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虽然抹去了很多记忆,但故乡那轮皎洁明月,仍然清晰的镌刻在我的记忆里,每每想起那银钩似的月牙,玉盘样的圆月,都会使我有种温馨和清爽的感觉。
我的童年时代,农村的文化生活非常枯燥,加上村上也没有电,因此看一场电影,或一场戏我们就像过年一样高兴。我记得很清楚,那时的夏天,想驱散酷热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拿一把芭蕉扇在那里使劲的摇,记得我家买回芭蕉扇后,母亲总是用一些蓝布或白布把它四周包起来,防止扇子边破损,夏用秋藏,一用就是好多年。夏天由于屋里闷热,全家人或者用凉席铺在院里睡,或者睡在平房顶上,我们兄妹几个好凑热闹,一到夏天晚上就掂着凉席,到打麦场上去睡。其实我是一个爱静不爱动的人,经常躺在凉席上望着浩瀚、深邃而又神秘的天空,打开思想的闸门,静静地去幻想很多东西。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看着圆圆的月亮,常常想起母亲常给我们讲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常常自我遐想着圆月中,有一颗茂盛的大树,大树下有一个婆婆在石臼里捣药,看得越久越觉得非常想像,有时好像自己已经融入这种气氛之中。
过去室外不像现在,到处都是路灯,照得满街通明,那时如果夜里不出月亮,村上就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小伙伴们要出来玩耍,就要等到有月亮时才行。月亮出来了,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我和小伙伴们就会凑到一块,有时“玩星星过月”、“捉迷藏”等游戏;有时学着电影里面的打仗情节玩打仗。一直玩到深夜,等到大人们来叫睡觉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时我父亲常常把月亮当成自己起床赶集的时钟,他要是准备去赶早集,起来一看月亮就知道大约夜里几点了。记得一天父亲对我说明天一大早和他一块去城里赶集,夜里我睡得正香,父亲把我叫醒了,“月亮已经偏西了,该起来赶集了”!我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跟父亲上路了,那天的月亮特别亮,照得大地一片洁白,通往县城大路看得非常清晰,田野显得非常空旷,也非常寂静,空旷的荒郊里只有我和父亲紧凑的脚步声和裤角走路时摩擦的声音,有时会听到几声村庄上的鸡叫和狗叫声,但又显得那样的遥远和软弱。我是第一次走夜路,心里非常恐惧,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不敢向四周观看,但有时还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扫视,不看便吧,一看心里更加紧张了,因为在明月的照射下,一敦敦的石头、土堆、草丛看似都像鬼怪一样在注视着我,使我毛发怵然,心里噗噗直跳。好不容易走出了山路,我和父亲沿着通往城里的公路继续往前走,突然看到对面高岗上隐隐戳戳有两个高高的身影,一会很高一会又很矮,一会又不见了身影,很像迷信中传说的鬼,他们说鬼就是一会很高一会很低,我早就吓得有些瑟瑟发抖,父亲也有些紧张,但父亲毕竟是走南闯北的人了,他还是装着胆子拉着我的手往前走,等我们和那两个所谓的鬼碰面时,双方紧张气氛才算结束。通过双方搭话才知道他们也是走夜路到另外一个集镇上赶集的,他们说他们起早了,想慢慢走到集镇上去,正走着也是看到了我们,一会儿两个人,一会儿一个人,一会高一会低,弄得他们也很害怕,说起来真是自己吓自己,我们看他们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主要是他们走的是下坡路,并且坡度有些起伏,故此一会高一会低;为啥一会又看不见了?他们说主要是看到你们后有些害怕,心想是不是真的遇到鬼了,他们听村上老年人讲,要想看是不是鬼,要蹲下看才能变认清楚,所以他们俩发现我们后就蹲下看了很久,他们这一蹲下不要紧,我们感觉更像传说的鬼那样一会有一会没有。他们看我们一会儿俩人一会儿一个人,那是我一会和父亲并排走,一会又紧跟在父亲身后。话说开后我们都对我们自己吓自己的愚蠢举动,开心地大笑起来。
长大后我来到焦作工作,这座城市在我的视线中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楼房越来越高了,街道越来越宽了,路灯越来越美观明亮了。一到夜晚雪亮的路灯连成一片,门面房的霓虹灯彻夜闪烁,高楼上的射灯吐着长长的白光四处扫射,大街上、广场上金碧辉煌,如同白昼。那一轮明月好像害羞似的藏在灿烂灯光中,再也显示不出它的辉映和魅力。
前几天我和家属趁着夏夜,到封山针公园游玩,站在高高的山岗上,遥望太空我又看见童年时的明月,使我产生了故友久别重逢的感觉,我顾不上欣赏脚下焦作市美丽的夜景,仔细端详挂在天空的一轮明月。总感到没有故乡童年的明月皎洁,月亮上的大树,婆婆捣药的图案也不再那么清晰了。那种玉盘似的银月,那种明月温馨清谧的感觉没有了,也可能是明月随着岁月的流逝变苍老了,也可能是我随着岁月的磨练变得迟钝,变得对事物无动于衷了,总之江山依旧,物是人非。明月依旧,皆无童年的感觉。这就是人随着岁月的更迭,历史的变迁,也在发生着质的变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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