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

晚上携女儿从百川公园回家，女儿因没荡上秋千，很不高兴。我拖着女儿说：“快走，蚊子太多了。”继而和女儿戏言，妈妈的血一定是甜的，女儿的是微甜的，所以蚊子喜欢叮；爸爸的血是咸而苦的，如酒一饮辄醉，所以蚊虫轻易不去招惹。女儿依旧没精打采，不肯走，在后面晃。于是笑着逗她：“一群蚊子正叮着爸爸的胳膊，爸爸一握拳，嘿，就象这样”，我举起右胳臂，作势给女儿看，“蚊子的嘴和腿就都被吸进爸爸皮肤的缝隙里了，蚊子使劲挣，没用，再使劲，还不行，如是者三，最终它们纷纷脑袋一歪，累死了，这时候老爸拳头一松，蚊子哗啦啦掉了一地。”女儿被逗笑了，于是比赛谁先到家，谁吃最大的冰激凌。

洗完澡躲进空调内，钻进蚊帐，女儿开始找蚊子，她自称是找蚊子高手，眼尖；我是打蚊子高手，正在升级中；爸爸能活捉蚊虫，是蚊虫杀手，手在空中一抄，蚊虫必活活被擒，地上一摔，必肝脑涂地。我正拉蚊帐拉链，女儿见帐外一蚊虫，尖叫，我迅急一掌击毙，大笑：“好粗的腰！”女儿哈哈笑起来，“好大的个头，好黑的脑袋，好粗的腰！”女儿一听手舞足蹈，手一抓薄被，差点抓到我的脸，吓我一跳，脱口而出：“哇，你好厉害，蚊子都被你吃了!”女儿几乎要笑破肚皮，我这才察觉说错话了。

说起蚊虫，想来贾平凹《废都》所写的序，于是给女儿说，他寄居在山村里的一农户家里写作，苍蝇蚊虫很多。他吃饭时刚一端碗，碗沿上就站满了苍蝇，他开始很不习惯，后来有农户告诉他，这叫饭苍蝇，时日久了，他也见怪不怪了。还有一次，他被蚊虫咬得受不了，就拿灭虫灵来喷，喷完后，一扫地上，一簸箕蚊虫的尸体。最后不忘添加一句教育女儿的话：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他也写出了很有名的小说哦。

芳邻

家住三楼，底楼老王租人车库开一酒店，傍墙边用砖头瓦砾砌成凉棚，高高低低者三。一为鸡埘，一用来摆放空酒瓶，另一用来堆放旧纸板。并无院子，东向敞着，朝风暮雨。于是我等无福与鸡狗为伴者，也得以与动物为邻了。鸡埘本无，一黑一白两只鸡，年幼，难辨雄雌，犹如年迈夫妻，闲庭散步，形影不离。我暗自奇之，两三天后，主人老王便砌好鸡埘，赶它们进圈。然而鸡天性爱扑腾翅膀，几次飞踞在栅栏上，然后俯冲。于是老王用丝网加宽加高，以防它们逸逃。想起哪篇文章里看到过，似乎云贵一带的鸡是要栖息到树上的，倒印证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里“鸡鸣桑树颠”的诗句。可惜的是，圈养的鸡鸭有了缧绁，便没了诗意，犹如傀儡，只能任人摆布。

一日下班，忽然发现堆放的旧纸板后，竟有两只小狗胞弟，一样大小，一黑黄相间，活泼滑稽；一虎皮色，眉目俊秀。忍不住停下车子，逗玩一阵。傍晚，带女儿来观，小狗尚幼，轻微的手势声响均能吓退他俩，缩到纸板后。女儿一急，便学狗叫，不料小狗也叫，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黑狗似乎胆儿稍大，露出小脑袋，女儿不叫，它仿佛得了鼓励，大吠起来，我们大笑：它的叫声太奶声奶气了。女儿恶作剧，呼应一声，吓狗一跳，小脑袋迅速缩回去看不见了。

