这么回事……”副局长刚想分辨，局长生气的说：“不要说了，这几天母亲病重，我也没有顾得给你打电话，昨天刚去世，今天落葬。你们如果忙，就不要来了！”说完，对方“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听了局长的电话，副局长呆呆的站在那儿，嘴里还呐呐的说：“是局长母亲去世了！是局长母亲去世了！”

这时，精细鬼拿着一个花圈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局长，花圈我买来了，三十元一个。”

副局长一听生气的说：“精细鬼，包打听，你连谁去世了都没有打听清楚，乱嚷乱叫的喊什么！”

“怎么，不是局长去世了？”包打听一下子愣在那儿。

“不是，是局长母亲去世了，局长刚打来电话，听清楚了没有？我的精细鬼，包打听同志。”

“局长，都怪我，怪我没有打听清楚。这花圈……”

“换！换成最好的，500元一个的。以后不要局长局长的，要叫副局长。”副局长李达吼道。

“好，今天你我代表全局的同志，前去吊唁。”局长一挥手，示意精细鬼上车：“花圈我们一块到花圈店里换成好的。”

精细鬼答应一声，把花圈往130车上一放，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司机发动起了汽车。

“我们也要去！我们也要去！”刚想离开的那些人连忙围了过来，拦住了汽车。

“你们不是说家里有事么？怎么又要去？”局长问。

“刚才，刚才，刚才不是死错人了么，局长，不！副局长，我们还是把钱凑上一块去吧！这也表示一下我们大家的心意。”一个职工一边说着，一边把那400元钱又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到副局长李达手中。

大家连忙也掏出钱递过去，一位职工又把副局长揉皱了的那张写着大家名字的白纸，从地上捡起来，在车头上抹平了，递到副局长手中。

副局长接过大家的钱，自己也掏出那900元钱，卷成一卷，把那张揉皱了纸，叠好，用白纸重新包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挥了挥手，喊了一声，“上车！”大家欣喜若狂的钻进了汽车。

花圈换成了好的，车队奏着哀乐，缓缓地向局长家中驶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