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高考，先不说他心里怎样，反正在我的心里已经是快有些承受不住了。不过还好，在提前批次最后的那一瞬间，儿子被录取了。当省招办给我的手机上发来信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已经不是幻觉了。

华东交通大学。当时我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似乎是在上海。可是当我打开电脑查询，才知道校址在南昌。我知道中国有四所交通大学。这个交通大学好像最不起眼了。从院校的简介中知道，当年它是从上海交大和同济大学分出的两个专业组建的学校。说不上来文化底蕴，说不上来校园文化。

说实在的，我心里多有不愿。按照儿子平日的学习情况，他应该考的更高一些。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怎么想不通已经无济于事了。好在学习的专业是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心里多少还有些平衡。再说了，是国防生。在今天就业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不用再为儿子日后的就业去思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释然。

儿子问我南昌怎么样？说来惭愧。这么些年了，我去的地方真的不少。几乎说跑遍了大江南北。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没有去过江西呢。四年之后儿子要成为军人，当然是名副其实的职业军人。当年我是义务兵，干了四年就匆匆回家。可现在儿子看起来是要在部队做许多年了。

没去过南昌，可是我知道“八一南昌起义”。当年我当兵是在北京。没想到儿子会从南昌走进军营。不是我好联想什么，我怎么觉得这其中多少有些冥冥的东西。关于南昌起义我是知道一些细节的。建军节定在八一南昌起义，也许就是在给后人还原一个什么梦想。

儿子问我南昌，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在中国应该是红都。因为赣江边，井冈山，都在中国现代的历史上留下了值得回味的一幕。我这会儿只能告诉儿子，南昌对于中国军人来说，是个值得去感悟的地方。也许儿子的明天会比我当年的归宿要好出许多。因为毕竟儿子诠释的是中国明天军人的故事。

当年朱德和周恩来领导发动南昌起义，虽说最后的结局多少有些悲哀。可是那毕竟是中国现代历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也成就了后来毛泽东的井冈山秋收起义。过去的历史我们现在只能感悟了，但是感悟的过程也许用不着再说什么。有时候我觉得在自己的思维里存在着许多悖论。

我崇尚事物发展的过程。可是阅读历史，有时候留给后人的却只有结果。我知道江西算中中国革命的摇篮。知道那里崇山峻岭。其他的我就是一无所知了。儿子看问我什么也得不到，心里就多有些不满意。

“老爸，你不是说你是老资格的党的人了。怎么说到红都就会是一无所知呢。”这不能怪儿子，因为在儿子的心目中，我是很神圣的。觉得我既然走的是一条红色的路，就应该知道红都南昌是个什么情形：“过去你不总给讲南昌起义，讲秋收起义吗？怎么，真的需要你给我讲的时候，你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呢？是不是现在的社会已经不在乎这些红色的东西了。是不是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一种谁也表述不了的五颜六色呢？”

“不用瞎想了。南昌是当今中国的故事开端。可以这么说，没有当年的南昌起义，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中国红军。在一个枪杆子理出政权的国度里，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不是我不想给儿子讲解，而是我实在的不知道。尽管我知道儿子的梦想是北大清华，最次也应该是上海复旦大学。可现在所以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留给我们的只能是对未来的一种企及而已。

“是不是做国防生很辛苦呢？”儿子就是儿子，这么些年让他妈妈给娇惯得吃不得一点苦。一切还都刚是从网上知道，想到的竟然是辛苦的话题。

“现在做什么不辛苦呢？”我说：“社会在发展，竞争也愈来愈激烈。不吃苦怎么能走上好的人生路呢。作为军人是要做出许多牺牲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不该再去想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概念了。”

“听说国防生必须留寸发？”儿子平日对他的头发那是太重视了。我们父子经常为了头发的长短争论不休。当然最后总是以我失败而告终。这也难怪。现在的社会已经到了一个快要丧失秩序的年代。首先他妈妈就对我的要求不屑一顾。说孩子留点个性的头发有什么不好呢。既然社会都已经杂乱无章了，谁还在乎都发的长短呢。

说来也惭愧，我明明知道妻子和儿子的说法不对，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说服他们。可今天我知道不行了。因为我也曾经是军人，军人留寸发那是天经地义的。我看儿子是舍不得他一头的乌发。

“那是从战争的角度来要求的。”我说：“战场上负伤便于包扎，所以留寸发还是应该的。再说了，男人就是男人，把头发留那么长，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想那么一回事。”我知道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上一通会是无济于事。不过既然儿子就要走上这条路，我又不得不去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真舍不得剃掉头发。”儿子说：“我看也未必是全部的。我看你在部队的那些留念，怎么头发都很长，也不是什么短发呢。再说了，当年刘欢是短头发的时候，唱歌你喜欢听；现在已经是披肩发了，他唱歌你还不是照样喜欢听嘛。我觉得这和头发没有关系。是不是这样做有点宗教的味道呢？”

“这怎么和宗教联系在一起呢？”我一时间被儿子的观点弄得有些糊里糊涂。不过现在的社会也难说，儿子的奇谈怪论也未必就不是一条思考的路子。

“当和尚要受戒，不是剃发明志。现在去当兵也要剃发，难道这就是为了战前的需要？我看未必。”儿子这几天总是不停地在网上搜寻国防生的名词。看他那样子，我知道，他的心里也多又不愿。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不说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生计，这也算是一条很不错的的选择。

“这是那个哪呀？不要忘记，你就要成为军人了。不管怎么说，当今社会，军人也是一种职业。既然是职业，你就应该好好去走，千万不能按照社会的那些乌七八糟去审视和要求自己。对于你，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如果走不好，会愧对生命，会延误了对生命的诠释。那损失的可就不全是你自己了。”我知道从现在起，我完全可以不再去为儿子设计什么。但是，传承的力量却让我不得不说出这席话来。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马上就是二十岁的人了。”儿子也许就因为突然有了这种结果，说话似乎也硬气起来：“这回去南昌你送我吗？对了，那里还有景德镇呢。你喜欢瓷器，到那里说不定还能淘到你想要的好东西呢。”

“我就想去看看井冈山。”我说。

“井冈山有什么好看的呢。”儿子对我这样的回答多少有些大失所望：“是不是还要去庐山呢？”

“就去井冈山。”我说。

“为什么只去井冈山呢？”看来儿子还真就是长大了，想从我这个也算是红色思想的人这里获得点什么。

“你知道，老爸很崇拜毛泽东。尽管有人说我是让那个年代给洗脑了。其实这和洗脑没有关系。”我说：“有人说井冈山成就了毛泽东，也有人说是毛泽东成就了井冈山。其实让我说，这是一个天人合一的典范，不是谁成就了谁，而是你我都永远值得玩味的历史事实。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开始走自己的人生路了。你记住，在江西南昌留下的历史什么时候都是值得玩味的。”

“有意思。”儿子听到这里忽然笑起来了：“你在北京当兵，是收官之战。我在南昌入伍，是起步开始。难道说这之中还有什么冥冥的说法不成。”儿子看起来还真的就是长大成人了，尽管这一席话有些戏谑的成分，可是它的确让我想到了许多许多……

还想写，忽听屋外细雨刷刷。我站起身，推开窗子，久违的凉风迎面而来，好不让我的心中生出惬意。我知道今天是入伏的第二天，难得遇上如此的天气。

“儿子，我们去看看雨景怎么样？”我说。

“这和我去读书……不，和你刚才说的井冈山有关系吗？”我不知道儿子这会儿心里存放了些什么，不过看起毫无逻辑关系的文字组在一起，难道真的就能说明白点什么……

-全文完-