从此，我和女儿每日经过，都带美食喂他哥俩。老王不叫喂骨头，说小狗不过两个月小孩，消化不了。于是我们改喂火腿肠。女儿近日出门就嚷，想吃火腿肠。呵呵，知女莫如母，我们一起喂，心照不宣。突然一天，小黑狗不见了，遇见老王，说是送人了。孤零零的小黄狗缩在纸板边上。心内可惜了好久。

日子渐渐过去，嘿！小黄狗一天早上竟跟我走到楼梯口了呢。再过几日，一出门，小狗欢欢竟听见我和女儿说话声，便来迎接。摇头晃脑，尤为可怜。歪着脑袋时，下巴尖尖，很有狐相。若为女子，必是个美伶尤物。我眼见女儿喂它的火腿日益增多，便有意叫她空手下楼，说欢欢不是只要吃就高兴，它还喜欢你陪它一起玩。

时至今日，一日见欢欢三五次，有食便喂，无食便逗引，犹如自家喂养。欢欢跑前跑后撒欢，亲昵异常，并不以无食喂它便冷淡跑开。老王见了每每戏言，你拿一千块钱买回去吧。呵呵，可惜没地方养。清扫卫生诸事不用操心，却有如此芳邻，不亦乐乎！

七七八八

早起，超市买菜，看见韭菜，一时兴起，要包馄饨。回到家里，邀女一起剥豆剥蒜，择韭菜，洗冬瓜。女儿累时，傍一旁为我读《新人文读本》中故事，并做小老师要我仔细听，然后回答问题。故事里说起萤火虫，女儿问我是什么样子的。我竟想不出来，只好说，只在夜晚草丛中见过，闪闪发光，但没仔细观察过。还想起大学时，和舍友惠、于巍等人特意捉过萤火虫，装在纸笼里，拿线在杆子上一挑，犹如纸灯笼，熄了灯，便发出昏黄而朦胧的光亮。第二天几人再看纸灯笼时，萤火虫不见了。女儿听得好奇，提议晚上去公园时，一定要在草丛里看看有没有萤火虫。突然想起，实在找不着，还可以上网查嘛。

说着干着，忙活了一早上，高温天气，稍一动动，满头大汗。女儿不知啥时拿过来一张纸巾，为妈妈擦汗，说声“妈妈辛苦了。”我笑答，“妈妈不辛苦”。然后母女俩客气地道谢，蛮有意思。切菜时，女儿也要学，于是大手抓小手，一起切；煎蛋时，女儿也要拿筷子搅拌。平日里没时间没耐心和女儿一起做的事，终于今日慢慢一起做了，女儿直说：“妈妈，今天我很开心，因为你让我切菜了，还让我掏冬瓜的籽了。”听听很好笑，便许诺：“一会妈妈还要让你和我一起包馄饨呢。”女儿乐得一会“耶！耶！”一会“yes!yes!”你若看见孩子干了活还这么开心，便会感慨不花费金钱，孩子得到的快乐也不一定会有所减少。孩子的要求是多么的简单啊，做父母的却很少有耐心满足她们。

终于忙活完，开包馄饨，却发现买回的面皮质量很差，碱多呈黄色，且面醒的时间过短，缺少弹性，一捏一弯便出现裂缝。正踌躇着老公打球回家，自告奋勇重新去买。买回我一看，便知是菜场东头一家的，盐碱更大，面色更黄。绝水煮不成的，一定是一锅浆糊了。正自沮丧，白忙活一早，竟败在面皮上！老公灵机一动：“我们来蒸馄饨吧！”“能行吗？”我犹豫不定。“那也比煮的强吧，说不定很好吃呢！”说试就试，15分钟过去，我揭开蒸笼一看：“哈哈，果然黄灿灿的，全是盐碱，幸好没有水煮！”一尝，倒也差强人意，没有白费功夫。长到这么大，吃过母亲做的蒸面条，蒸馄饨连听也没听说过，还是老公有创意。大厨的食谱里有没有这种做法，倒很想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